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学生时代(1)

在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是个极其喜欢讲话,很调皮也很勇敢的一个孩子,喜欢“跋山涉水”,喜欢“上天入地”。

在课堂上,那些枯燥的1+1和青蛙住在井里只看到天空的故事基本上无法吸引我,因为我觉得这些都太无聊了,所以我很喜欢追着同桌聊宇宙中的星星,动物世界中的老虎狮子,还有放学后中央一台的动画片版西游记。

我一年级的班主任并不是一位合格的教师,在我沉浸在天马行空的世界里时,她会冷不丁走到我的身后,掐我的脖子,用尺子用力打我的手心,直到流血。每周我都会和其他的同学一同经受这些,虽然现在看来,会有些愤慨于老师的行为违背了师德规范,但当时的我着实对此无能为力,我的母亲也只能在我受到惩罚回家之后默默的帮我上药,嘱咐我不要在教室里调皮,她也在和老师与家长的沟通中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时代不同,家长表现出的情绪也不同。在当时,打手心罚站这种惩罚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如今这一切都不会重演了,师德教育的建设让现在的孩子可以真正意义上不用担心在学校里受到这种体罚,极个别的情况出现也只会出现在新闻上,而作为亲身经历过这些的人,只会羡慕于如今孩子们充满和谐的教育环境,赞叹国家相关部门对这方面的改革,然后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晚点出生赶上这样一个好时代。

我脑海里关于一年级的记忆并不多,但有件事时至今日,依然记忆犹新。

我当时的一位女同学,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如何用心机去误导老师,如今想起依然内心充满愤怒。那是一次课间休息,她无意中被窗户夹住了手指,班主任来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她直接指着我说是因为我关窗户导致她的手指被夹到,我满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对班主任说我根本没有动窗户,但她并没有理会我,反而不分青红皂白朝我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拽着我的衣领让我出去罚站,我真的有些委屈,但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七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反抗,说出事实真相只会被认为是在狡辩,这位班主任也不想想,一个七岁的孩子,如果做这种事情,心思得坏成什么样,她也不思考一下,为什么我看着就那么委屈,要是我真的做了这种事情,我会那么坚定的说自己没有吗?但她显然无心去思考,可能在她眼里,调皮的孩子就一定会干坏事。所以时至今日,我对这种充满心机的人依旧产生不了好感,甚至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抵触情绪。那位女同学的所作所为直到落笔这一刻想起,依旧会发自内心的不齿,并且让我对未成年人这四个字有了不同于常人的想法,以至于我一直觉得,在如今的社会,不论几岁的孩子犯下了多大的错误,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我知道,即使是未成年的孩子,也会有属于成年人未能看透的成熟。近段时间网上热议的未成年人事件更是刷新了我的认知,这也让我意识到,时代的进步让越来越多的孩子享受到了网络的便捷,同时也加速了他们成长的速度,有些地方12岁左右孩子的认知已经与成人接近,那么现在的教育模式是否需要进行更新与改革呢?我并不清楚,但我相信,那个热点新闻的结果一定会给予我们广大的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卷,因为这是一次公开考,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接着来说我的一年级,记忆中的寒假,是在作文班上度过的,当时的班主任在寒假前的那天对我们说,只要报名参加她的作文班,就可以优先进入少先队,于是我就在母亲的支持下报了名,但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入队的名单上并没有我的名字。周三的入队仪式上,班主任在给别人戴红领巾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你这么调皮,我不会给你红领巾的!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一位老师的“无耻”,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一位老师用这样的方式去“欺骗”学生,去满足自己的“私欲”。于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我渐渐丧失了对学习的乐趣。下学期的我还是和之前一样,继续我的天马行空,她则继续她的“暴力执法”,在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位老师极其喜欢向学生家长索要红包和礼物,作文班就是“敛财”的一个重要手段,家长只要满足她提出的欲望,就可以让自己的子女享受坐在前排并且优先当选班干部的“特权”。(其实对于座位这一点我在上学期的时候就有些疑惑,因为我的成绩和我的几位“兄弟”并没有区别,但是他们分别坐在第三排和第六排,而什么都没有送的我当然是“垃圾站站长”)。因此,我的母亲在我二年级的时候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转学!

