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午慕容家的车马终于抵达了金陵城外,陈家的管家陈旺早已得了信儿在此等候多时了,远远地瞧见慕容家的车队就立即打发了家丁回去报信,陈旺赶紧催马向前带人迎了上去,到了马车边下来躬身朗声道:“二姑奶奶,您一路辛苦了,大爷少让我来迎一迎您跟表小姐。”
这陈旺是前任管家陈乐之子,从小就跟在慕容夫人的大哥陈雍身边,是陈家从小培养的心腹,与陈家的孩子们都很亲近。慕容夫人听来人是陈旺便掀开了车帘:“大哥也真是的,我又不是不认得回家的路,大冷天的还让你来等,陈管家辛苦了。”
“二姑奶奶哪里的话,咱们赶紧回府吧,老太爷老妇人还在家里等您跟表小姐呢。”
慕容夫人点点头,对着前头道了一句:“走吧。”
陈旺这才上了马快行几步在前头领路,不多时众人便到了陈府门前,慕容夫人还没下车就听见大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妹妹你可让我好等啊,我的乖乖外甥女呢。”
慕容夫人对慕容秋荻道:“瞧你这舅舅,这是盼着你这外甥女来呢。”
慕容秋荻抿唇一笑:“大舅舅最疼我了。”说着便飞也似的跳下车去,对着陈雍就是一抱,撒娇道:“大舅舅,我好想你呀。”
陈雍笑道:“大舅舅也想你啊,最近剑法可有精进,要不要一会儿比试比试,让舅舅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好呀好呀。”
身后陈家的大夫人三夫人,还有几个小辈看的笑得合不拢嘴,大夫人提醒道:“咱们快些进去吧,爹娘还在等着呢。”
“是了是了,快进去吧。”慕容夫人共几位长辈走在前头,小辈们都一一见了礼,慕容秋荻也顺势跟在了后面,燕无见她进去了赶紧跟上,慕容秋荻听见身后是他放慢了脚步轻声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就跟你和伯母相熟,不跟着你我还能怎么办。”燕无没好气的撇了一眼慕容秋荻。
“好了好了,真是不知道你是十三,还是我是十三。”
燕无撇了撇嘴不在言语,两人赶紧快走两步跟上了众人。
陈老太爷跟陈老夫人早已等在了正厅内,只听外头人进来通传:“老太爷,老妇人,二姑奶奶同表小姐到了,正往这边来呢。”
两位老人不禁喜笑颜开,陈老太爷吩咐道:“快去,把荻儿爱吃的点心端上来,还有茶要蒙顶。”
一旁的老嬷嬷微笑道:“早备上了,老太爷放心,表小姐的喜好,老奴心里记着清楚着呢。”
说话间两个丫鬟掀开门帘,慕容夫人他们便进来了,一家子寒暄几句就纷纷落座,慕容秋荻便挨着慕容夫人坐在了陈老太下首。
燕无赶紧挪了几步站在了她的身后,一脸正色的端着,又转着眼睛打量着陈府的众人,他从小只有一个老仆陪伴,从未见过如此场面。
慕容夫人问道:“咦?三弟怎么不在?”
陈三夫人道:“城中李家邀他去饮酒,想来是些生意上的事儿,不过寻常应酬,应当晚上就回来了。”
陈老夫人道:“老三这孩子交朋好友,总有宴请,我总是怕他喝酒伤了身子。”
“母亲,您就别担心了,老三这也是为了家里应酬,他有分寸的。”
众人也都跟着劝了几句,倒是老太太往慕容秋荻那儿瞧过去,正看见在后头出神的燕无。,便问道:“荻儿身后站着的这是哪位,我怎么从没见过。”
慕容秋荻忙起身回话道:“外祖母,这是燕无,我父亲一位故交的儿子,家中生了变故,无处可去,正好在路上碰见,过阵子跟我们回七星塘去。”
陈老太爷道:“既是故交之子,咱家可得以礼相待,怎么能让孩子站着。”
燕无赶紧施礼谢过,仆人赶紧在一旁又加了椅子,他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对面的陈雍见他拘谨笑问道:“燕无公子,敢问你师承何处啊?”
