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乔讶异地眨了眨眼，再次误会了欧米伽的话。
“你要我在他的头骨上钻个洞？”
他以为欧米伽是想让他做这个，但他不理解为何非找自己不可，做开颅手术取出异物这种事，找身为医生的池楚歌似乎更加合适吧？他可还没有过给人开脑的经验。
“......不是在脑子里，而是在脑子里。”
“啊？”
这是什么废话？
莫乔云里雾里，这时，泽塔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畔：“一个没有形却有神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懵懵懂懂似乎有了头绪，但又说不上来。
欧米伽没有继续和他解释谜语的耐心了，他一脸不耐烦地抛下一句话：“来就是了。”说完，转身离开。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教堂的？”泽塔问一旁的谬。
谬说：“我们不知道，队长只是追着感染体的踪迹寻来，恰好遇上你们。”
她口中的感染体，说的应该就是那些缝合怪物了。
“阿尔法他们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吗？”泽塔睁开细长的眼睛，左顾右盼，但并没有看见红发大男孩与短发女孩的身影。
谬别过头去，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他们有其他任务。”
这时，池楚歌悄悄拉了拉莫乔的衣袖，看向欧米伽背影的目光流露出不信任，对他低语道：“那家伙对你说了什么？”
“......如果一切顺利，发生在黑森镇的异常情况，马上就能够结束了。”
他没有把奇美拉原型机的事告诉池楚歌，先前欧米伽从泽塔口中得知他们两人已知晓此事的那瞬间，周身猛然爆发出的冷冽杀意似乎仍然回旋在空气之中。
莫乔隐约察觉到，知道奇美拉原型机的存在不是什么好事，收容所要欧米伽保密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理由。
“危险吗？”
“放心，我心中有数。”
轻轻地在池楚歌的肩膀上拍了拍，莫乔冲她笑了笑。
“那个......”池楚歌忽然左顾右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莫乔奇怪地问。
“亚历山大与伊娃不见了。”
莫乔向四周看了看，的确没有看见这两人的身影。他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欧米伽出现的时候吗？他完全没有留意那两个人的动向，更让他不明白的是，他们是主动消失，还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掳走了？
“欧米伽，等一等......”
他想叫住欧米伽和谬，声音卡在喉咙间有些发涩，清了清嗓子，仍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咚。”
池楚歌的额头轻轻地撞向了他的后背，白发女人身子瘫软地倒了下来，他连忙接住她，发现几秒前还正常说话的她此刻四肢柔软无力。
莫乔着急地呼唤着池楚歌的名字，将她平放在地上，感受着她的脉搏。
还好，心跳平缓有力，不管是出了什么问题，都不严重。
他轻轻摇晃池楚歌的肩膀，在她耳边呼唤道：“听得见我说话吗？”
听见他的声音，池楚歌缓缓地抬起眼皮，棕色的眼瞳中映出莫乔那张担忧的脸。她的双唇嚅动了几下，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眼皮缓缓地阖上，脑袋垂向一侧，紧靠在莫乔的胸膛之上。
怀中的白发女人发出了微微的鼾声，吐出的热气洒在他的胸前，隔着衣物传递热意。
“.......”
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
鉴于池楚歌曾因嗑的CP没有在一起就怒而分裂出纯爱战神的人格的离谱前科，莫乔对她在自己怀中睡得正香一事感到有些无语，但没有多少惊讶。
他甚至能够想象出那个散发着青涩干净的柠檬果香的女孩，撅着嘴巴一脸无辜地说“精神压力太大，松懈之后就睡着了也是十分自然的事啊！”的模样。
如果不是心脏被体内扭动的触手扎了一下，将他从不知何时涌上来的困倦中扎醒，莫乔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就闭上了双眼。
“怎么回事？”
他怎么也差点睡着了？
体内堆积的疲倦像是泥沼一般拖拽着他的身体，或许是心跳慢了下来，给了触手可趁之机，在它试图钻入心脏之中的时候，刺疼唤醒了他。
他拍了拍心脏的位置，不老实的小东西。
莫乔抱起池楚歌，将她放在一旁的长椅上，起身环顾四周。
大个子泽塔靠着教堂的一根石柱睡得正酣，胸膛均匀地起伏，谬和安杰尔倒在一起，双双不省人事。
