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错的人

这里似乎还有那淡淡的柑橘调香味,仿佛香薰还没燃尽。我的眼前一阵恍惚,时间过的真快啊,一些人聚合,一些人离散,总是在遇见又错过。

清月姐看着眼前的河水,一直没有说话,眸子里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并没打断她的思考,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本来躁动不安的心突然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平静且失落了起来。

许久之后,清月姐的声音有些沙哑:“走吧。”

“去哪?”

“找家酒吧坐坐,这里太冷了。”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这附近确实有小酒馆,不算太吵,是那种偏文艺型的,顾客们都很安静地喝着酒,听着主唱的声音微醺。

之前程宾带我去过几次,为的就是把我灌醉敲到冯可歆的联系方式和兴趣爱好,我一边推搡着说你应该去找周浩,一边给旁边的女孩打招呼。女孩叫零玖,是这家酒馆的主唱。甜美的长相下是一颗热爱摇滚的心,只是她没有志同道合的乐队伙伴,也没有钱,所以只能跑到这种文艺型的酒馆卖唱。

不过她甜美的长相和细小柔婉的声音还是足以骗到很多忠实的颜粉和歌迷,前提是没有见到过她唱摇滚的样子。

零玖以前和我们一起聚过餐,喝到兴起的时候,在程宾的起哄下,为我们表演过一首《鲜花》,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平日里说话的声音居然是夹出来的。

这一首《鲜花》实属炸裂,她用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特殊唱法,声音高亢又撕裂,唱的撕心裂肺。忘情处时,零玖直接为大家表演了一个绝活——下腰唱歌,大家都喝的兴奋,连忙拍手叫好,热烈的氛围引得旁人侧目。

所以我带着清月姐来到这家小酒馆,此时酒馆内的人不算多,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追求刺激,在这个小酒馆里的人多是一些城市里流浪的文青,在一盏微醺中,找寻梦想的避风港。

零玖此时正在夹着声音弹唱着《佳佳》,是一首很温情的歌,台下甚至有一个歌迷跟着曲调缓缓地挥动着双手。看见我进店,零玖微微点了一下头,向我示意,我报以微笑,带着清月姐走到了吧台处。

“姐,这地方不错吧。”我帮清月姐点了一杯莫吉托,清爽的薄荷叶和酸甜的柠檬汁搭配朗姆酒,口感清爽。

清月姐好奇的看着四周,连连点头:“这地方好。不聒噪。”

我顺势接过话茬:“最适合谈事情了。”

“猴急,该告诉你的,迟早会告诉你。”

“是猴急,我等不及了。”我坦荡荡的承认,因为我确实等不及了,今天一天都魂不守舍,有种灵魂即将脱体的感觉。

“这会儿等不及了?那天晚上怎么什么都不敢说?”清月姐饶有玩味的看着我:“你就是贱。”

我没说话,在清月姐面前,我那张能去参加辩论赛的嘴完全派不上用处,再加上我本就理亏,这事情说不清。

“哟,陆潼,第一次带女生来啊,咋跟程宾那小子学坏了呢?”一双手突然勾搭在我的肩膀上,耳边传来零玖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来,给姐姐介绍一下你的小女朋友。”

我拍掉零玖搭在我身上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流里流气的,这是我姐,别瞎说。”

我的力度似乎有点大,零玖撅着嘴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手,然后猛拍了一下我的背:“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漂亮个姐姐?”

她大大方方的向清月姐伸出手:“姐姐好,我是陆潼的朋友,你叫我零玖就好。”然后向酒保打招呼道:“阿森,这个姐姐的消费记我账上。”

“谢谢。”我搂住了阿森,“还有我的账,找她。”

“没请你!”零玖的嗓音尖了一点。清月姐也伸出手握住了零玖,做了自我介绍。

零玖由于还有一些曲目没有表演,匆匆聊了两句便回到了台上,远远的向我招了招手,又继续和观众互动。在我的请求下,零玖为我演唱了一首许嵩的《玫瑰花的葬礼》。

小宋以前问过我,有没有喜欢的明星,我的回答是没有。在我的心里,永远没有置顶第一的曲目,但是这一首《玫瑰花的葬礼》,却是我从小听到大的曲子。

“离开你一百个星期我回到了这里”

“寻找我们爱过的证据”

“没有人愿意提起,玫瑰花她的过去”

“今天这里的主题,我把它叫做回忆”

零玖细腻的嗓音让我的酒意很快就蔓延全身,已经有些微醺了。借着酒意,我再次向沉默中的清月姐发出了请求。

清月姐的眸子明明灭灭,修长的手指间夹了一根细长的女士烟。清月姐不抽烟,她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范儿。她看见我那快要哭的神情,静静等待着火燃烧到烟蒂。

“小宋回去的那一天,你俩就没联系了?”

我没说话,苦笑着点了点头。

“她回去的那天,脸色很差,在电话里哭着给我说你不要她了。”清月姐喝了一口莫吉托,“我那天很忙。以至于后来给她打的电话,她一个都没有接。”

听着清月姐的话,我似乎看见了那趟离我远去的高铁上,那道孤独抽泣的身影,我的心猛然抽了一下。我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她没事吧?她怎么回去的?”

“宋清远去接的,第一个电话打完之后,他就守在了苏州北站。”清月姐的声音冰冷冷的传来,宛如一把尖刀,狠狠的在我心头剜了一下。

见我没有说话,清月姐的声音蓦然炸响:“陆潼,在感情方面,你真的和废物一样。”

我的嗓子有些干涩,呜咽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是啊,我和一个废物一样,拒绝了一个很喜欢的女孩,这个女孩满足我对异性的所有幻想,可是我却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白月光,将她拒之千里之外。

可是我知道,偶尔的需求不是爱,爱情也没有先来后到,更没有久伴成情。我的心没有腾干净之前,让她住进来只是对彼此的煎熬。

“我以为......”我深深埋着头,痛苦的呜咽着:“她只是玩玩。”

听到我的话,清月姐对此嗤之以鼻,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忿忿的说:“你错了!你全错了!”

我突然想到这句经典的动漫台词:“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抓着虚无缥缈的夜空:

“错的是这个世界,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