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南海生变

“谁适合下岭南，促使吴巨、区景、士武联盟？”

孙权迫不及待将岭南的水搅混，好连带波及到荆州。等到刘备和刘表决裂，荆楚将有一场好戏看。

鲁肃和诸葛瑾保持缄默，似在考虑最合适的使者人选。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

步骘郑重其事，向孙权一拜：

“将军雄才大略，何不藉此机会，收复岭南呢？”

孙权浑身一震，心情大悦。等到他渐渐平静下来，思绪回到现实，颓丧着一张脸：

“我曾有此意，奈何岭南山高路远，江东军容易陷入战争的泥潭中不可自拔。我要为江东百姓斟酌，为江东士卒考虑，绝不能贸然行事。”

交州再不济，也是大汉的疆土，纳税人口将近百万，试问谁不动心！

孙权能忍住，是为大局考虑。他刚上位只能获胜，绝不能轻易战败，否则名望会受到打击。

步骘从容地展开交州和扬州的地图，拂手一指会稽：

“贺齐平定会稽山越，练得精兵万余，悉数驻扎在会稽。将军不妨调遣一支船队至东冶，供贺齐转运兵马物资。倘若有机会夺取南海，便趁势夺取南海，纵然没有任何机会，江东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孙权脑海中回荡着步骘的策略，眼神渐渐澎湃：

“刚才我还在犹豫使者的人选，没想到英才便在我的眼前出现，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主上英明。”鲁肃和诸葛瑾异口同声道。

孙权的拳头渐渐捏紧，脸上涌动着名为野心的贪婪：

“子山，接下来便拜托你了。我会命贺齐整装备战，只要收到你的书信，他会即刻率军从东冶南下。”

步骘锐意的眼神，趋于明朗、通透、舒适：

“在下一定不会辜负将军的厚望！”

步骘辞行孙权，邀约自己的好友卫旌，带着两百亲卫，奔向豫章郡、庐陵郡。他们从长江溯流而上，进入鄱阳湖水域，接着转向赣水河道，直抵庐陵。

庐陵郡本属于豫章，后来豫章分割数县成立庐陵郡，辖高昌、兴平、阳城、西昌、遂兴南野等县。

步骘继续坐船，航行至赣水支流豫章水，改车马走横浦关孔道，翻越梅岭。

梅岭居五岭之首，为江（西）、广（东）之冲，接壤处为庐陵郡和南海郡。山路非常险峻，两侧山崖树木葱茏，层峦叠翠。

步骘和好友卫旌一连走了数天，终于抵达南海番禺，携名帖、重礼拜访郡守士武。

童仆奉茶，告知士武正在睡午觉不便打扰。

卫旌眉头拧紧，重重拍了一下膝盖：“既接了拜帖，又不出来相见，天底下哪有这般慢客的道理？真的活气死人！”

至于士武在睡午觉的借口，卫旌根本不信，分明是有意为之。没有士武的首肯，仆役怎么敢自作主张迎客。

“不如改日再来拜访。”卫旌作势要走，犹豫地征询步骘的意见。

“你我前来，是为了完成主命。现在拜访未果负气离开，不仅目的没有达到，还有可能和士武结怨，这是何苦呢？”

步骘出身名门望族，性宽雅沈深，能降志辱身，根本不会在意士武的待客的态度。他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何在这些。

“善。”

卫旌如醍醐灌顶，耐心性子定省一大会。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士武还不曾起来，气得卫旌直踱步，只觉头痛恶心。

这要是在中原，士武的名声肯定败坏到底。偏偏在岭南，卫旌奈何不了他。

步骘神态自若，吃着点心喝着茶，一点都不慌。

“不行，我去找府上的人问个清楚！”卫旌又羞又急，越想越气。

步骘轻轻扬手，袖袍飘飘：“再等等吧。”

卫旌刚要发作，只听得一阵速急的脚步声传来。

一群甲士拥出一位眼神坚定、身姿矫健的麻袍武士，一路前行至上首的位置，其步履透着一股无畏的勇气。

士武深吸一口气坐定，手往案上一拍：“风尘路远，二位辛苦了。我肚子有点饿了，二位要是不嫌弃，不妨一起吃点。”

他眼神示意亲信甲士铺上一面干净的座席，仆役步履匆匆地奉上美味佳肴。

客人一句话没说，士武便自顾自地狼吞虎咽，还一边招呼卫旌和步骘，分给他们少许蔬菜瓜果，却连一块肉都没有。

卫旌越发觉得耻辱，一时气血上涌，差一点当堂喷士武一脸。

步骘正襟危坐，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望着士武，也不动筷子。

“怎么不吃啊？在番禺没这么多规矩，你们随意一点不必管我。”士武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步骘和卫旌的神态。

步骘淡然地把案上的一点饭菜全部吃光，卫旌依旧昂首挺胸，好似这是嗟来之食。

待到士武吃饱喝足，大声地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问道：

“孙权派你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步骘拱手施礼，正色答道：

“主上听说刘备南下攻打苍梧，非常担心荆州趁机扩张。”

砰——

士武捏紧拳头，往案上狠狠一砸，言辞激烈、极尽鄙夷道：“刘备算什么东西，一个织席贩履的丧家之犬，竟然也想染指交州！”

步骘脸上掠起几分无奈，解释道：

“刘备在江陵为弟负荆，义震南土。交州刺史赖恭都甘愿在他帐下听候差遣，绝非等闲人物。”

士武听到赖恭的名字，脸色稍稍变了变。赖氏在岭南非常有威望，赖恭又是刘表任命、朝廷默认的交州刺史，的确会对士家造成一定的冲击。

碍于三互法的存在，哪怕士燮是交州的无冕之王，他也没办法成为交州刺史、交州牧。

曹操只能提拔士燮成为绥南中郎将，董督交州七郡，领交趾太守如故。

刘备没有占据交州的大义，自然会被各势力抵触，算上赖恭意义便有所不同了。

“士家听令于朝廷，和荆州的刘表向来不和。倘若让刘备占据了苍梧，他绝不会止兵于此，南海郡首当其冲。”步骘石破天惊道。

士武嘴角上扬，冷笑道：

“恐怕刘备还弄不明白，岭南到底是一块什么样的土地。他来时容易，想走只怕是抬着尸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