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仵作勘验胡觉报数 郑戬实验朱说晕倒

朱说、郑戬查看邸店布局。

邸店在新郑门内。整座邸店呈回字形分布,坐北朝南。正南是大门,走进大门是院子,院内拴着十几头骆驼、马匹,再往里是邸店大厅,店家就坐在这里迎客,大厅西面是两间厨房,东面两间房,一间是老板夫妻的房间,一间是杂物间,堆放杂物,杂物间东面是厕所。

大厅的后面是一道木板墙,木板墙上开了两扇门,两门都通往后院,两门中间是一座香案,香案上供奉着财神,财神前是香炉,香炉内的常年燃着长香,长香旁竖立着刻度,用来标记时辰。进入后院,还是两扇门的中间,屋檐之下,如大厅内一般,还是一座香案,香案上供奉着财神,财神前摆着香炉,香炉里燃着长香用来计时。后院的左手边是三间客房,右手边三间客房,正对面是后院,有围墙阻断,左右各开一座小门,小院尽头是一座二层的小楼,上下各两层。

这小楼建造的颇为独特,上楼的楼梯在小楼左侧后背,对着大厅的是楼的后墙,墙上开着窗户,楼梯旁有一间厕所。

从进门左手开始,每间房按照“国泰民安乐,人和万事兴”依次排序。左边三间为国字号、泰字号、民字号,二层小楼的一楼两间为安字号、乐字号;右手三间从上到下为人字号、和自号、万字号;小楼二层为事字号、兴字号。

事发时,邸客里只有五人。左手泰字号住着一位进京赶考的士子,名叫褚获;民字号是一个卖货郎住着,唤作李遂。右手人字号住着一位党项人,贩骆驼来到开封,满嘴“呜哩哇啦,哇啦呜哩”,不知说的什么;旁边和字号房间住着他的牙人兼翻译吴谦。死者戚文举住在二楼兴字号。其它房间均无人居住。

这时,验官和仵作终于来了。

胡觉招呼验官、仵作来到戚文举的房间。

朱说走在最后,胡觉见状笑了一下。郑戬觉得奇怪,问:“你笑什么?”

胡觉赶忙摇手:“没什么,没什么。”

来到二楼,几人依次进去,朱说留在门外没有进去。

郑戬本已经迈进了房间,又退回半步,望着朱说,道:“朱兄,你不进来吗?”

朱说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在外面等吧!”

郑戬道:“这怎么行?你可是神探啊!这现场不看,如何断案?进来,快进来。”

说着,郑戬便要伸手去拉朱说,朱说慌忙躲开,胡觉见了,忙回身,对郑戬道:“郑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这位神探不同于别的神探,见不得尸体。”

郑戬惊了个大讶,道:“啊?怎么可能?那朱兄在应天府如何断案呢?”

胡觉道:“听就可以了。”

“听?”郑戬睁大眼睛,看了看朱说,又看了看胡觉,觉得不像是在扯谎,遂道:“这都听得出来?”

胡觉道:“所以我才说咱们朱大公子不同于一般的神探,郑公子就不要勉强他了。”

郑戬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只是不知,朱兄看了尸体会怎样?”

胡觉道:“会晕过去。”

郑戬道:“果真?”

胡觉道:“我还能骗你。”

朱说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郑兄见谅,见谅。”

“好说,好说。”郑戬不再勉强,跟着验官等人走进房间。

放眼望去,房间内凌乱不堪,有翻动痕迹,像是入室盗窃后的现场。郑戬看着房间,刚想到“似入室盗窃现场”就听见胡觉大声喊道:“房内凌乱,有翻动痕迹。”

声音大得出奇,郑戬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他是大声说给门外的朱说听的。

只听门外的朱说问道:“哪些东西被翻动了,可是衣物?”

胡觉答:“衣物被翻动了。”

“仔细看看,财物是否还在?”

胡觉听闻,便去翻看衣物包裹、书桌箱包等等各处,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边,才说:“看了,没有财物,看来是被偷了。”

“还有哪里是被翻动过的?”朱说问。

“没有了,其它地方都很整洁,不像是有人翻动过的样子。”胡觉道。

朱说问:“书桌和书箱是否有翻动痕迹?”

“没有。整齐得很。”胡觉答道。

“这么看来,凶手就是奔着财物而来。”朱说在门外踱着步边思考边说,“现在开始验尸吧!”

胡觉听了,答应一声,指挥验官、仵作开始验尸。

验官验尸,仵作做笔录。

只听验官轻声说道:“死者,男,四十余岁,头顶发髻全,不杂乱。”

胡觉跟着喊了一声:“头顶发髻全,不杂乱。”

验官又轻轻在头发内仔细查看了几遍,说:“发内无钉。”

胡觉喊:“发内无钉。”

“额头有击打伤。”

“额头有击打伤。”

“床前一丈处有烛台一座。”

“床前一丈处有烛台一座。”

验官拿起烛台,几人凑上前仔细观看,烛台底部有明显得血迹。

“烛台底部有血痕。”验官喊。

“烛台底部有血痕。”胡觉喊。

验官又将那血迹与尸体头部的伤痕比对,非常贴合,说明额头上的伤,就是凶手用烛台打的。

验官用手仔细捏了捏死者的头部,道:“伤口与烛台吻合,头骨破碎。”

胡觉也是有样学样,大声报与朱说知道。

接着验官按照验尸程序,手脚并用,眼鼻齐上,反正正反,很快验尸完毕。根据初步结果,死者戚文举只有额头上一处伤口,也是致死之因,房内并无打斗痕迹,以此看来,死者是睡梦中被击打致死。

“有没有中毒症状?”门外的朱说最后问。

“从死者尸体看,手指不紫黑、眼睛不突、口舌无异样,耳鼻口内均无血迹,应该没有中毒。”验官道。

“还是验一验吧。”朱说道。

胡觉吩咐验官试毒,只见验官从随身的箱子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便看见几排长短、粗细不等的银针。验官选了一根银针,又命人取了一碗水,又从箱内取出一包皂角,将皂角捣碎倒入水中,搅拌均匀,将银针用皂角水仔细洗过,对准死者的喉咙用力插下去,又取来一张草纸,将留在外面的银针头包裹住。等了片刻,打开草纸,拔出银针,仔细端详。

胡觉问:“如何?”

验官道:“银针无异样,无毒。”

“死亡时间呢?”胡觉问。

“以尸体僵硬程度来看,约是子时。”验官道。

一旁郑戬道:“家师说,戚先生与他约了亥时见面。这么看来,之所以戚先生之所以没有去,是因为当时已经遇害了。只是从昨夜到今天早晨,门窗紧闭,凶手是如何进出的呢?”

“门窗紧闭?”朱说一边思索,一边来回踱步,走到窗前,喃喃自语,“那是如何进出的呢?”

说着他用手轻轻推了推窗户,不料这一下竟然推开了,映入眼帘的便是戚文举惨死床上的场景。

朱说“啊”了一声,立刻瘫倒在地。

胡觉吃了一惊,手忙脚乱跑出去查看。

郑戬却站在窗内,一手拉着窗户,一手扶着脑壳,伸着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朱说,若有所思的说:“原来是真的啊!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