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互拆台合计散伙 生嫌隙分道扬镳

迈克鄙夷地看着心急火燎的史蒂芬,接过协议大致浏览了一遍,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递了回去。史蒂芬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随后找了个理由告辞,志得意满地回去了。

港企公司有位举足轻重的大客户凯文,迈克未离职前,全权负责凯文公司的业务。凯文和史蒂芬也是多年之交,并以客户的身份合资并持有港企一小部分股份。史蒂芬力保客户,第一时间联系凯文并指定戴维全面接管迈克留下的事务,当凯文得知这一消息时,非常惊讶。

“史蒂芬,迈克在公司入职多年,怎么会忽然离职了?”凯文不解地问道。

“凯文,迈克倚老卖老,多次违反公司规定,尤其是降低对客户的服务质量,给公司和客户都带来了很大的损失,我多次找他谈心,但他屡教不改。如果只是公司内部的事情,我并不想解雇他,但为了客户,我必须这么做,我不希望我们的客户因为服务问题遭受任何损失。”史蒂芬添油加醋,堂而皇之地诓骗凯文。

“原来是这样,迈克太不应该了,但他对我们的服务还好,没感觉到任何异常。”凯文将信将疑。

“您是大客户,他自然不敢乱来,可那些小客户就不一样了,时常投诉他不回邮件、不接电话、交货延迟等等。”史蒂芬信口开河,大言不惭地骗取凯文的信任。

“嗯,如果是这样,的确是不可饶恕!”凯文逐渐信服,不再多言。

“凯文,你放心,戴维一定会服务周到,确保迈克离职不会对你的业务造成任何影响。”史蒂芬尽力消除凯文心中的疑虑。

谎言终究是谎言,迟早必定会不攻自破!戴维在业务上的能力根本无法与迈克相提并论,凯文迅速地发现戴维非常不专业,许多事情不懂装懂,漏洞百出,寻找或开发新产品,也是束手无策。凯文对此极不满意,他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迈克,他提议史蒂芬联系并召回迈克,史蒂芬置若罔闻。正当凯文焦头烂额之际,他收到了迈克发来的邮件,迈克告知凯文已经入职新公司,期望凯文下单支持。凯文欣喜异常,回邮件邀约迈克面谈。

“迈克,你怎么离开公司也不和我打声招呼?我们虽然是生意上的朋友,但也是私下的朋友!”凯文亲密地拍了拍迈克的后背。

“凯文,事发突然,事后又有很多离职问题要处理,我来不及告诉你。”迈克面带歉意。

“没事,只是史蒂芬说你有挺多问题,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凯文略带猜疑地看了看迈克。

“史蒂芬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迈克面露愠色,紧张地追问。

“他说你不遵守公司制度,对客人服务不周,客人投诉你什么的...”凯文总结性地陈词。

“他是个混蛋,公司制度方面我是有问题,可是客人服务方面我一直是尽职尽责。”迈克气急败坏,他没料到史蒂芬为了保住客户,恬不知耻,肆意诋毁他的名誉。他捏紧双拳,决定以牙还牙,实行反击,狠狠打击史蒂芬的嚣张气焰。

“凯文,既然史蒂芬这样乱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能会很感兴趣?”迈克昂起头来。

“什么秘密?”凯文饶有兴趣。

“史蒂芬承诺过你,所有的订单都会是公司任何客户中最低的价格。可实际上,他并没有这么做,你的价格跟别的客户基本相同,甚至比别的客户还要高!”迈克直接亮出杀手锏,掀开遮羞布。

“啊!!!是吗?”凯文顿感晴天霹雳,目瞪口呆。

“当然,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不过我现在没带资料。”迈克胸有成竹地解释,转而俏皮地笑了笑说,“不过我有个条件,你知道以后,需要帮我个忙,下单给我。呵呵!”

“没问题!我需要尽快知道!”凯文毫不迟疑地做出承诺。

“Okay!那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资料。”迈克立即打了一辆出租车,二十分钟内取回资料并折返。

迈克随即出示了凯文和其他客户的订单并当面对比了价格,凯文拿过资料,一页一页细致地查看。当凯文放下资料的时候,脸色已经乌青,一种被愚弄和欺辱的感受腾然而起,怒火中烧,嗤嗤作响!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手机,准备直接打给史蒂芬,迈克连忙遮住按键,凯文奋力甩开,拨通电话。

“史蒂芬,你在哪里?”凯文语气恶劣。

“嗨!凯文,我在办公室。”史蒂芬和颜悦色。

“史蒂芬,我问你,为什么我的订单的价格跟你公司其他的客户相同?甚至更高?”凯文大声质问。

“有这样的事情吗?不可能的。能告诉我是哪张订单吗?”史蒂芬大感不妙,故作迷惑。

“我手上已经有证据,我拍照发给你看。”凯文雷厉风行,立即传给史蒂芬。

史蒂芬看到资料后,五雷轰顶,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凯文怎么会拿到这些资料?这是公司绝密,一定是迈克出卖了我,必须要马上想出办法应对危机。史蒂芬绞尽脑汁,灵光乍现!正在这时,凯文的电话再度响起,史蒂芬淡定地拎起手机。

