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村大道上。
一辆六匹马拉的马车在街道上狂奔着。
后面还狂奔着十四个杂役打扮的青年壮汉,一看,这些青年壮汉,便是这辆马车主人的随从。
这些青年壮汉一边跟随着马车飞跑,一边大声欢笑。
“快跑!”
“那个瘟神来了!”
“天杀的,我的菜摊啊!”
街道两边的行人瞧见那辆马车过来,横冲直撞,似如无人之境,俱都往旁边躲闪。
两边随即出现鸡飞狗跳的局面。
一些百姓的菜摊,以及摆放的各种物品,随即都被掀倒,地上到处都是菜叶和盆盆罐罐,以及倒下的人群!
“哈哈,哈哈,再快些!”
马车里面一个脸色有些白净的男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国舅爷,不能再快了啊,前面人更多了啊!”
“还墨迹什么,给本国舅爷再快些!”
那辆马车从街道这边一直狂奔着往前面飞奔过去,一些百姓瞧着那辆马车,直摇头。
一个老人躲在街道上,瞧着那辆马车飞奔过去,怒声说道:“这个瘟神今日又出来祸害百姓了!”
“苟大爷,你小声些啊!”
“你没看见,后面这些跑腿的啊?”
“他们若是听到你刚才的话,你今日只怕是活不成啦!”
“天子脚下,皇城边上,怎么就没有人管管他啊?”
“谁敢管啊?”
“他可是国舅爷!”
“前不久,这个国舅爷看上了吴家的一个女子,听说国舅爷的妹妹楚香儿,还亲自过去说亲呢!”
“哼,我都知道!”
“吴家不是不肯吗?”
“那叫什么说亲啊?”
“简直就是强抢一样!”
“这还有没有王法啊?”
“皇帝的夫人亲自出面,谁敢反抗?”
“哈哈,苟大爷,你莫急,那个国舅爷如此猖獗,他总有一天会闹出大事出来,那时若是惊动了皇上,嘿嘿!”
“他可是国舅爷啊?”
“皇上即便知道了又怎么样?”
“如今的皇上可是十分英明,他敢用六匹马来拉车,这是皇帝出行才有的阵容,只怕不会放任这样的国舅爷?”
“你看着吧!”
“这国舅爷如此嚣张,总有一天会倒霉!”
“若真是这个瘟神闹出了事,只怕皇上的夫人会出面保这国舅父呢!”
两个百姓悄悄地说着,只见后面那十余个随从气喘吁吁地飞奔了过来,两人只得背对过去,躬身捡着地上的物品。
前面的马车这时已经飞奔进入了繁华的街道上,那街道上随即又传来人们的惊呼之声。
两边的百姓都惊慌失措地往街道边沿躲避。
那些百姓看见这辆经常横冲直撞的马车过来,俱都不敢吭声,有的百姓快速奔进自己的房中,将门栓了起来。
楚枭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传来的惊呼声,心里十分舒畅,突然问道:“对了,今日孤王镇怎么这么多人啊?”
“回国舅爷,听说前几天从扶桑郡回归了几百人呢!”
“他们都居住在这孤王村了,是宦官二喜护送过来的!”
“扶桑郡过来的百姓?”
“二喜护送过来的?”
“怎么不给本国舅爷禀报?”
“二喜爷好像是奉陛下皇命,护送这些百姓过来的!”
“真是大胆!”
“到孤王村来了,到了本国舅爷的地盘上,竟然不通报本国舅爷一声!”
“他可将本国舅爷放在了眼里?”
“国舅爷,别动怒啊,二喜爷也是奉皇上之命呢!”
“国舅爷,前面人更多了,马车跑不动啦!”
“哼,谁敢挡住本国舅爷的路?”
“直接给本国舅爷撞过去!”
徐念华今日也带着小女儿徐灰儿从前面走了过来。
他只见这辆六匹马车横冲直撞地往人群中飞奔过来,前面一个小孩眼见就要被那辆马车压上,他急上前拉住一匹马儿,地上擦出来一条深深的印痕,方才将那狂奔的马车挡住。
“哼!”
“马车怎么停了下来?”
“国舅爷,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将马车拦了下来!”
“马车前面刚才有一个惊吓得不敢跑的小孩!”
赶马车的车夫在前面说道。
“什么?”
“竟然有人敢拦本国舅爷的马车?”
“他不想活啦?”
坐在马车里的楚枭,骂骂咧咧地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谁这么大胆?”
“敢拦本国舅爷的马车?”
“你是国舅爷?”
“小人不知道是国舅爷的马车过来了,惊扰了国舅爷,还望国舅爷饶恕小人的不知之罪!”
