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都已经无脑狂砍了，如果是游戏里，至少也能看到秦墨头顶上那红到发紫的标识。
所以这过不过的，秦墨自己能不知道吗？
哪里还需要李寻欢的提示。
“复读机？”
李寻欢不懂什么是复读机，但是复读这两个字他倒是读懂了。
可除了这句话外，他李寻欢又能说什么？
秦墨不是阿飞。
阿飞虽然也很坚定，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但他依旧是听得进别人的劝。
可秦墨就是一头早就长成的犟驴，只有他去犟别人的份，没有人能来劝他的理。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个人到老了之后，就会越发脾气倔，抗拒接受改变。
秦墨虽说不老，却也有了老人的性格。
同时也说明了，秦墨的经历不会少，哪怕他同样年轻。
“所以说为什么你这什么鸟王爷要过来？多活几天不是活？”
秦墨将青铜巨剑压在云王的肩头，无视着李寻欢道。
云王之所以会出现，是秦墨亲手给云王挖的坑。
不狠狠撇开自己和秦墨的关系，怕是云王第二天就会被愤怒的江湖人给掀了王府。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秦墨调侃着云王。
仿佛是秦墨始终甩不开的恶趣味。
“你为什么要害我？”
云王无力地问道。
这个时候云王连本王的自称都没有心情顾及。
催命婆婆带来的二十余手下死的死，逃的逃，就算是面临将近百数的好手围攻，秦墨想杀的人谁也拦不了。
可这个时候的云王还是不能理解，自己和秦墨无冤无仇，为什么他就这么恨自己！
“这哪里能是害呢，反正你早晚都要死，遇上我无非就是死得早一点。”
讲真，如果当初云王在秦墨上门的时候好好和秦墨打一场，甚至于出动朝廷大军，强势围杀秦墨，秦墨也不至于会把云王害得如此下场。
可云王偏偏自认为可以和秦墨耍心机，哪怕是秦墨开口索要铁算盘，也存着祸水东引的想法。
面对这种人，秦墨只会说一句话，何必讲什么江湖大义，就死命去坑。
“我从来就没有得罪你。”
“讲道理，死在我手里的人，有多少人是得罪我的？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吧。”
“我是坏人，是反派，你懂？”
秦墨呵呵一笑，将云王的整个身体给踹了出去。
至于云王是不是会死，秦墨可没有多少兴趣。
在秦墨的眼里，别说是什么王爷了，就算是皇帝在他的面前，他都不带看上一眼的。
“不得了！”
“不得了！”
秦墨喃喃自语。
好像自己穿越以前见过的大官就是个村官，没想到如今居然视权贵如浮云。
“你懂得取舍，并非真是无可救药。”
李寻欢适时插话道。
云王可以死，却不能明里死在江湖人的手中。
不管云王是否如秦墨所言意图造反，作为当朝的王爷，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
一个当朝王爷当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江湖人打杀，必然会引来朝廷对于江湖的清洗。
秦墨或许可以仗着自己的武功高无视朝廷，但是许多跑江湖的人不行，他们只会是牺牲品。
“别，你不要和我说什么大道理，我不听。”
秦墨摇了摇手，满是嫌弃道。
“只要你能收手，我还能保下你的性命。”
李寻欢叹息道。
忽然间他觉得身心俱疲。
貌似自己认为的兄弟，各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不是还有一个阿飞在，李寻欢都已经害怕再去交朋友了。
铁传甲说得对，交一个朋友就意味着迎来一个麻烦。
“只要我肯放弃自己的武功？”
秦墨嘲讽道：“没有武功的我，还不如就死了。”
如果秦墨每穿越一个世界就需要重新修炼，那他肯定会摆烂，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怕是把他送到拜月的面前，秦墨都不带反抗的。
这一身的武功是他的底气，是抗争命运的资本，怎么可能让他放弃就能放弃的。
秦墨也认同着一句话，真正的强者强在方方面面，就算是被打落尘埃，也不会失去强者之心。
诸如宝莲灯的杨戬，失去法力之后，也同样是运筹帷幄，把控所有人的想法。
可秦墨自认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只能紧握已经握在手里的东西。
