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
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前京都一别,瞬时,季一逝也。不知身尚安否?
初别时秋,至此寒时。遥想彼年,大人双股受风邪侵体,阵痛不已…见此景,每每恨己不能代之,谨望君安。
大人之所言,切中要害,句句锱铢,字字珠玑……
经年,未至建州时,窃以为区区建奴,焉能代我大明?区区数十万人,何足为也!
然则今至,大为震骇!
聚建州之境,秣兵历马,人人悉为入关,可弃其利。
然则,我朝内衮衮诸公无利不早,比之,亡国之相尽显于此。幸国,犹有如大人之心为国者!得于大人共事,与有荣焉。
初至之时,尽吾所能,诱惑多尔衮,然或用力过猛,或已见其所为备,备心甚重。
(蚌!这样无法水字数,码了半天累死,才两百字。)
正在我悔恨而不知如何自处之时,上天垂怜,我遇到一名罗刹人。
从他那里我得知了个器物,名曰——纸壳弹。
今寄于大人。
此物使用之法,甚为便捷。平常之时,只需挂在腰间的背包里,需要时候,掏出,在牙口间咬一个豁口……
遥想,此物若是作用于两军交战的之时,定能发挥奇效,决出胜利天秤倾斜。
大人博学多才,智勇无双,自一眼便知此物战略价值之高。
可惜,未能取得配方。
不过,我大明精工巧将无数,人才济济,必定可以推断出炮制之法。
妾听闻,李自成已经在西安定都、建国大顺,事态紧急,先寄予此物,后若有获得配方,定当再次寄出。
有件事也让大人知晓,
巧合中,妾认识一个男子,据闻是多尔衮与多铎的儿子。
妾思量良久,亦或可从这名男子身上入手。
谨此止笔!
墨干,泪流,情似波澜,无一字可述,君之念,吾尽知。
我心似君心,夜夜思君。
……
……
今夜无月,星亦不明。
唯有两三支火把挂在墙头,企图点亮黑幕,不知徒劳。
睿亲王府书房内。
多尔衮目光微合,英眉颦蹙,靠在大椅上犹似假寐。
衮服蟒袍边,
一盏静熠的烛花,独自发出“吱喇~吱喇~”地声响……
忽然,屋外一阵脚步走近,多尔衮睫毛轻动,缓缓睁开眼眸。
“爷。”
“讲。”
“英俄尔岱来信,朝鲜王朝确有一公主李瑗,另外……另外,英俄尔岱还说…说,他想申请回京叙职。”
“知道了。”
“爷。”
“还有事?”
“方才下面人报,李瑗暗中寄了一封书信,发往明王朝…燕京。”
随之“燕京”一词,话音嘎然收住。
单墙之隔的屋里屋外,好似瞬间掉入难明幽静,犹如一头巨大猛兽慢慢没入黑色大海……
半响,
多尔衮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海底猛兽。
“信呢?”
“没拦。”
“跟着,通知那边人勿动,查清楚是哪位明国忠臣。”
“嗻。”
“另外,告诉英俄尔岱……朝鲜王朝私与明国往来,暗中潜通,背弃盟誓,我很心寒。
让他问问李倧,是不是国主的位子坐腻了,想学李光海。
念初犯,我军不日兵发山海关,粮草需要先行,让朝鲜国备好军粮,将功赎罪。”
“嗻。”
……
“嘭!”
“嘭!嘭!”
“爷,满靶!枪枪靶心!”
一道高昂的呼喊,自石林身前十丈外传来。
“换靶!”石林吩咐道。
“好勒!”
随之人声应下,一个崭新的人形木桩重新立起。
迅速装填好弹药,石林再次轻轻举起手铳。
“爷,那个女人又来了,赖在门口不走。”忽的,自院外匆匆跑进一人,来到石林跟前,躬身行礼。
石林摆手,示意知晓,旁若无人地继续射击训练。
“嘭!”
一枪落下,身侧伺候着的吉玛连忙举起肥胖小手,手里赫然是两柄早已填好弹药的火铳。
“嘭!嘭!”
“爷,又满靶!”
丢下火铳,石林接过在热水中泡了良久…温度适宜的巾帕,擦擦脸上的灰烬,揉揉发麻的虎口和微酸手腕。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借口。”石林道。
“嘿嘿~”
吉玛腆着肥嘟嘟的大脸憨笑,“爷,哪有,这不是…多尼郡王刚回京,老爷想着大家一起吃个饭嘛,嘿嘿!”
那日议政王大臣会议结束后,这已经是多铎第三次派人来请石林了。
多铎弃权,没有支持他,他可是记恨着呢,当然没有给予对方好脸色。
后者大抵也是知道石林的脾气,虽一直让末吉与吉玛两人轮番来请,却始终没有亲自前来热脸贴冷屁股。
“回去告诉多铎,今日皇太后有约,我抽不开身。”石林漫不经心的回道,随手将巾帕丢给一旁婢女。
“爷,那明儿呢?明儿行不行?”
“嗯?”
“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吉玛连忙低头请罪。
又见得石林要走,终还是忍不住再出声,“爷,您老待在摄政王府,也不算回事啊,府上…府上那些丫头都想您了。景儿与芠儿,这俩丫头天天在我耳边念叨。”
“正好,你回去把她们两人接过来。”石林道。
“啊?爷,这…”
没人再理会愣在原地的吉玛,一众包衣随着石林匆匆离开,偶有几个知道轻重的,路过时候,还小心弯腰行了一礼,也迅速告退。
“嗐!这算哪门子事嘛!”吉玛禁不住大诉牢骚。
回头瞥了瞥独留满地的纸壳弹碎屑,突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略作斟酌后,
圆润的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挺着肚皮滚滚朝府门离去。
出得府门,那个干净清爽的女子,依旧俏生生地立在他熟悉的位置上……吉玛来过两次了,每次都会遇到对方,上前道:
“李瑗公主?”
女子好像有心事,吉玛一言吓得一怔,很快调整后,付以微笑,“将军好。”
“呵呵,公主,您这么做是不可能见到贝勒爷的。”吉玛道。
“是吗?”李瑗瞪着明媚的眼眸,“将军,可有什么办法?我与贝勒爷此前有一点误会,想要亲自当面说清。”
误会?
吉玛心中诽腹,
你还误会,豫亲王那边也是误会,都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