徐念华见从马车里下来的那青年十分嚣张,说他是国舅爷,心里有些惊骇:“坏了,今日只怕要出事!”
徐念华曾经是扶桑郡的一个裨将,也见过了大世面,他心里想着,急忙跪拜下去,对楚枭不断地叩首。
楚枭走下马车,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大汉拉着一匹大马,将马车拦了下来,这老汉的力量不小。
又见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急跪拜下去叩首,嘿嘿冷笑几声,说道:“敢拦本国舅爷马车的人,天下你是第一个!”
他正怒声说着,突然看见跟随在徐念华身边的徐灰儿,眼睛瞬间一亮,挥舞着手里的扇子,说道:“她是谁?”
“回国舅爷,是小人的女儿,灰儿!”
“哈哈,灰儿?”
“好啊!”
“你们几个,快将这个灰儿给本国舅爷带上马车去!”
后面跟随过来的十四个随从,听得楚枭的命令,走上前去,抓住徐念华的女儿灰儿,就要将她拉进马车里。
“不要呀!”
“爹爹,快救灰儿呀!”
“国舅爷啊,快放过小人的女儿啊!”
徐念华跪拜在地,不停地叩拜!
额头上都叩出鲜血来了。
“拉上去!”
楚枭大声说道。
“国舅爷,小人的灰儿才十四岁啊!”
“求国舅爷放过小人的女儿啊!”
“快拉上马车啊!”
楚枭不理睬徐念华,一脚踹了过去,将跪拜着的徐念华踹了一个趔趄,后仰倒地。
徐念华见女儿灰儿被那十余个随从拉上了马车,心里一急,急奔过来,将几个随从几拳就打倒在了地上。
伸手将女儿灰儿拉了出来。
“哼!”
“杀了他!”
楚枭大声喊道。
徐念华年轻时曾经在扶桑郡当过三十余年的兵,又是裨将出身,十几个随从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但徐念华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国舅爷,因此也没有下死手,不然,这十几个随从,早已死在地上了。
徐念华将女儿灰儿挡在身后,对楚枭又跪拜下去哀求道:“国舅爷啊,请你放过小人的女儿吧!”
“她真的还很小啊!”
徐念华正说着,突然后背一凉,一把刀穿过他的肚子,刹那间,他胸前鲜血如注,瞬间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爹爹,爹爹呀!”
徐灰儿大声哭泣着,伏身在徐念华的胸前,只见爹爹徐念华的眼睛这时逐渐灰暗下来。
他的嘴唇蠕动着,嘴唇里全是血液。
转眼间,徐念华便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
“啊!”
“杀人了啊!”
街道上不知谁喊了一声,随即,整个街道都是飞奔的人。
“哗哗啦啦”的关门声,响彻了整个街道。
刹那间,街道上再无人迹!
只有一地的鲜血和一地被踩踏烂了的菜叶。
以及到处倒着的十分凌乱的竹筐。
楚枭身边那十四个随从,这时也有些发怔。
刚才那个一刀杀死徐念华的随从,跑上前去,将徐念华后背上的刀一把拔了出来,在徐念华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又插回了他的腰间,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喜怒之色。
“还愣着做什么啊?”
“将她给本国舅爷拉回去!”
楚枭对一众随从大声喊道。
......
今日又是一个大朝会的日子。
大朝会刚刚开始。
突然,二喜从宫殿外面急急地飞奔了进来。
公子宇见二喜脸色煞白,必定出了大事,说道:“二喜,你如此慌张,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二喜突然跪拜下去,尖声说道:“陛下,不好了,昨天下午,国舅爷楚枭在孤王镇上杀人了,齐郡百姓,以及扶桑郡回归的百姓,都过来了,有四五百人聚集在宫殿外面!”
“什么?”
“竟然有如此大事?”
朝堂上的一众大臣们,听得二喜禀报,也有些惊讶。
蒙忌太尉,白浅卫尉,蔺顷冋卫尉,冷凡卫尉等朝堂上的几位武将,听得外面来了几百个百姓,立即都飞奔了出去。
蒙忌太尉出去一看,皇城里的三万余个禁卫,这时已经将这四五百个百姓都包围了起来。
所有士兵手里的钢枪都指着那些百姓们。
一个裨将在士兵前面大声喊道:“全部都停下,再往前走就开枪了!”
百姓眼睛里都冒着怒火,有的百姓眼睛里更是血红。
“请皇帝陛下出来!”
“杀人者偿命!”
“还我的丈夫和女儿呀?”
