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韩兰英梦见了孩子的哭脸,梦见她被受欺凌,但她怎么也抓不住自己的孩子,仿佛置身囹圄。
她尖叫一声,伤心哭了,却惊醒了零散的宫女。
颇有几分姿色的小菊骂了一声,便说:“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连睡觉都这么粗俗。”
“你说什么?”韩兰英大吼,发泄心中的愤懑。小菊气得跳下榻,冲到她的榻边,一把揪起她的头发,笑道:“我说你是乡巴佬!”
韩兰英苦苦哀求:“姑娘,求求你放手!”
“放手?姑娘?你们都给我起来,告诉她,我是谁!”说罢,小菊扯着韩兰英的头发拖下榻,扔到一群宫女中间。
“该死的蠢猪,瞎了你的狗眼,敢叫姑娘?”小菊的小跟班恶狠狠地说,转头看着其他宫女,“你们说,该叫什么?”
“姑奶奶!”
小菊笑了。
“叫啊,蠢猪!”
韩兰英叫不出口,小跟班便扑上去,扯她的衣裳,“让我看看,这乡下来的野女人,和我们哪点不同?”
其他人要么偷笑,要么叫好。
兰英哀求,得到了却是变本加厉,一拳一拳,一脚一脚。韩兰英也怒了,她不甘于懦弱,踹开一个宫女,和她人扭打在一起。
“打死她,打死这个野种!”小菊不知在哪儿吃了一拳,反正怪在兰英的头上。
没有人帮她,她也累了,喘口气的功夫,遭了无数殴打。
几个宫女驾起她,小菊连连扇了几耳光,又一脚踢上她的肚子。
“你不是挺能打吗?来啊,我看看,到底有多大能耐!”
韩兰英踢了几腿,小菊都躲过了,招来几个从未参与的宫女,吼道:“你们几个,按住她的腿,奶奶要好好教训她!”
说罢,她疯狂地扯烂了兰英的衣裳,叫每一个都捶了她的身上。
“扔出去……吵死了!”
门开了,韩兰英摔地上,痛苦,让她说不出来。
月光凄惨,照得花草树木犹如魑魅魍魉,她赋了一首诗,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天明鸟叫,宫女开始洒扫,小菊下了严令,没人敢惊扰她。
淑瑗陈氏,从馆里出来赏花,却看见树下睡着邋遢的韩兰英,便叫来小菊,问道:“怎么回事?”
小菊笑道:“新来的宫女,不守规矩,奴婢都不知她何时跑出来……”
“掌嘴!”陈淑瑗冷冰冰地说,“你这是房的主管,该打!”
小菊打了自己一巴掌,便叫宫女叫醒了韩兰英。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兰英犹如梦里。
“放肆!”陈淑瑗吼道,一巴掌扇她脸上,“你这样子,和那荡妇有什么区别?这是皇宫,不是青楼!”
韩兰英备受侮辱,也不知眼前妇人身份,只觉得委屈,便径直起身,瞪大了眼睛。
“杂种,敢对本宫无礼!来人,给我拖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是!”小菊韩几个宫女递了眼色,两个宫女将她扑倒,几人把她拖走,押到一边狠狠地打。
“昨天……”陈淑瑗一说话,小菊便恭敬地扶着她,“听说皇上从民间带了个妇人,说什么文章写的好,简直荒唐,我们世家大族还比不上一个村妇?”
小菊也轻慢地说:“就是她,仗着有陛下,一定没礼数,还敢对娘娘瞪眼,哪像个知书达理之人。”
“叫得真难听,跟杀猪一个腔调!”小宫女讲道。
陈淑瑗笑了,一脸坏笑。“把人带过来……”
“跪下!”韩兰英披头散发,哪里还跪得稳,直接倒了下去,小菊几脚,疼得她声声叫喊。
“还是这么没规矩……”
“罢了,听说你诗文很好,本宫倒要听听,好在哪里,快说!”
韩兰英理着自己破烂的衣襟,不停地抽泣。
“说!”小菊恶狠狠的眼神,很吓人,两只手边掐边吼。
“苑……苑中有……奇葩……”
“还真能胡诌……”小菊笑道。
韩兰英一想,便埋下头,小菊抓起她的头发,又吼:“快说!”
“风来……有……奇……香……”
陈淑瑗不想听下去,转身离去,小菊便踩住韩兰英的手,揪着她的脸,坏笑道:“叫你作,你还真作,淑瑗没读过书,你倒卖弄起文采来!”
“是你们叫我作的……”
“叫你作你就作啊?”小菊笑道,“那好,你叫我一声姑奶奶,我便饶了你!”
韩兰英不说,小菊动手。
“住手!”突然,一群别样的太监、宫女,迅速围了来,走远的陈淑瑗停下了脚。
“奴婢见过娘娘!”
王宪源看着,心中了然,瞥了眼宫女扶持下的韩兰英,问道:“新来的?”
“回娘娘的话,昨日圣上从乡野……”
“掌嘴!”以皇后的耳目,哪里不知详情,无非是想找个由头,教训心狠手辣的主管,“新来的就说新来的,扯到圣上,难不成在你眼中,皇上就是那样低贱?”
已经嘴角渗血的小菊,含着泪,爬到王宪源脚边,跪得好好的,“奴婢断不敢辱没圣上!”
“那你敢打圣上钟意的才女?”王宪源一脚踢开她,“要不是谭公公差人来报,圣上的脸恐怕就叫尔等奴婢打肿了,来人!”
“皇后姐姐……”陈淑瑗及时出现,小菊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悄悄跪到陈氏身后。
“贱人,你把本主推到前头,是何用意?难不成还是本主指使你的?”陈淑瑗也气,打了她一巴掌。
“娘娘,奴婢知错了……娘娘……”小菊哭喊。
“既然是淑瑗的奴婢……”
“不是臣妾的奴婢,只是臣妾见她机灵,给了些打赏,就和臣妾亲近。”
“倒是个机敏之人,”王宪源冷笑道,“那就饶了她这一过,往后,还望妹妹多多管教。”
“请姐姐放心,臣妾一定好好管教这恶奴!”
“走吧——”
“臣妾告退!”
“谢皇后大恩大德!”小菊叩头。
王宪源走向韩兰英,板着脸说:“收起你的眼泪。”
“谢皇后!”韩兰英赶紧振作起来,跪拜道。
“我救你,不是同情你,而是本宫作为这后宫之主,不能惯着下人为所欲为不与我知晓……此事,你不可向任何人提及,包括圣上,否则,本宫也不饶你!”
韩兰英心里直叫苦,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点点头。
“回吧……告诉各馆的妃嫔,今日之事,不得露给皇上……”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