还有就是，凭什么李寻欢一句话就想秦墨放弃武功束手就擒，凭他是别人的后爹吗？
“啊嚏！”
躲在暗处的龙小云打了个喷嚏，嘟囔道：“肯定是师傅在说我坏话。”
龙小云是秦墨最后的后手。
不是用了救秦墨的命，因为秦墨就不认为自己会败。
而是作为最后打败秦墨的后手存在。
秦墨注定要退场，如果他就这么强压一切离开，可就不会出现什么英雄了。
今后如果有人说出今日之事，只会说一个魔头祸乱武林，中原武林经此一殇，百年不振。
“你果然是不听别人的劝。”
秦墨的个性太过鲜明，李寻欢也是无能为力。
“可以开始打了吗？我真的没工夫陪着你在这里耗着了。”
看向了呆若木鸡的阿飞和荆无命两人，秦墨知道这两人绝不是被吓傻了，而是正在领悟更强的剑法。
为什么每每在正邪大战的时候，才是人才辈出的时代？
因为只要血腥的争斗，才能逼出一个人最大的潜力。
荆无命出场就是绝世剑客，作为上官金虹的影子存在，左手剑让天下人闻之丧胆。
但这些还不够。
上官金虹意图成为武林霸主，可他一向求稳，所以不会轻易成为武林公敌。
江湖上表面上和谐，暗地里则是阴谋诡计，这不利于一个真正强者的诞生。
上一代巨侠沈浪，不就是靠着手中的剑，硬是打出赫赫威名。
“总要留给年轻人一些时间。”
李寻欢顺着秦墨的目光看去，满眼欣慰。
“你终于肯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秦墨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每个人都会老。”
“是啊是啊，就你李寻欢最老。”
“大哥，你才四十多岁好不，天机老头都看着比你年轻。”
“你不懂。”
李寻欢摇了摇头。
“我可真是太懂了，不就是强行给兄弟送女人，又送祖产，最后一个人跑到苦寒之地呆了十多年吗？”
“最后眼巴巴地跑了回来，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傻子，又抢回了女人，抢回了祖产，最后只落下一身的病。”
“所以你做了这一些是为了什么？强行给自己贴上苦情男人的标签？”
秦墨暴力撕开李寻欢的伤口，还狠狠往上面撒上辣椒水。
听着秦墨不留情面的话，李寻欢变了变脸色。
这个和焦叔一样帅的男人，这个时候终于无法再保持清冷的神色。
秦墨的话很难听，但是他说的每一句都对。
为什么自己非要觉得自己苦？
放不下这十数年的忧愁，又要如何面对往后？
所以不是诗音表妹不愿意接受自己，而是自己从未放下这十数年的感伤。
“你说得很对，一个苦情男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帅。”
李寻欢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那双本就显得年轻，仿佛是碧绿色的眼眸更加明亮。
“或许有小迷妹觉得很帅呢。”
秦墨无所谓地回道。
他们两人就当着所有人的面随意地攀谈，可谁都不敢多说任何一句话，生怕秦墨的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觉得他在骂我！”
远处的孙小红气急败坏道。
小迷妹这个词，秦墨早就在她的面前提起过好几次。
说她就是一个看到李寻欢就犯痴的小迷妹。
这时候秦墨又当着李寻欢的面说起这个词，更是让孙小红气极。
“别冲动！别冲动！”
天机老人紧紧拉着自家的孙女，嘴里连声喊道：“这小子杀心重，爷爷这点香火情可保不了你的命。”
“说几句又怎么了，你难道还不是李探花的小迷妹。”
“爷爷，你站哪边的？”
“我站活着这边。”
天机老人坦诚回道。
“等阿飞和荆无命领悟真正的快剑，肯定有他好果子吃。”
天机老人轻声安慰道。
“爷爷，你为什么要指点阿飞和那个荆无命快剑？明明你更喜欢那个混蛋的！”
孙小红回头问道。
虽然她和秦墨是相看两厌，秦墨嫌弃她心理年龄小，她也嫌弃秦墨混蛋的性子。
可孙小红也知道，自家的爷爷其实蛮喜欢秦墨的。
如果秦墨的性格好上那么一点点，恐怕就会被自家爷爷留下当孙女婿了。
可无论是参加武林大会，还是指点阿飞和荆无命剑法，都是和秦墨对着干的事，这不像是自家爷爷能做出的事情。
“喜欢能当饭吃呀！再喜欢爷爷可就没命等你找到爷爷的孙女婿那天了。”
天机老人左右言他，又是迎来孙小红的一记白眼。
“所以还打不打？我们这样干站在唠嗑，有点不太礼貌吧？”
