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前
在南楚的广袤疆域中,最为高耸入云的山峰当属无为山。而无为山上,最引人瞩目的建筑无疑是望山楼。
这座楼阁共有十一层,每一层都设计得精巧而独特。其中,七十二间阁斋错落有致,宛如星辰点缀于夜空,每一间都蕴藏着独特的韵味。更令人惊叹的是,望山楼内还藏有一百零八间密室,这些密室或隐于墙壁之后,或藏于楼阁深处,充满了神秘与未知。
望山楼的后方,则是一片幽深的山谷和一池碧水。山谷中云雾缭绕,仿佛有仙人居住其中,而那池水则清澈见底,映照出周围的山色和楼阁的倒影,美不胜收。这一谷一池,与望山楼相互映衬,共同构成了无为山上最为神秘莫测的景致。
有人说,那里装载天下所有的武功秘籍、灵丹圣药、绝世兵刃和窥视秘闻。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望山楼没有的。
过去那些年,江湖上胆大妄为的豪杰们,无不怀揣着对无为山上望山楼的无限向往,甘愿冒着生死之险,也要入山一探究竟。他们或为了那传说中的武功秘籍,或为了那传说中的灵丹妙药,又或为了绝世兵刃与天下秘闻,总之,他们心中都有着各自的所求之物,愿意为此不择手段,施展出五花八门的技艺。
然而,望山楼并非轻易可入之地。前山布满了机关陷阱,每一步都可能是生与死的较量。而那弥漫的迷雾和瘴气,更是让人难辨方向,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其中。至于后山,则是悬崖绝壁,河水湍急,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深渊,粉身碎骨。
尽管望山楼前已是森森白骨累累,但仍有勇夫不畏艰难,前赴后继。他们或为名利,或为仇恨,或为心中那份不灭的执念,即使知道前路艰难,也绝不轻言放弃。
然而,时至今日,仍无一人能够得偿所愿。望山楼始终屹立于无为山之巅,俯瞰着那些为它所迷、为它所困的江湖人士。
而望山楼屹立百年而不衰的秘密,无人知晓,或是知情者不愿透露,或是知情者已不能透露。
望山楼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产物,或者说更像一个狰狞可怖的蛛怪,编织了一个巨大的网,窥探着内心深处的欲望,只需放下对应的饵,无论江湖还是朝都早晚都会自投罗网。它只要静静地等待,便可饱餐一顿。
与望山楼截然不同的便是后沉山下的一谷一池,虽然同属于无为山,却是另一番景象,谷中万树峥嵘,入秋时节,满山红叶仿佛能与天边的晚霞连成一片,红遍山河。
穿过后沉山的石门,一直往山下走,经过红叶铺满的绿荫小道,隐约听到潺潺溪流顺山而下之声,若是声音越发清晰,那离天泉池就不远了。
山下有一处僻静的泉眼,常年水气氤氲,温度适宜,是个疗伤绝佳之地。
传说,有一日,天神路过此地,见人间难得此美景,便流连忘返,引上天之水入山谷之中,形成一湾池水。日日浸泡其中,采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天帝得知后,雷霆震怒,将此天神打入凡间,镇压于池水之底,化身为泉眼,永不能干涸。
代代相传之下,老人便说,此泉可保延年益寿,不老不死。女人说,此泉可保冰肌玉骨,容颜娇媚。习武之人便说,此泉可保内力大增,称霸武林。
传说毕竟是传说,夹杂了太多个人诉求,人云亦云之下,再普通的温泉水也赋予了神之力,而真正进入谷中之人少之又少,所以才使得传说更加神秘且让人向往。
自从玄擎将毕生功力传给了阿月,在她的身体之中还未真正能融合无量天尊的功力时,大多时辰时,她就像是昏迷不醒的病人,沉静的睡着。若能短暂的清醒过来时,她意识也无法控制绵软的身驱。
此时,她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白瓷娃娃被人摆放在天泉池里,身体趴在天泉池的池边,头枕在修长白皙的左臂上,手腕搭在池边的岩石上,一片红叶落在她的手面上,如同一片枫叶状的赤色红翡,衬托的肤如凝脂,灿然生光。
温热的池水莫过她的腰间,乌黑的长发漂浮在乳白色的水面上,若隐若现。她的脸颊越发的红润起来,好似两朵盛开的桃花。
阿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连续几日的池水浸泡,身体却还是动不了。她今天连叹口气的力气都没有,乌亮的眼球滴溜的转着,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
玉无迹早已发现她醒了,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地坐在岩石上翻着书集,等着阿月的鬼哭狼嚎,许久过后,却无半点儿动静。
玉无迹翻着书,悠悠地问了一声:“怎么不嚎了?前两天不还是鬼哭狼嚎的,这就没力气了?”
阿月翻了个白眼。难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这人来讨债的?怎么处处与她作对,迟早要被气死了。
这几日,凭她的医术号自己的脉,确定只是耗尽了内力而已,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也不致于伤得如此之重啊!
内力全无之下,却还能有一股强大且不受控制的力量在身体里肆意妄为,这股神秘的内力是从何而来?
她想问个明白,问师祖,却笑而不语,问那个没正形的师叔,阿月想想都觉得头疼。
既然师祖对她只字不提,想来是对她的考验吗?不愧是师祖,比她师父还狠,考试连个题目都不给,全凭自己领悟?
