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好孤单啊

吴冕不仅全面掌握了自己网格内的居民情况,也把其他网格的居民情况找来,做了一下分类对比,发现小区里的确有不少60至70岁的空巢老人,但也不乏20至40岁的青年人。这些青年有外地人,有本地人,但大部分都是独居。他们更重视情绪价值和心理安慰,也是社区需要服务的重点人群。

为了学习到更多的社区服务模式,吴冕也去了其他几个社区了解情况,发现各社区的居民年龄分布大体相同,也呈现出了这样的两极分化。他看了几个社区拍摄的服务短视频,发现这种宣传模式顺应当下,适合大众,于是也决定重拾爱好。

他下班回家后,从床底下落灰的箱子里,找出了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摄像机。这机器没怎么用,从外观看还和新的一样。虽说机器的型号有些落伍,而且现在用手机就能拍摄,但他不喜欢拿着手机拍摄的感觉,觉得还是这种摄像机更有手感。

吴冕浏览了一下说明书,大致想起了摄像机操作的步骤,然后又上网注册了一个视频号,作为社区宣传账号使用,打算上传自己拍摄的视频内容,讲述在社区内发生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吴冕就带着摄像机上了班,但这一天的工作很平淡,除了整理表格就是总结工作进程。居民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没有一个人来寻求服务和帮助。他苦着脸,坐在电脑前忙碌,感觉屁股都要坐扁了,别说到小区里去拍摄,就是连摸一下摄像机都没机会。

吴冕心里郁闷,一直坚持到了午休,然后固执地拿起了摄像机,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义无反顾地出了门。他先去邻家菜馆吃了午饭,然后练练手,兴致勃勃地拿起了摄像机。

他拍着饭馆里的忙碌,还加上了自己的解说。都说每个渡城人都会说相声,吴冕也不例外,信手拈来,来了一套现场版的报菜名。小李嫌弃地看着他,但一对上镜头立马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而且只用自己的左脸对着摄像机,誓要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

看到这一幕,郝希梦更觉得丢人了,直接拒绝了吴冕出镜的要求,迅速把饭菜打包,回办公室吃去了。在这种情况下,在小餐馆里多待一秒,都让她觉得尴尬。吴冕却毫不在意,仍是我行我素地拍着。他出了餐馆,一路上拍了史燚的律师事务所、张柏松的小修车铺,和蔡旭伟的五金店,然后往舒春园走去。

吴冕回到小区,拍了小花园和社区里的绿化,正准备返回办公室,突然发现一个年轻女孩闯进了他的镜头,而且还在镜头前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从摄像机里看还挺恐怖的,吴冕吓了一跳,顾不得关上摄像机,急忙跑过去。他不敢轻易挪动,见女孩还有点意识,就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女孩的鼻翼微动,嘴唇发红,虽然微睁着眼,但并没有回答。吴冕注意到女孩呼出的气息呈现出微微的白气,于是用手背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感觉很烫,是高烧。

吴冕立即站起身,给郝希梦打了个电话:“喂,希希,我在咱们小区花园这儿了,有个女孩发烧晕倒了,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挂断电话后,吴冕又脱下外套,盖在了女孩的身上,等了没一会儿,就见几个人影向他这边跑了过来。他仔细一看,发现不只是郝希梦,就连杨芬大姐和苏主任也跑了过来。

杨芬凑近一看,发现女孩就是她负责的网格居民,叫钟小蕊,是一个外地居民。郝希梦也检查了一下钟小蕊的情况,发现她有呼吸道感染的迹象。苏主任听后,立即让他们叫了救护车,由杨芬负责联系钟小蕊的家人,由郝希梦和吴冕跟着一起去医院。

救护车赶来,他们就近去了渡城二中心。进了医院,仿佛就到了郝希梦的主场。她让吴冕借一辆轮椅,推着钟小蕊在诊室外等待,她则熟练地排队、挂了急诊,然后陪着就医。

不过钟小蕊对此并不配合,虽然被抬上了救护车,但到医院后始终一言不发,看病的时候也拒不回答医生的问题,脸上显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倔强和漠然。看着钟小蕊的样子,郝希梦觉得她的心里一定还有别的“病症”。好在医生对这种病况很有经验,给钟小蕊开了验血等几项检查,让他们先去化验。

之后就一切顺利了,郝希梦缴了费,到化验室排队,然后陪着钟小蕊抽了血。做完检查后,郝希梦又去院门口的自助机取结果,吴冕则负责陪着钟小蕊,到休息区休息。他已经用摄像机全程拍摄了钟小蕊的就医情况,正看着自己拍摄的内容,忽然感觉肚子里一阵莫名疼痛,似乎是腹泻的征兆。他这才想起自己午饭时吃得太急,而且刚吃完就跑到户外拍摄,在外面灌了一肚子凉风。

吴冕着急上厕所,捂着肚子,焦急地向院门张望。但郝希梦始终没有出现,他感觉腹痛越来越重,额头上都冒出了阵阵冷汗。最终没有办法,他只得跟钟小蕊说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冲向了厕所。

而等郝希梦拿着结果,推门进入大厅时,正看到钟小蕊从轮椅上滑落,直直地晕倒在了地上。周围立刻围过来导诊和保安。两名保安手忙脚乱地将紧闭双眼的钟小蕊又抬回轮椅上,导诊则四处张望,招呼钟小蕊的家属和朋友。

“在这儿,在这儿……”郝希梦已经跑到了近前,焦急地应了一声。她以为钟小蕊是发烧症状加重,体力不支导致晕倒,但仔细一看,发觉钟小蕊其实是因为抽血后的晕血而昏倒的。

在实习时,郝希梦经常遇到病人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十分熟悉。她向导诊说明了情况,而导诊也很有经验,立刻取来了一杯糖水,和郝希梦一起,帮助钟小蕊喝了下去。

喝了糖水后,钟小蕊慢慢缓过来了一些,但神情依旧是一片落寞。郝希梦定定地端详钟小蕊,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好孤单啊。也正是在这一刻,她决定要想办法排解钟小蕊身上的这份孤寂。只有这样做,他们的陪伴服务才能真正地代替家庭成员,体现出“临时家属”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