“我,我只是跟家中的老仆学了家传的剑法,还没有正式的师承。”
“我看你与我家儿子年纪相仿,千万不要客气就像到了自家一样的。”说着陈雍对一旁的长子陈敬贤道:“你带他们几个小的一块去后院耍一耍,孩子嘛总是要多动动才好,总在你祖父这拘着做什么,你们去玩吧”
陈敬贤一听让他们去玩,喜笑颜开的应了,便来拉燕无,燕无还在犯愣就被他拽了起来,几个小的也嘻嘻笑笑的拥着他往外走,慕容秋荻也跟了过去。
年轻人之间很容易就能打成一片,几个人簇拥着燕无到了后院,他们这般热情倒是弄得燕无有些害羞。
陈敬贤道:“燕无兄今年几何?”
“今年十五了。”
“我虚长你一岁,今年十六了。那我就称你一句燕小弟了。”
说罢陈敬贤便一一介绍起自己的弟妹们:“这是胞弟陈敬修今年十四,这是胞妹陈心瑶今年十一,这是我三叔家的堂弟陈敬然今年也是十四,这个呢就是我最小的堂弟陈敬苼今年才十岁。”说着他拍了拍陈敬苼的头。
陈敬苼扁扁嘴将他的手挡掉:“大哥不要拍啦,会长不高的。”
慕容秋荻也上手拍了拍道:“谁教你的歪理,你这脑袋若是那么弱三舅母真是白生你了。”,陈敬苼无奈的摇摇头道:“喂,我可是小孩子,你怎么这么较真。”
“噗~哈哈哈哈。”陈敬贤憋不住一阵猛笑,大家都笑了起来,燕无也被这氛围感染不自觉的在唇边挂起了笑。
只有慕容秋荻被这个小弟搞的一阵的无奈,威胁道:“连我也敢揶揄,你这是皮痒了吗?”
虽然这几个孩子里面陈敬贤年纪最大,但是几个皮小子是最怕慕容秋荻的,她武功最好,平日比试的时候除了陈心瑶,他们都没少挨揍。
陈敬苼赶紧奉上一波马屁:“三姐姐,我错了,谁人不知我三姐姐武艺超群,美貌无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声若洪钟,貌赛潘安.......”
慕容秋荻听到此处一个眼刀过去吓得陈敬苼赶紧改口道:“三姐姐我年纪读书不多你就原谅我吧。”
“哦?你说错什么了吗?”
陈敬苼这才反应过来,抬腿就跑,一溜烟就冲过了月亮门,慕容秋荻也不着急提起裙子借着一旁的假山两步便飞上了墙头,纵身追了上去。
陈敬贤边忍着笑边对燕无道:“不必管他们,都是调皮的很,我这个表妹身手最好,你看吧一会儿就把小苼捉回来,下人已经将场子准备好了,咱们且去武场玩玩。”
燕无点了点头,几个人便往武场去了,只见陈家的武场中间一个正方形的演武台,两边是各色兵器,几件大的兵刃闪着森森的寒光,看起来就不是凡品,还有个架子上摆着一些短刃匕首暗器之类的可谓是琳琅满目。
陈心瑶对燕无道:“燕无哥哥你平日惯用什么兵器,可要仆人替你取来。”
燕无挠了挠头道:“我平日用的剑被我埋在家父的墓中了,并没有随身带着。”
陈心瑶道:“那无妨的,一般兵器都有备着的,那边架子上都有,你选一个我们切磋切磋。”
陈敬贤有些歉疚的道:“小妹刚刚学剑,有些心急了,燕小弟不要见怪。”
“无妨,我刚学的时候也是日日追着教我的老仆比试,这样进步最快了。”
陈心瑶道:“走走走,燕无哥哥咱们快去。”说着拉着燕无的袖子去选剑,燕无在兵器架上随意拿了一柄剑便上了演武台。
陈心瑶从仆人手中接过自己的短剑,楠木的剑鞘中间镶嵌了一块精心雕琢的白玉牌,上面是祥云纹围着四个字自在无忧。
两人走到演武台中间抱拳一礼,拔剑相交,燕无招架着陈心瑶的攻势毫无压力,另一边陈心瑶却是用尽全力,慕容秋荻也拎着陈敬苼回来了,站在台下看着燕无陪着陈心瑶练剑。
不多时陈心瑶就累的气喘吁吁,燕无却是从容依旧脚步都不曾乱,陈心瑶用剑支着身子道:“不来了,不来了,累死了。呼 ~多谢燕无哥哥陪我练了许久。”
燕无收了剑道:“不必客气。”
陈敬贤也来了兴致对燕无道:“燕小弟你我切磋一下如何?”
