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粗的棒子,邦邦就往身上打。”
黄裳比手画脚地说着,“看着都疼,你说,乡宰他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吕青云揉了揉眉心,“乡宰大人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位老先生,是从战巫教习的位子上退下来的,他是乡宰专门请回来的老师。”
他其实对陈规的私事不感兴趣,光是大泽乡的杂务,就已经够他头疼了。
不过他也知道,黄裳不是别人,她是乡宰的“自己人”,所以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黄裳。
“老吕啊,我跟你说,你别人乡宰他现在人五人六地,其实啊——”
黄裳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小声道,我可见过他无耻起来是什么样子。
“黄姑娘,你看我这里还有事——”
吕青云不好直接赶人,只能隐晦地说道。
奈何黄姑娘根本没有那个意识,她嘿嘿笑道,“老吕,你这个人就是太古板,你说你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所以啊,你得多找些人来帮忙,我听人说,按照规矩,乡宰应该有两个左右手,一个乡佐,一个乡尉。”
“我也知道,只是合适的乡尉不好找。”
吕青云说道,这件事他早就和陈规商量过了,只不过关于乡尉的人选,他们找了好几个最后都不太满意。
“怎么不好找?”
黄裳跳起来,就差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头了,“眼前不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吗?”
她不断用眼神示意,我,我,我!
我黄裳,巫士,而且我还精通江湖伎俩,当一个主管刑狱的乡尉,够资格吧?
听说乡尉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老少呢,加上巫士的补贴,我黄裳每个月躺着不干活,也花不完啊,根本花不完。
“嗯?黄姑娘你还真提醒了我。”
吕青云愣了一下,思索道。
黄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是吧,大泽乡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吗?
“黎功老先生是从战巫教习的位子上退下来的,他最是擅长培养人才,若是让他来当这个乡尉,定能培养出一批精干的衙役捕快!”
吕青云继续说道。
黄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小嘴张成了O型,这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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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宰府出告示了!”
大泽乡街道之上,几声锣响,一行衙役将一张告示贴到城中各个告示牌上。
衙役一走,一行人便围了上去,对着告示指指点点。
“上面讲了什么?”
“是说卢府的事情,乡宰府已经查清楚了,卢老爷的死是无生宗的人干的。”
“是了,无生宗想要攻占咱们大泽乡,他们肯定不愿意看咱们有粮食吃,卢老爷仗义放粮,肯定是惹怒了他们。”
“城里还有无生宗的人?”
“乡宰府说了,让大家都注意一下身边的陌生面孔,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马向乡宰府报告。”
“我听说,现任乡司命是战巫出身,有她在,只要那些无生宗的人敢露面,肯定就逃不掉,大家不用怕!”
……
百姓议论纷纷。
有两个人影听了一会儿,然后对视一眼,快步离去。
片刻之后,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小院之内。
“卢府的事情,是谁干的?我不是说了所有人都原地待命,不得轻举妄动吗?”
一人沉声喝道。
“堂主,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姓陈的是在栽赃陷害!”
另外一人苦笑道,“我问过城内的兄弟,这些日子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待着,什么都没干过。
而且,根据我们的情报,卢清源是卢氏的旁系子弟,他有巫师的修为,现在城内的兄弟,很难悄无声息地杀死他。”
无生宗木堂堂主樊擒皱起眉头,“不是我们的人干的,难道是姓陈的自己干的?”
“堂主,我觉得十有八九!
咱们之前撤走之前,把乡宰府劫掠一空,他就算当上乡宰,也是个穷光蛋,卢府这个肥羊,我们早就盯上了,只可惜让他先下手为强了。”
那手下说道。
“卢氏的旁支弟子,那也是卢氏子弟,卢氏绝不会任由他死得不明不白。”
樊擒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不管是不是姓陈的干的,只要让卢氏相信是他干的,那卢氏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堂主英明!”
那手下想了一会儿,赞叹道,“要不是姓陈的,我们无生宗多年的谋划怎么可能功亏一篑?
宗主让我们来杀死他,为死难的兄弟报仇,但姓陈的也有几分手腕,我们虽然不怕,但也用不着以身犯险。
堂主这一手借刀杀人,妙极!”
“做事,得动脑子。金堂和火堂的莽夫,就是因为不动脑子,所以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樊擒道,“宗里这次死伤惨重,剩下的每一个兄弟都弥足珍贵,每少一个都是宗里的损失。
尤其是咱木堂的兄弟,我希望一个都不能少!
既然姓陈的自己作死,那我们就送他一程,想办法把消息传给卢氏的人。
卢府的刀甚利,杀一个乡宰,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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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规泡在木桶里,疼得呲牙咧嘴。
桶里是练习战巫六艺之金刚专用的药水。
这金刚,和陈规前世看过的武侠小说里的硬气功有些类似,都是通过外力打击来提高身体的强度。
练习过后,需要用专门的药来修复身体,否则有害无益。
陈规现在也知道了,为什么司归晴和罗言都不会金刚,因为这种训练方式,确实不太适合女子。
黎功拎着大棒,足足锤了他一个时辰,自己累了,还找来好几个衙役代劳。
“你是乡宰,不差钱,只要你能坚持下去,三个月可以小成,三年可以大成,到时候,你这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再配合搬山之力,一般的巫,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黎功把滚烫的药水倒进木桶,开口说道。
陈规感觉自己都快被烫熟了,尤其是被捶打过的皮肤,触碰到药水,有种钻心得疼。
本来咬牙坚持的他,听到黎功的话差点没跳起来。
我差钱啊!
这一桶药水成本就要七八两银子,一天早晚要泡两次,那就是十五六两。
这哪是练功,这根本就是烧钱啊!
三个月才能小成,三年才能大成,这要是算下来,得多少银子?
“黎师,大泽乡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财政紧张,这金刚耗费太大,要不我先练其他几艺?
不是我怕吃苦,实在是钱不趁手。”
陈规苦着脸道。
“这你不必担心。”
黎功一摆手,说道,“你不是杀了卢清源吗?小归晴已经借口查案,接管了卢府。
大泽乡卢府,是申国卢氏的旁支,而卢氏,是大业王朝数一数二的药材商。
我在卢清源的府上找到了一批药材,现在已经充公到了乡宰府的库房,你要取用,自然没有问题。
那批药材,至少够你用上一个月的。”
“充公了?这不好吧,别人不会说我巧取豪夺吧?”
陈规愣了一下,他杀了卢清源之后就没再多管,后续的事情司归晴和吕青云去处理了。
“卢清源不说,谁知道卢府少了什么东西?其他东西,可都留给了卢府的孤儿寡母,足够他们一生衣食无忧。”
黎功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让陈规觉得,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黎功,就该是他大泽乡的人。
“对了,黎师,吕先生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陈规一边默默运转巫力,吸收着药水中的药力,一边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