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破庙遇险

依依惜别后,纪云峰和铁勇终于上路,他们扮成流民、乞丐,一路示弱,终于躲过各方势力的控制,眼看临近天津城。

两人想一鼓作气,不在路上耽搁,直接进城回家,谁知原本还晴空万里,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气温和气压同时骤降,纪云峰知道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必须找地方躲避,否则要被浇成落汤鸡,于是跟铁勇一起寻找附近的遮蔽地点或者建筑,不自觉的跑动起来。

铁勇指着不远处一座破庙喊道:“大哥,快看,是废弃庙宇,来不及了,咱们先去躲一躲再说。”

此时雨点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往下落,两人顾不上许多,拼命朝着破庙奔跑,到院门前发现原本门上挂着的锁链被人打开,铁勇疑惑道:“大哥,这锁不是用钥匙打开的,好像是被斧子砍开的,你看,门上还有凿痕......咱们还要不要进去。”

纪云峰身手轻触凿痕,说道:“是新弄上去的,也许是为了躲雨,无奈为之。眼下四周无处可去,这雨不知要下多久,咱俩的身体只怕扛不住,先进去再说。”

因此两人推开庙门,走进破败的院落,放缓脚步,不停向四周张望,见该庙很小,只有一个供奉佛像的建筑,还没等两人走靠近,就听建筑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两位小友不必惊慌,这里只有老夫一人,在此暂时避雨,你们都进来吧。”

纪云峰和铁勇这才放松下来,快步走进殿内,看到在漆黑的环境中,一位僧人正面向佛像端坐在蒲团上。纪云峰双掌合十,恭敬道:“打扰大师了,我们只想在此躲雨,雨停后便离开。”

“阿弥陀佛,能在这里相遇亦是缘分,两位不必拘礼,老僧也是暂避,雨停后会继续赶路。”

“敢问大师外面院门上的锁是您破开的吗?”

“当然不是,你们看我身上有携带利器吗?我也有此疑问,但进来后发现庙内并无他人,不知是什么人破开的。”

“大师稍后要去往何处?”

“我从北而来,向南而去,只为追求最上乘的佛法,一路苦行修炼,乞食为生。”

铁勇闻言,放下背包,拿出仅有的两个烧饼,双手捧到大师面前说道:“望大师莫嫌弃,我们这里只烧饼,您如果饿了就吃些吧。”

僧人起身对铁勇表示感谢,伸手接过烧饼,纪云峰这才看清了僧人的样貌。须眉斑白,面色红润,身材魁梧健硕,伸出的双手上布满老茧,眼神并不向其他僧人那样从容淡然,而是炯炯有神,充满情感。僧人似乎发现纪云峰正盯着他看,于是回过头,不避不闪,直视纪云峰的双眼,说道:“这位小友眼中似有疑惑,可否说出来听听。”

纪云峰只觉得这眼神犀利异常,仿佛要将自己看穿,充满敏锐的洞察力和感知力,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道:“大师误会,我没、没什么疑惑,可能是连日赶路有些疲惫。”

铁勇从没见过纪云峰这样,以为他确实很疲惫,于是赶快上前搀扶,让他坐在旁边的草垫上。纪云峰感到头脑昏昏沉沉,外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无力抵挡周身的困倦,不知不觉便闭眼睡去。

当纪云峰再次睁开眼,已经雨过天晴,他摸了摸腰上的金条和背包里的金童子,确认都在,没什么问题,于是站起身跟铁勇一起告别了僧人,继续赶路。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一片稻田,垄沟笔直,秧苗郁郁葱葱,随风轻摆,时不时传来泥土的芬芳,让人不得不驻足观赏,想知道什么样的农民有这等好手段。

抬眼望去,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远处干农活,纪云峰来了兴致,想带着铁勇走过去跟老农说说话。纪云峰虽是个读书人,但也识得五谷,父亲纪学礼最怕别人说自己五谷不识,作为博学多才的人,这一课他怎能落下,于是偶尔带着纪云峰到郊外农庄,向农户讨教,学得一些粗浅的耕种知识,那也是纪云峰难得出门的机会,所以记忆犹新。

铁勇边往前走边疑惑道:“大哥,不对呀,刚才的倾盘大雨好像没对这里产生影响,你瞧周围的垄沟,里面都是干干的,连大渠沟里都没有水,这怎么可能?”

纪云峰这才发现异样,刚要一探究竟,就听见远处的中年农户大喊道:“今年庄家定能丰收,届时我一定还钱,你们别欺人太甚,打死我你们的钱会泡汤,这笔账怎么算,你们比我更清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纪云峰内心隐隐作痛,铁勇在一旁兴奋道:“大哥,大哥,快看,快看,是义父。”

纪云峰已经看到纪学礼,他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流,找了这么久,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父亲,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带回去,好好孝顺。

可是讨债人不依不饶,回话道:“怎么算账用不着你教,少在这威胁我们,就算不杀你,活罪也难逃......”

“爹,爹,是你吗?我是云峰啊,爹......”