“乐意之至。”
陈敬贤从仆人手中接过佩剑飞身上去,两人便打在了一处,金戈交鸣,开始陈敬贤还不知道燕无的深浅不敢放开手脚,几招下来被燕无的剑险些逼下台去,陈敬贤微微一笑道:“燕小弟好剑法,那我也不藏拙了。”
说着攻势便凌厉起来,燕无见他发力内心不由兴奋,他久未动剑早就想找人比划比划松松筋骨,再不用用这剑法怕是都要生疏了。
这边燕无认真起来,陈敬贤只觉得燕无招招致命直驱命门有些应对乏力,台下几个孩子见燕无凌厉的剑法眼睛发光。
过了数十招后,只见燕无反手一个剑花便将剑尖抵在了陈敬贤的胸前,胜负已分陈敬贤忙收了剑道:“燕小弟好剑法。”
“承让承让。”燕无谦虚道。
“如此的好的剑法,你却没有趁手的宝剑岂不是可惜,若你不嫌弃就去我的剑阁选一柄合心意的。”
“这怎么使得。”
“哎?无妨,好剑法就得配宝剑,我收集了许多宝剑只能让他们蒙尘,这不是暴殄天物吗。哎!表妹你说是不是。”
慕容秋荻劝道:“正是正是,大哥你送了,我就省了,多谢多谢。燕无你可千万别客气,我大哥有的是好剑,自从我向他讨了这柄承影,每次我来拿藏剑阁都锁的严严实实,他难得这么舍得,你可不能错过。”
几个小的也跟着附和,陈敬贤赶紧拉着燕无下了演武台往藏剑阁走,一边继续劝道:“燕无你可不能跟我客气,你这收了我的剑我的剑法你也得指点一二,你可不许推辞。”
燕无抿嘴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慕容秋荻他们几个也跟了上来,陈敬贤听见脚步回头道:“你们几个怎么跟来了。”
“你这藏剑阁锁的跟什么似的,还不许我们去看看你新得了什么宝贝,不给就算了,看看还不许了。”慕容秋荻十分不客气的道。
“对对对,我这个亲妹都不许进,好像我能把他藏剑阁搬空似的。”
“你这个小叛徒,你就跟你秋荻姐姐是一伙的,天天惦记着为兄这点收藏。”陈敬贤无奈的道。
姐妹两个听了笑作一团,兄弟几个也继续帮腔讨伐大哥陈敬贤,燕无看着一堆兄弟姐妹吵吵闹闹感觉很是温馨,是他没有体会的快乐,自他记事起身边只有老仆一人,大一点了也只是跟老仆偶尔去山下的集市,不曾多接触过外人,更不曾体会过这种热闹的氛围。
不过一会儿众人就到了藏剑阁门前,只见八个护卫围着看守,窗户上都钉了木板,这门更是夸张加了有九把大锁,陈敬贤对着燕无不好意思的笑笑:“稍等。”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一个一个的开了起来,动作十分迅速,看来平日时长练习。
一番折腾总算是推开了门,陈敬贤拉着燕无往里走,只见屋内两侧分摆着六个架子,约莫有个几十柄,屋子正中的墙上挂了五柄十分醒目,只需一眼便知道不是凡品。
陈敬贤将墙上的五柄都取了下来放在桌上,对燕无道:“这五柄便是我收藏中最好的,燕小弟请看。”
说着抽出一柄宝剑介绍道:“这柄是北海寻到的寒铁所铸名曰玄冥。”
“这柄是前朝皇帝御用的宝剑名曰龙潜。”
“这柄是先秦剑客无名的佩剑无拙。”
“这柄是含光是前朝的名剑,不知其所用何材质,传言此剑白日不可见,黑暗中才能得见其剑光,据我所见,这剑身银白,日光照射却不反光,挥动起来能见剑影却不见剑光,黑夜中却能清晰见剑光但看不见剑影。不仅剑身奇特而且削铁如泥。”
“这柄相思剑,略秀气了些,本是一对,我只寻到了这柄雌剑,真是可惜,这个不合适。”
陈敬贤一通介绍才对燕无问道:“燕无,你喜欢哪一柄?”
燕无拿起一柄细细摩挲,感觉每一柄都精美异常,实在是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