一个妇人又在那些百姓的前面,跪拜下去,不停地哭喊着,又不停地叩拜着,声音凄惨之极。
公子宇这时也走了出来。
他瞧着所有士兵的钢枪,都指着那些百姓,怒声说道:“都把钢枪给朕收回去!”
“朕发明钢枪,是对着那些敌人的钢枪,不是对着我们大华百姓的钢枪!”
所有士兵听得公子宇那威严的声音,声音似响彻了云霄,微微一怔,随即都将钢枪都收了回去。
“全部都退下!”
“凡今以后,朕若再发现我大华士兵将手里的钢枪,对着我大华无辜百姓,立斩!”
所有士兵俱都退了回去。
都羞愧地将头低了下去。
这时,公子宇只见徐华夏老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跪拜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地说道:“陛下啊!”
“求陛下为草民作主啊!”
公子宇急步上前,将徐华夏老人扶了起来,诧异地说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不急,起来慢慢说!”
徐华夏老人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跪拜在公子宇脚边,哭泣着说道:“陛下,国舅爷将小的大哥杀死了!”
“还将小人的侄女灰儿抢了回去!”
“陛下,求陛下作主啊!”
“什么?”
“竟然有这样的事?”
公子宇心里极为震怒,大声说道:
“蒙忌太尉!”
“臣在!”
“带领禁卫去将楚枭以及一干罪犯,立即押解过来!”
“另外,将那个灰儿也要一起救出来!”
“诺!”
蒙忌太尉对身边的几名禁卫招了招手,往外飞奔出去。
所有大臣这时俱都从朝会殿里走了出来,听得那个年轻男子的禀报,脸庞上也都显现着震惊。
“光天化日之下,这个国舅爷也太大胆了啊!”
“听说扶桑郡的那些百姓,都是投奔陛下而来的呢!”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陛下的脸上怎么会有光彩?”
“是啊,那个楚枭,这回只怕是活不成了!”
一些大臣,都在私下里小声地议论着。
“快起来,朕一定会为你们作主!”
公子宇一把将那个年轻男子扶了起来,又大声说道:“你们选几个代表进殿里,将所有经过详细对朕细说一遍!”
“不要都进来了,其余乡亲都在外面等候消息吧!”
“相信朕,朕一定给你们还一个公道!”
一众百姓听得公子宇之语,先后推选了四个年老的老者,以及徐华夏老人父子,跟随着公子宇走进朝会殿里。
公子宇坐回帝座,对站在宫殿里的徐华夏老人和颜悦色地说道:“老人家,请你将经过仔细叙说一遍!”
徐华夏老人立即跪拜下去,泣声说道:“陛下,大儿徐念华昨日下午带着小孙女灰儿出去游玩,哪知不到两个时辰,就传来大儿徐念华被国舅爷杀死的消息!”
“小孙女灰儿也被抢走了!”
一个老者也跪拜说道:“那个徐念华老人,他是为了保护小人的孙子被马车撞了,才将国舅爷的马车拦下来!”
“是小人的孙子害死了他啊!”
那老者说着,不断地叩头。
又一个老者说道:“陛下,近年来,国舅爷经常乘坐一辆六匹马拉的马车,到街上横冲直撞,见人就打,撞坏了许多菜摊,还有村民,小人去年还被他的马车撞断了腿啊!”
“小人在家休养了大半年,如今才好转!”
“孤王村的村民们,都称他为瘟神,看见他驾驶天子銮驾出来,都四处奔逃,似如看见凶神一样害怕他啊!”
又一个老者跪拜说道:“国舅爷还强抢了五个民女回去作妾,小人堂叔家里的妹妹,也被他强娶回去了,去年大冬天,楚夫人还亲自——”
那老者说到这里,就住口不再说了。
“楚夫人?”
公子宇听那老者之语,定然与楚香儿有关,心里不仅有些动怒,楚香儿还去帮助她哥哥抢女人了?
朝堂上的所有大臣,听得那老者所说,俱都面面相觑。
“竟有如此之事?”
公子宇怒声说道。
“那个楚枭也太大胆了,天子銮驾他不知道?”
“他怎么不知道?”
“想当年,他可是一个皇子呢!”
“他的父亲,可是楚国的大王!”
“但是如今是大华朝,是大华的天下!”
“那是皇帝出行才有的天子銮驾阵仗?”
“他既然知道,还敢这么玩?”
“真是找死!”
“怎么会有如此不开眼的国舅爷?”
“他的父亲是高句郡守,妹妹又是陛下夫人,自然有着飞扬拨扈和横行霸道的依仗!”
朝堂上这时也传来小声的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