秦墨环视一眼，凡是对上秦墨目光的人，纷纷低下了脑袋。
这不是说他们已经彻底被秦墨打服，而是形式比人强，所以只能忍一时之气。
如果秦墨凡是有一点点儿的劣势，这些人同样会显露出獠牙利爪。
对于强者不敢触其威严，面对弱者却是颐指气使，这是许多江湖人的通病。
就像是一出场就杀青的死龙套急风剑诸葛雷，也同样是如此。
“你什么时候有过礼貌。”
李寻欢径直回道。
“哟，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这么硬气。”
秦墨眨了眨眼睛，一句最是平常不过的话，却莫名让人感到心头堵着一口气。
他真的是很贱。
“爷爷，他真的是江湖中人？”
孙小红再一次问道。
她的年纪虽不大，可跟着自家爷爷走南闯北，也不至于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秦墨这话加上这语气，这神情，简直和花楼门口拉客的龟公没什么区别。
都已经是当世无敌的高手了，居然还如此没脸没皮，开口就是黄腔，简直是辱没了这一身的武功。
“这小子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天机老人会心一笑，然后正了正脸色，开口说道。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会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孙小红也无法否认秦墨的另一个不算优点的优点，那就是他还是有着底限，虽说他的底限真的很灵活。
反正秦墨从来不在她面前开这种黄腔。
“可能这也是他仇人满天下还能到处蹦跶的原因了。”
天机老人笑道。
没有人一出生就是一个高手，但是这种贱到极点的性格，绝不是一天就能养成。
能活到现在，就证明这小子还知道什么叫收敛。
无非就是他的武功如今更高了，所以也更放飞自我了而已。
“反正他就是一个讨厌鬼！”
孙小红气道。
隐隐之中，觉得秦墨讨人厌，也丝毫没想过要他死。
“乖孙女，我们离远一点，等下血溅到身上就不好了。”
天机老人拉着孙小红退了几步。
再不抓紧的话，这孙女铁定要跟着人家跑了。
人家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你什么好脸色，你问人家那么多问题干嘛？
这是想倒贴吗！
“出刀吧！”
“上一次你的飞刀我只接了一半，这一次我还想再努力一下。”
“你也要努力了，男人七十八十都能生孩子，没道理你李寻欢这才四十就不行了。”
秦墨双手持剑，凝眸看向李寻欢。
如果无视最后一句话，倒是一句正儿八经的宣战。
“当然，那些老头生的儿子是不是自己的，就很难说了。”
“这是别人该担心的事，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李寻欢握着飞刀的手瞬间一顿。
“你不说话的时候，才更像人。”
李寻欢的话不言而喻，就是骂秦墨不是人。
能将一向是温文尔雅的李寻欢气到骂人，足以看出秦墨这话里的威力。
“拜托，我是魔头好不好，你问问这些人，他们什么时候把我当人看的。”
秦墨又是连自己都损的一句。
“他的武功真的很高！”
孙小红诚心感慨道。
一句话就能看出秦墨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毕竟武功不高的话，他真的活不了太久。
“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李寻欢恳求道。
再由秦墨这么说下去，怕是他这一刀就出不了了。
“只有舌头不，，”
“算了，反正你们这些古人还真承受不住我的话。”
将快到嘴边的骚话压下，秦墨无奈道。
这个时候他就念着龙小云的好了，只有那小子能完美吸收自己的各种骚话。
一想想今后李寻欢见不到秦墨，却每天都要面对一个满嘴骚话的龙小云，莫名感觉有点爽怎么办。
秦墨的内心都快笑岔了气，然而面上却是绝对的冷静。
李寻欢的飞刀，就算是曾经接过一次，也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那是割裂空间的一刀。
“我等着。”
秦墨举剑言道。
李寻欢的飞刀是普通匠人用最普通的材料打造，强的不是飞刀，而是李寻欢的人。
而秦墨的青铜巨剑也是随便挑了家铁匠铺子，半威胁半利诱的情况下，这才让那些匠人同意打造。