在无性命之忧下,她只能吃一些增加体力的补药,来对抗身体里的力量,她担心被这股力量所吞噬。对抗时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使她这几日多数时是昏迷的状态。所以才会任由她的师叔摆布,无力反抗。
有时醒来,她被放在一棵树上,晒着太阳,额头上都是鸟屎。有时醒来,她在疗伤的温泉水底泡着,差点被淹死。有时醒来,是被火盆的烟熏得漆黑,落得满脸灰烬,差点当柴火给烧了。
她感觉迟早要死在她师叔的手里,她要尽快的离开这里。
天泉池的温泉水,说有疗伤奇效,日日泡着也不见什么起色,倒是皮肤越发白皙细腻,比海熙瑞的玉容膏管用多了。若是换作其他女子,必是欢喜,可阿月不同,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在意表象了。她更在意的是,她还能走多远。
闻言,阿月不向以往一样与玉无迹斗嘴,而是平静的问:“我还要泡多久才会好?”
“你不应该问我,要问你自己。”玉无迹认真的回答。要融合无量天尊的功力,最关键的只能自身承受,靠外力已是无能为力了。
阿月用尽全力将身体滑入水中,沉入泉底。她都多余问他,难道她不明白要靠她自己?这股力量像是将她的身体封印了一样,禁锢在此。
她的身体却不由她自己来决定,她不能被困在这里,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地方要去。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一直都很抗拒这股力量,是因为她觉得超过自身拥有的力量,一旦无法承受必将反噬。这突如其来的无穷神力,是她一个无名小卒可以拥有的吗?哪怕这股力量已经在她的身体里,但她还是无法接受。
在吞噬与抵抗中不断拉扯,仿佛有个人在追问她,天道主宰宇宙运行,你可遵从。天道主宰万物法则,你可遵循。天道主宰众生命运,你可遵命。
阿月将双膝环抱于胸前,紧闭双目。耳边的声音不停的扰乱着她的心绪,本就乱窜的真气又开始逆行。
她真的要命丧此地了吗?
什么天道!什么天命!这与她何干!
难道非要顺意天道,才可活命,就该循规蹈矩,墨守成规,她偏不!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样,一道极强的光将她吸了进去,幻境中她又见到了望山楼顶的圆球,好像耳边的声音是它发出来的。一边一边的不停的在说。
她捂住双耳,祈求着不要在说了。她的头很疼。可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头快炸开了。
她怒吼道:“天机,这世人,畏惧你、敬重你、视你为天道。顺意你就是顺意天道吗?天道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我不服,生而为人,也许事事不得如意,但我相信人定胜天。我的命我说得算!是死是活都由我定!”
天降异象,雷电交加,池水动荡,狂风呼啸而过,她升入空中,凝聚力量,好似天降神女,万丈光芒。
玉无迹惊叹不已,师父的无量天尊她化为一体了,她真做到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在心里问道:阿月,在你面前的路注定会万般艰难坎坷,你准备好了吗?
阿月低吼着竭尽全力挣脱束缚,经历蜕变的痛苦,羽化成蝶,涅槃重生的她,会是世间最年轻的无量尊者。
阿月落在玉无迹的面前,劫后重生的她,脸上并没有喜悦,也没有获得无量的神力而沾沾自喜,她平静的不再像她。
“这身功力是师祖的毕生心血为何要传给我?”同宗同源,她在运功时就应该想到,只有同样的心法才能将功力发挥到极致。而如此强大的力量,怕是只有师祖毕生的功力才会登峰造极的境界。
玉无迹轻笑一下,“因为你与众不同!”见阿月并不搭腔,收起了笑容,郑重其事地说:“师父希望你在遇到危险时有自保的能力。”
阿月的心停顿了一下,对于她或是师祖或是望山楼的所有人都是初见,她何德何能得到本不该拥有的东西。
“我去找师祖。”
月无迹一把拉住了她,“回来,师父闭关了,师父在闭关前留给你一封信和一把剑。下山之时,让我交给你。”
“我现在就想看,你拿给我。”阿月瞪着眼睛,伸着手。意思是你赶紧拿给我。
“着什么急啊!下山的时候,我就给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先回望山楼,潮生估计都等着急了。这小子一时半会看不见人,就像个猴子一样上房揭瓦。你也不好好管管!”
“我倒是想管了。”阿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白了,她是被玉无迹掳上山的,自从上了山,她就没清醒过几次,她倒是想带着潮生一走了之,可这破败的身体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内力全无又得一身无量天尊,一夜之间,她自我且小小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是她还不确定这种变化对她的影响会有多深。
刚到望山楼的大殿前,便与羽容策擦肩而过,只见他一身锦袍,富贵显荣,举步生风,这才是皇太子该有的模样。想想竹林里的那个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阿月刚想要叫住他,想问问他这是要去哪,羽容策却只是看了一眼阿月,侧身上马,不停半刻,策马疾驰。
阿月心生疑惑,羽容策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那眼神像是在警告她,他是皇子,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阿月心想,这皇家的人还真是性情凉薄,翻脸不认人。她还没怪他故意隐瞒身份,他倒是先摆起谱来了。
“皇太子确实不好当啊,上有帝王忌惮,下有臣子敷衍,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还真是为难了我们这位想做事的皇太子殿下了!”玉无迹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云淡风轻地说了一通废话。
“我发现你除了会说一些风凉话,还能干什么?”阿月就是看他不爽,空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
“嘿!你这没大没小的跟谁说话呢,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叔,别以为师父将无量天尊传给你,你就能打得过我了。你现在只是内力天下无敌,论武力你还差得远呢。”
“差得远不远,先打过再说!”阿月想正好试试无量天尊的功力有多可怕。
“别,别过来,你身体才刚融合无量天尊,你别硬来啊,我告诉你,内力使不好会走火入魔的。”
“你是怕了吧?”阿月冷笑一声!
“笑话!我可是十二岁蹬顶阁,会怕你个小丫头。”玉无迹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