欧米伽背对着他站得笔直，利维坦长枪支在地面上，从他一动不动的背影看不出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经过泽塔身边的时候，莫乔顺手检查了他的呼吸，确定他和池楚歌一样，只是睡着了而已。
“泽塔！喂，醒醒！”
莫乔用力地摇晃泽塔的双肩，但他只是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呓语，翻了个身，身体从石柱上滑到地面，沉睡不醒。
眼见无法唤醒泽塔，莫乔拿走了他背着的长枪，走到欧米伽的身后，正打算拍拍他的肩，看看他是个什么情况，就见一道冷光亮起。
来不及躲避，莫乔反手握住长枪的枪柄，向上一抬，金属相接，“噌”的一声擦出几点火花。
“是你啊。”
欧米伽侧眼，收回了手中的短刀。
看到他还是老样子，一副生人勿近的警惕模样，莫乔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睡着了。”
“嗯，麻痹毒气。”欧米伽淡淡地说。
“什么时候的事？”
“几分钟前。”
欧米伽不动声色地说，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按放在短刀的刀柄之上，随时等待出击。
“是奇美拉原型机搞的鬼？”
“不，是人类。”
人类？
莫乔猛然想起消失的亚历山大与伊娃。
“是谁.......？”
欧米伽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是谁。”
曾对他们发动袭击的那群人，来到黑森镇后被奇美拉原型机所制造的异常事件所转移了注意力，但此刻莫乔想起了他们的存在。
“幽影。”他咬牙切齿地说。
阴魂不散缠着他的幽暗鬼影，一路从金属剑林跟到了黑森小镇。
“来了。”
与欧米伽几乎是同时展开行动，莫乔拉开枪栓，朝着玻璃教堂的二层，动静的来源扫了一梭子。子弹击穿了木制的弧拱，打碎了梅花纹玻璃，玻璃碎片纷纷从高处如雨点般坠落。
短刀出鞘，寒光斩落整齐摆放在烛台上的一排蜡烛，烛头落地翻滚了几圈，火光被欧米伽踩熄。
被他盯上的那个身影在空中翻滚了几圈，躲过了欧米伽的第一次斩击。
见短刀没能斩中目标，欧米伽干脆利落地朝着那个人所留下的残影掷出短刀，短刀稳稳地刺入墙面，刀身左右摇晃。
欧米伽知道凭那个袭击者灵活的身手，短刀大概率会落空，但他的目标本就不在于此，而是为了腾出手。
一把动能左轮被拔出，枪口与枪膛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嘣。”
他轻吐一字，扣动了扳机。
干预的力量在此刻展现，生生地修改了大母神所呈现的现实，枪口喷出一团炽热的火光，随后是滚滚浓烟，如同黑夜中的幽灵，迅速弥漫开来。
动能子弹化作炮火，高温高热扭曲了所经之处的空气，将空中那人的身影完全吞没。
炮火猛烈地撞击在教堂的墙壁上，瞬间，碎屑四溅，尘土飞扬，巨大的震动让莫乔脚下的地面随之颤动。
那人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如果不是他的同伴及时出手拉了他一把，他现在已灰飞烟灭了。
“哼，还有同伙吗？”
几个身影从教堂的四处闪现，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制服，脸上戴着他曾见过的金属面具，一共6人，4男2女，每个人都全副武装。
“伊娃？”
即使脸上戴着面具，但俄罗斯女人那高大强壮的身材莫乔不可能认错。
他看向从欧米伽的炮火下救走了同伴的中年男人，果然，是亚历山大。
自称是“亚历山大”的中年男人，站在教堂的二楼，低头俯瞰着莫乔与欧米伽。
“真正的镇长呢？”欧米伽移动枪口，瞄准“亚历山大”的脑袋，手指搭在扳机之上。
“亚历山大”纹丝不动，被他救下的那个年纪更轻一点的男人不屑地笑了，“谁知道呢？”
莫乔默默地观察着这些不速之客，每个人的胸口都挂着一条锥形吊坠，他们没有受奇美拉原型机污染的影响，还维持着理智和人形，如果按泽塔所说，自己和池楚歌他们没有被扭曲，是分发的枪支的保护，幽影们一定也有他们对抗污染的方法。
“我现在不应该叫你‘伊娃’了吧，该如何称呼你，女士？”
莫乔的称呼把她逗笑了，“伊娃”冷笑一声，“血腥玛丽。”
幽影中的成员以都市传说中的代号相称，雷蒙德苍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那你呢？”
他看向“亚历山大”，看样子他是这群人的首脑。
“温迪戈。”中年男人的衣摆随着从教堂破洞涌入其中的风轻轻摆动，衣领高高竖起。
“那好，温迪戈。”莫乔另一只手悄悄伸到腰后，“你们袭击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放心，和你无关。”
温迪戈指了指倒在一旁的安杰尔，“那个人，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