说是青铜巨剑，只是说用的材料是青铜，并没有春秋战国时青铜剑的煅剑技术。
可就是这两柄最是普通的兵器，如今却要再一次成为对手。
上一次秦墨斩断了李寻欢的飞刀，一般的刀身嵌在青铜巨剑上，如今还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印记，另一半刀身插在秦墨的胸口，并未插入心脏之中。
如今又是强手再遇，李寻欢不再是当初的李寻欢，而秦墨亦非是当初的秦墨。
秦墨可以有许多好的或是坏的性格，但是有一点不会改变。
那就是秦墨永远都在奋力前行的执着。
“终于要出手了吗？”
所有人看向场中的两人。
这已经是武林中正邪两方最顶尖的高手。
例无虚发，小李飞刀。
杀人如麻，重剑狂魔。
秦墨还能再接下李寻欢的飞刀吗？
没有人知道，连秦墨自己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可生活本就是如此，处处都伴随着未知，有些人在路上走着，一个跟头转眼人就没了，有些人天天熬夜，自己都感觉要凉了，却每天都还苟着一条命。
若是事事都要有百分百的把握才敢去做，那么能够做成的事情永远不会太多。
人生来就是一场赌博。
成为富二代又或是负二代。
往后又是一场又一场的赌博，赌一个光明前景，赌一个壮阔未来。
秦墨哪怕是穿越了，也需要去赌。
压上自己的命，去赌一个完美结局。
“爷爷，他不会有事吧！”
孙小红紧张问道。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从来就没想过要秦墨死。
不是一种喜欢，而是秦墨虽说让人恼怒，但也不至于连孙小红都恨他。
只要不去和秦墨靠得太近，他远不至于会让别人恨。
然就是每个人都以为别人会和自己想的一样去做，秦墨却从不遵循别人的想法罢了。
“不知道。”
天机老人摇着头。
李寻欢没有留手的想法，所以谁都不知道秦墨究竟还能不能再接下李寻欢的飞刀。
并不是胜过一次就能次次胜利。
江湖之事最让人沉迷的，不就是这点儿的未知。
赢，可以有许多次，而输，却只能输一次。
当初秦墨接了李寻欢的飞刀后，能狠手杀了李寻欢，如今就不会面临李寻欢的又一次飞刀。
如果方才李寻欢能够在秦墨尚未成剑之时杀了秦墨，也不需要面对秦墨的青铜巨剑。
江湖不需要仁慈，可就是这种仁慈，才会显得浪漫。
所有人都不会做的事情，这些浪漫的侠客会去做。
他们的赢光明正大，他们的输也是坦然无悔。
“爷爷，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
孙小红出神地说道。
“乖孙女哟，爷爷就只有一条命，你这小祖宗可不要拿爷爷的命不当命。”
“爷爷你说什么呢，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孙小红气得掐了天机老人一把。
“每个人都说他是魔头，可他从来不会趁人之危，也从未赶尽杀绝。”
“就算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也做不到他的坦诚。”
“虽然他说话既难听又贱得很，可是他也不会用正人君子来掩饰自己。”
“这就是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孙小红慨然言道。
“那你说说，他哪里和别人有一样的地方？”
“除了都是长得像人之外，那小子压根就不当人。”
天机老人促狭地骂道。
“难道要像龙啸云一样满嘴仁义道德，然后作出抢夺他人妻，霸占他人祖产的才是人吗？”
“那他不当人有什么不对！”
“你看，连你都说他不当人了，所以那小子就不是人。”
天机老人意有所指。
“爷爷，你这是强词夺理！”
“乖孙女，不管那小子究竟做不做人，又是不是一个好人，当他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那么他就只能是魔头。”
“或许他才更像是一个人，但是别人已经占据了人的释义。”
“背离所有人的人，就只能被所有人讨伐。”
“他就算没有错，全天下的人认为他有错，他就只能是错的。”
天机老人直接揭开所有的遮掩，道出了本质。
“那这江湖不是是非黑白都颠倒了吗？”
“可这就是江湖。”
“所以需要有真正的英雄出现，将这一切引回正道。”
“那个人可以是李寻欢，也能是阿飞，荆无命，可唯独不能是这小子这个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