“史蒂芬,你收到我发给你的资料了吗?现在你怎么解释?”凯文咄咄逼人。

“凯文,是这样的。你知道你的订单都是迈克负责,很多情况我并不了解。你要相信我一直都是给你最低的价格,至于价格相同或者更高,我完全不知情!我刚刚查过,这些都是迈克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胡乱报价造成的,我向你保证,一定会郑重处理,你的损失我会全部赔偿!”史蒂芬鼓动如簧之舌,将全部责任推给迈克。

“哦!我希望这是事实,否则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合作下去!”凯文发出最后通牒。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也没脸面再和你合作。等你下次来港企,我们再好好谈谈。Bye-Bye!”史蒂芬挂断电话,捏了把汗,庆幸自己顺利过关。

“凯文,史蒂文跟你说了什么?”迈克急切地问道。

“他说价格的事情他不知情,是你自作主张报价的。”凯文慢条斯理地转告。

“My God!他真的是厚颜无耻!你相信他说的话吗?”迈克几近无语。

“信不信以后自然会明了,我很感激你给我的资料,至少史蒂芬答应赔偿我的损失。”凯文深表谢意。

“那你还会下单给我吗?”迈克相当焦虑。

“迈克,你放心,我肯定会下单给你。”凯文笑着用手捶了一下迈克的肩膀。

“好的,多谢!多谢!”迈克如释重负,开心地咧嘴笑了。

凯文自然不会信任史蒂芬的解释,迈克给的并不是一张订单,而是一批订单。作为公司的老板,掌握着公司的所有机密,是不可能毫不知情的。凯文更明白他在港企的重要性,史蒂芬不会在报价的问题上如此疏忽,况且他了解史蒂芬是一个严谨的老板,这只是推脱的借口而已!生意场上口口声声所说的友情、兄弟,是多么地令人可笑!不过是为了骗取对方的信任罢了,背后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赢取更大的利益,这仅仅就是一种手段!利润才是商人追求的最终目标,在利润面前,情谊一文不值!

凯文遵守承诺,不久便下单给迈克。毋庸置疑,迈克提供了最优质的服务和最低廉的价格,凯文在与迈克一步步扩大合作中,渐渐认定与港企合作是一种资源浪费,他日益减少港企的订单,直至最后与史蒂芬谈判退股,彻底退出与港企的所有合作。史蒂芬中途也曾试图挽救,但无济于事!

平日里,偏僻的乐神村晚上十点后,几乎黑灯瞎火,一片漆黑。夏铁成家因为秋筠和晓梅的争斗,给乐神村深夜增添了不少灯光。云杉和云松一直在竭力修补妯娌关系,时常彻夜长谈,二人慢慢地缓和矛盾,但始终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秋筠闲住数日,回到霖雨县家中,将此事透露给孙君。

“哎呀,你和云杉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怎么就碰上云松这么个女朋友。这个女人这么奸滑,你以后怎么跟她相处呀?”孙君忧虑地感叹。

“妈,她是云松的女朋友,我们只是一时争论,再说以后又不会住在一起,她是她,我是我!没什么可怕的。”秋筠信心满怀。

“话是不错呀,可云杉和云松是兄弟呀!以后还是要经常来往,你要注意呀!”孙君提醒秋筠。

“这怎么注意的了呢?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有自己的原则。”秋筠自有道理。

“嗯,光这样也不行,你要提醒云杉,以后和云松之间最好不要有经济往来,容易引起利益纷争。不然,以后矛盾会更大,更加难收拾!”孙君深谙世故,旁敲侧击。

“嗯,我有数了!”秋筠略有领悟地点头。

春节一过,制版工厂开工时间早,云松、晓梅先返回岭南。他俩在工厂已工作数月,制版厂老总鉴于他们是学徒出生,一直不愿加薪,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越发不满,含有辞退之心。云杉也在云松回岭南不久后,返回公司,继续开始忙碌的工作。云松忍耐不住,电联云杉谈论辞工之事。

“哥,我们不想在这里继续上班,老总一直不肯加薪。”云松抱怨。

“之前我不是已经告诉你,学徒是不能很快加薪的吗?”云杉力劝。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实现独立上手,老总视而不见,问他加薪他就哼哼哈哈,故意拖延。”云松据理力争。

“那我帮你跟工厂老总说说看,看他能不能加点?”云杉犹豫了一下,问云松的意见。

“不用了,你已经求过他一次了,我不希望你再去求他,也没必要。”云松拒绝。

“可如果辞工的话,出去找工作也不容易呀!而且你们还是两人。”云杉甚表忧虑。

“我有自己的想法,不过难度挺大,暂时还不敢冒险。”云松冷不丁来一句。

“说来听听!”云杉格外好奇。

“最近听朋友说,在岭南跑出租比较容易赚钱,我有驾照,晓梅也很赞成我的想法。她说如果我去开出租,她可以自己去找市内服务行业的工作,方便我们在一起。不过,这只是个想法,开出租毕竟成本很高,我资金不足。”云松娓娓而谈。

“这真是个好主意!我支持你,钱的事情我替你想想办法!”

