皇太子朱标感染风寒病倒了。
这一消息就像一道惊雷,砸在了春和宫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的心上。
内侍和宫女们则担心陛下会责罚他们没有照看好太子,皇太子妃吕氏则担心自己的丈夫,东宫的皇孙与皇孙女们也在担忧自己的父亲。
春和宫顶梁柱突然病倒,即使这个病只是小小的风寒,全宫的人也不敢等闲视之。
皇太子妃吕氏一边勒令女官陈乔,传达皇太子妃的命令,令宫内侍卫严守宫门,禁止宫内之人外出。
同时也令宫内之人守紧口风、勿要惊慌失措。
另一边,她也不忘,让人将皇太子感染风寒病倒的消息迅速告知自家公公朱元璋。
原本在自己院内禁足,抄写《孝经》百遍的朱允熥。
从阿润的口中得知了这消息,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顾不得禁足的命令,立刻换身衣服出门。
父亲患病,作为儿子的朱允熥若不能及时出现,侍奉榻前,就是大不孝。
当朱允熥赶到朱标所住的寝宫时,看到兄弟姐妹们都已齐聚门外。
无论是朱允炆,还是朱云嬿,甚至是年幼的朱允熞和那两个妹妹都脸露担忧。
不止如此,朱允熥还看到朱标的大珰,也就是文华殿兼春和宫管事太监万喜也跪在寝宫之外,低头不起。
“三哥,父亲如何了?”
朱允熥没来得及和众人打招呼,就径直走到朱允炆身旁,低声询问道。
“啊,五弟,你也来了。”
听到声音,朱允炆才注意到朱允熥来了。
他抬起头,勉强露出个笑容:“母亲在里面照顾父亲,郝院使也来了,正在里面诊治。”
“三哥可知父亲缘何病倒?”
朱允熥听了,点点头,又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我听母亲说,父亲发热昏睡不起。
许是昨夜吹了冷风,以致寒气入体。”
朱允炆一脸担忧的望向那紧闭的房门,声音低沉的说道。
听到这里,朱允熥知晓朱允炆知道的也不多,便转身向其余的兄弟姐妹们发出迟来的问候。
“姐姐,二十一弟,三妹妹,四妹妹。”
其余人听了,也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句,没有深聊。
显然,大家都在担忧父亲的身体。
皇太子寝宫之内。
朱标躺在榻上,双目紧闭,满脸通红,呼吸急促,显然正在发烧。
太医院院使郝文杰坐在塌边的坐墩上,伸出右手正在为皇太子把脉。
而他的左手则细细捻着颚下的白须,似在研读脉象,又似在思忖接下来该如何回答太子妃,甚至皇帝的质询。
皇太子妃吕氏站在一旁,一脸担忧的望向丈夫,又时不时的看着郝文杰的表情,生怕这位太医院院使说出让自己不安的话来。
她心中焦急、担忧等情绪不一而足,想要第一时刻知道丈夫的病情,却又不敢开口询问,生怕打扰到太医院院使的诊断。
她只能双手不停的搅动着那方,长女朱云嬿送给她的手帕。
良久,郝文杰才收回把脉的右手,从坐墩上站起,朝皇太子妃拱手道:“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是寒气入体,以致发热。”
听到院使的回答,吕氏这才稍稍安心地望向自己的丈夫。
也是她这一动作,才没有注意到郝文杰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太子殿下须静养,忌心情起伏,也勿要操劳过度。”
郝文杰继续说道。
“郝院使,可还有别的要叮嘱的么?”
吕氏将头转了回来,再次望向眼前的郝文杰。
“某这就去开药方,太子妃殿下,容某告退。”
郝文杰摇了摇头,拱手道。
“辛苦郝院使了。”
吕氏听了,挤出个笑容,感谢道。
随后她又朝身后的女官吩咐道:“陈乔,替本宫随郝院使去开药方。”
“是,殿下。”
陈乔弯腰拱手应道,随后她走到郝文杰身边,做出请的姿势:“郝大人,请。”
郝文杰与陈乔一出去,就被东宫的皇孙、皇孙女们围住了。
“郝院使,父亲病情如何?”
朱允炆代表几个兄弟姐妹们,率先发问道。
“皇孙殿下,勿要担忧,太子殿下是寒风入体,以致发热,只须静养数日,按时吃药便可安好。
某还要去开药方,容某告退。”
郝文杰朝众人一圈拱手,随后对着朱允炆说道。
他这话一出,围着他的人,自动的让出一条道,让郝文杰与陈乔离去。
在场的皇孙皇孙女们,听了郝文杰的回答,心中的不安也平定下来了。
郝文杰可是太医院院使,是太医院内医术最好的人。
他说没事,那么他们的父亲定然无事。
郝文杰开好药方之后,又向陈乔说了一些皇太子的饮食禁忌。
陈乔知晓轻重,拿到药方之后,将郝文杰的话牢牢记住。
便向郝文杰告罪一声,就立刻去药房取药。
皇太子作为一国储君,于文华殿有一套小朝廷的班子。
而春和宫作为储君的寝宫,自然也如皇城大内太医院那般,储备了药材。
虽然药材数量比不上太医院,但胜在品种齐全。
所以,陈乔拿着郝文杰的药方都不需要去太医院领药,直接打开春和宫的药房按需取药就行。
并且,为了安全,她从取药、磨药、煎药,全程一旁监督,以防出现任何差错。
结束了在春和宫的任务后,郝文杰又马不停蹄的前往武英殿,向皇帝朱元璋禀告。
虽然心中关切太子病情,但朱元璋深知越是此刻,越要从容。
是以,他高坐殿内,等候郝文杰的回复,而不是急匆匆的前往春和宫探望皇太子。
“你是说,太子这次是旧病复发?”
在听到郝文杰的禀告后,朱元璋反问道。
“是的。太子殿下上次就染了风寒,本该静养以待病情根治。
但殿下心系重任,未等痊愈,就操劳政务。
后来从西安奔波千里归京,一直未得到调理,以致留下了病根。
殿下回京后,臣劝殿下静养,勿要理事。
可太子殿下……”
说到这里,郝文杰一脸为难地停顿了下来,显然他的建议被太子拒绝了。
随后,他接着说道:
“太子殿下回京之后,政务更繁重,一直得不到休息。
且昨日殿下设宴于文华殿,又是饮酒,又是吹风,情绪大有起伏,以致旧病复发。”
“这病根,能否根治?”
朱元璋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恼怒长子不爱惜自己,可他的脸上却半分不露。
“能。”
郝文杰看着皇帝那冷冰冰的眼神,斩钉截铁的说道。
“太子殿下须静养,不得过于操劳,按时饮药,一年半载后,自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