其实回过头去想我转学这件事,可能是我母亲人生中做的最棒的一个决定,甚至真的没有之一可言。这个操作直接把我从“苦海”里拯救了出来。

曾经我以为全世界就我这样一个傻瓜会在这个懵懂的年纪思考这种奇怪的问题,直到我在大学时期的一次聚会上第一次向我的朋友们讲述起我在我七岁时就开始对死亡展开思考之后,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向我表示了他们的“恐惧”,并讲述了他们与我类似的经历,我在那个时刻仿佛穿越回一年级时期的我,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但这一次,我不再“孤单”了。

在聚会上交流和倾听的过程中,我发现我的大多数朋友在第一次知晓死亡这两个字的含义的时候,那种巨大的恐惧感会将整个人笼罩,像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容器里,上面是盖子,下面就是地狱。他们告诉我,在他们很小的时候,每次意识到死亡这件事都会流泪,心里充满恐惧,情绪上表现出来就是难过,而难过导致哭泣。也有朋友告诉我,他们小时候不是害怕死亡,他们害怕的是不知道死亡是个什么情况,即他们害怕的,是未知。思来想去,我回忆起第一次意识到死亡这个概念是在一年级的一节多媒体课上,当时的电脑技术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老师播放的动画短片还是用最简单的Flash动画制作的,当投影仪将简单的动画投到幕布上,画面中呈现出一位年轻的母亲,她躺在摇椅上,来回的晃呀晃呀,头发从黑色渐渐变白了,动画戛然而止。这个画面给我当时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我害怕老去,害怕母亲的老去,害怕死亡。

其实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当天晚上回到家后,我便和母亲聊起了这个名词,她告诉我,人都是会生老病死的,和动植物一样,生命都是有限的。当时我的脑袋像炸开了一样,所有当时能够想象到的画面我全想了一遍。

那天晚上的梦里,我所有的亲戚和朋友都变成了泡沫,在我眼前一个又一个消失,甚至在梦里,这个画面的背景音乐是刘欢演唱的《弯弯的月亮》。

在那以后我就开始思索死亡的内涵,一个七岁的孩子开始思索这个神秘却又并非触不可及的名词。后来有次我实在想的难过便哭了,妈妈便一直安慰我,但我就是迈不过那个坎,就这样过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我开始对死亡坦荡起来,好像以前想到的所有内容都与我无关,而那时的我,已经十几岁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真真正正的长大了。

我一直认为长大有着一个重要的标志,那就是不再去害怕,不再畏惧死亡,勇于直面死亡的苍白无力,勇敢面对死亡终有一日的到来。

我们与死亡之间的那道门,是我们的亲人,越过那道门,依旧是我们的亲人,所以,何来恐惧一说?

在我落笔写下这些内容的时候,我开始回忆那次朋友间的聚会,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当时酒过半巡,有位朋友突然聊到了这个话题,于是我就打开了话匣子,从而展开了上文中出现的那些。也是在那天,心中一颗巨大的石头终于落地,摔的粉身碎骨。我幡然醒悟,原来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对于每个孩子来说,面对死亡或者说直面自己的恐惧,要比逃避来得更加珍贵。

如今,正在奔向而立之年的我对于死亡的理解,更加的坦荡与轻松,死亡,不过是很简单的五个字:漫长的等待。

反正,我再也不会害怕了。

(我的日记本里有着这样一句话:聚会结束之后,我想起了在天上看着我的爷爷奶奶,在过去的几周里我听到无数朋友说起他们的爷爷奶奶,他们说起时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像极了过去的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