云杉结束和云松的谈话,思索着如何解决资金的问题,他想到以家中建房为名找史蒂芬借钱,史蒂芬慷慨解囊,借给云杉所需资金。云杉召来云松商谈下一步租车的事情,云松兴高采烈,跟晓梅合计后,坚持云杉给的钱就相当于投资合股,以后赚的钱一定要按比例分给云杉,随后着手联系朋友很快解决问题,顺遂地开起了出租车。

云松驾驶着崭新的出租车,甭提有多开心,他终归有了一份自己的小事业,不必看人脸色,不再替人打工!乐神村的乡亲们一直看低他,认为他这辈子注定一事无成,碌碌无为!谁说文化不高就一定无能,就低人一等?他偏不认命,硬是要闯出一片天地证明给大家看看,他夏云松绝不是一个怂包!为此,他每天驾车风里来雨里去,披星戴月,从无怨言。晓梅也在背后大力支持,提供完美的后勤,向着他们共同的目标全力以赴!

这一切的完美如意,却引起了另一个人,秋筠的不满!她谨记母亲的教诲,并不看好云杉和云松的这次合作,相反,她认为这是一种潜在的看不见的危机,尤其是晓梅那精打细算的性格。但她并没有阻拦,毕竟她还不是云杉的妻子,她只是时而向云杉提醒不要过度投资。好景不长,岭南市迎来非典,乘客流量大量缩减,收入一落千丈,云松很快入不敷出!可开出租是他心爱的行业,他不忍心丢弃,只能再找云杉商量。形势如此严峻,云杉进退两难,史蒂芬的钱还没还清,如果执意冒险将会迎来真正的危机,祸及全家不得安生。

“哥,我们不能放弃,岭南正在想办法控制非典,持续的时间一定不会长。只要我们熬过去,就一定能很快翻身!”云松意志坚定。

“可你想过没有,一旦要持续很长时间,我们很可能血本无归呀!”云杉愁眉不展。

“不会的,岭南有这么多的出租司机,绝大部分都没有放弃,都在坚持!我们无论如何,也该咬牙坚持一下呀!你能不能再找史蒂芬借些钱,先挺半年再说?”云松不停地鞭策。

“好吧!那我再试试看!”云杉看云松如此执着,考虑再找史蒂芬借款。

傍晚,云杉犹豫不决,他赶往学校找秋筠商议此事。秋筠本不赞同他们兄弟合作,加上非典肆虐,她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想法,并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云杉,这件事我认为不行。云松实力有限,目前的形势不允许你们冒险,毕竟我们大家实力有限。应该稳字当头,现在非典,情况特殊,可以让云松先向出租车公司申请暂停营业,去找找别的工作。一来,可以止损。二来,可以通过干别的工作来弥补资金不足。”秋筠思路严谨,头头是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云松非常坚持,我十分为难。”云杉踌躇满志。

“光坚持就能解决问题吗?大家要面对现实,抛弃幻想!”秋筠严厉指责。

“那好,我再去跟云松讨论讨论!”云杉思想动摇。

当晚,云杉再次电联云松,试图以理服人,说服云松,云松火冒三丈。

“哥,我们不是说好了,你答应我去找史蒂芬借钱的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云松又气又恼地问道。

“是,我当时确实是那么想。但我仔细考虑以后,觉得还是暂缓为宜!而且秋...”云杉立感不对,把“秋筠”两个字使劲吞了回去。

“嗯??是不是秋筠姐跟你说什么了?”云松催问。

“没有,是我一个人的想法,秋筠她在学校,我没跟她联系。”云杉善意地说出谎言。

“还不是蔡秋筠告诉你哥不要借钱给我们,她就是看不得我们赚钱,看不得我们比他们好!”一旁的晓梅听到谈话,怒气冲天,“还说什么兄弟好,兄弟情深!你看,到了关键时候,他还不是听他女朋友的,哪会管你这个兄弟的死活,你说是不是?”

“哥,你听到了吗?是不是她说的这样?”云松被煽动地大发雷霆。

“没有,云松、晓梅,你们不要激动。那好,我去向史蒂芬借钱,你们不要生气!”云杉焦急万分地挽回局面。

“不用了,我们不需要!我们不是讨饭的,不是离开了你们,我们就会饿死!”云松和晓梅此刻同仇敌忾,“我们也是要脸面的,你们不借就算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哥,我为了你和秋筠姐,不知跟晓梅吵了多少次架,我劝她不要再和秋筠姐闹别扭,保持和睦。”云松哽咽着哭诉,“结果你和秋筠姐就这样对我,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拉我一把!”

“你不要再说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你自己活该!”晓梅冲着云松咆哮。

“云松、晓梅,你们听我说,我是在跟你们商量,没说不去借钱,我求你们不要多想了,行吗?”云杉哀求道。

“够了,哥!我说不用了,出租车我会停掉,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云松声嘶力竭地叫嚷。

“云松!云松!”云杉正要辩解,电话那头却传来清脆的“咔哒”一声,再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