纪云峰再也忍不住,大声呼喊,跟铁勇来到纪学礼身边,一家人团结,激动不已。

“呦呵,看来哥几个今天运气不错,父债子偿,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纪学礼将纪云峰和铁勇挡在身后,不想他们受到牵连,为首一个恶霸将纪学礼推个跟头,还踢了他两脚,让他快滚开。铁勇见义父受伤,二话没说动起手来,几拳下去就将两名恶霸放倒在地,其他人见铁勇有武艺,没轻举妄动,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吹响了口哨,然后喊道:“欠债还伤人,有种你们别走,敢在周村撒野,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纪学礼知道周村人的厉害,躺在地上不助哀求,想让纪云峰和铁勇赶快走,不用管自己,可孩子们怎能见父亲受迫害而自己逃走,因此不论他怎么说,纪云峰和铁勇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到一刻钟时间,周村涌出大量拿着锄头和铁镐的村民,气势汹汹朝田地这边走,将纪学礼父子团团围住,由于对方人太多,铁勇一人无法抵抗,他双臂张开,挡在义父和大哥前面,十分警惕的瞪着对方,随时准备动手。

周村村长走上前,双臂在胸前交叉,鄙视的看着眼前的三人,说道:“当初你哀求村民给你口饭吃,说自己定会报答,大伙不但救了你,还分给你田地,结果这些年,你颗粒未收,白糟蹋了田地,还跟村里借了很多银子,原以为你要买种子,弥补些损失,谁知你却去买了书和古玩。庄稼人本分,讲究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颗心都扑在田地上,你可好,学起了城里那些少爷鼓弄的玩意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大壮他们来讨债是我授权的,怎么滴?你不满意?还放任两个小子打人,恩将仇报,真是反了天,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欺负周村人的下场。”

村民刚要抄家伙开打,纪云峰突然大喝道:“我有钱,不就是要银子吗?我爹欠了多少,我来还。”

“呦呵,乞丐要还钱,真是新鲜,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来算算......你爹一共跟村里抬了50两银子,算上利息,这些年怎么也要还300两,只要你拿出300两银子,这笔账就勾销,没人再会打扰他。”

纪学礼辩解道:“我买书是要学习耕种的技术,你们的田地虽有产出,但产量远低于富裕村,万一遇到灾年,根本无法过冬,我是想帮大家,彻底改良技术。我只借了50两,怎么就变成300两?你们也太黑了。”

“学完技术不一样种不出庄家,你蒙谁啊?识几个大字了不起了?庄稼人善良,但没那么好糊弄,就算买书是为了学技术,那古玩是怎么回事?”

“我、我,只买了一个小玉坠子,不是古玩,初到周村,我夜不能寐,玉石可以安神、醒脑,我只是、只是想睡个好觉......”

“怎么磕巴了?编、再编,你怎么不去说评书啊?”

纪云峰一把拉住父亲的胳膊,对村长说:“我父亲身体不好,他一直用玉来安神,你们爱信不信。多说无益,我这就还钱。”说着,纪云峰用手在腰间摸索,竟发现金条都不见了,他明明记得出破庙时金条还在,于是他放下背包,又在里面翻找,仍一无所获。

铁勇问道:“大哥,怎么了?金条不是在你腰上吗?”

“是啊,出庙时我还检查过金条和小小弟,确认无误才出发的。”

“大哥,你是不是做梦有些恍惚了,小小弟一直在我身上,你何曾检查过?”

“什么?......坏了,可能是睡觉时感觉不舒服,我摘下来顺手放在了草甸上,不行,我得回去取,晚了恐被别人摸去。”

村长立即伸手阻拦道:“上哪儿去?随便说个理由就想逃,当我们是三岁孩子?还金条,多可笑,有金条你们还用作乞丐?”

纪云峰想推开他的手臂冲过去,可是庄稼人每日做农活,身材健硕,一身蛮力,他根本推不开。村民讥笑道:“就这点力气,还想跟我们闹,哈哈哈,快省省吧。”

无奈之下纪云峰在心里呼唤小小弟,想让他帮帮忙,救出大家。可是连日来赶路,小小弟无法供养,能量极其虚弱,他有气无力的传音:大哥,不是我不帮忙,村民数量太多,影响他们的意志,需要很多法力,我现在很难做到,如果强行施展,可能要耗尽能量,散尽修为,魂飞魄散。

纪云峰回复:“怪我,这么长时间也没带着你好好修行,无法参悟道法的奥义,又没能好好供养,让你受尽委屈......可眼前该如何是好,我不想父亲出事,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金童子犹豫片刻,说出解决办法:大哥,其实、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只是、只是,哎!......如果你解除跟我的契约,让我恢复自由身,我就可以杀掉一个村民,吸取他的魂魄,瞬间获得力量,轻松收拾掉所有人。等事情结束后,咱俩可以重新建立契约。

纪云峰反对道:“杀人要下地狱,你不能再造孽了,我答应跟你一起修行,这个例不能破。”

金童子:大哥,看见那个大壮了吗?他眼神狠辣,表情木然,双手紧紧攥着铁镐,就等着村长一声令下杀过来,结束了咱们的性命。他平时在村里杀猫杀狗也就算了,还玷污隔壁村的寡妇,之后怕被发现就将对方杀害,尸体埋了不远处的山坡上,我的目标就是他,其他人我不会下重手,你放心。

纪云峰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对我无条件的爱和信任,我现在就解除咱之间的契约。”说完,纪云峰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自愿解除跟金童子的合作,祈求一切顺利。

誓言刚一出口,眼前的景象突然如磨盘般不停旋转,所有人的话语都在倒叙,纪云峰直觉头晕眼花,突然声音全部消失,外面的下雨声重新灌入脑海。他忽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在破庙里,自己还躺在草甸上,铁勇睡得很香,就躺在旁边。纪云峰心跳不止,发现只是个噩梦,安慰自己半天,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发现金条还在。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叫醒铁勇,问他怎么睡着了?

铁勇揉揉眼睛,迷迷糊糊道:“我也不清楚,只感觉很困,然后就睡着了,哎?刚才那位大师呢?雨还没停,他人怎么不见了......大师?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