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余脉，启运山。
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逻辑，徐柏应该能够看到一些东西的。
这里是大清的起源地，在未来清廷入主中原之后，把这里经营成了所谓的龙兴之地。
即使是这个年代，他们也已经开始经营了。
然而徐柏什么都没有看到。
“和汉高祖斩白蛇，为赤帝子一样，看起来都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名声。”
“通过给自己的出身加上一些神话因素，然后将皇权神化，进而压制民众的反抗意志，给那些才能一般的皇帝更多的时间来安抚天下。”
民众不敢反抗了，哪怕天下出了大问题，皇帝也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解决问题。
至于说皇权是不是真的天命傍身——堡宗这种货色都能够当皇帝，真有天命一说，那老天大概是瞎了眼的。
那就无所谓什么天命了。
跟随在徐柏身后的张梦佳双手捧在一起，轻轻呵了一口气。
“老师不开心了。”
她歪了歪头，广袖垂落，姿容飘渺。
远望高山的徐柏神色平静，“为什么这么说。”
“您是很看重【平等】这种东西的啊。”女孩捧起了徐柏的手，“一个人有多少的价值，您就愿意付出多少的筹码，一分都不会多。”
“因为【徐柏】只是一个凡人，所以哪怕您夺取了他的身体，您也没有在乎过这件事情。”
“大夏不提，您就没打算去看望他的家人。”
大夏肯定会照顾好的。
徐柏有价值，可他们没办法给徐柏开出任何价码。
开拓世界这件事情是大家的共同利益，但因为主导权握在徐柏手中，所以大夏在合作之中处于弱势方。
徐柏能抽身，但大夏不行。
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会从别的地方加深和徐柏的合作。
而徐柏显然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他们拿不出任何价码，那就只能够从【徐柏】身上下手，给他的亲友合适的待遇，把这份恩情算在徐柏的头上。
徐柏知道，他也承下了大夏的照顾。
所以现在，他要回报这份恩情。
恩情清算完成之后呢？
张梦佳并没有多言。
“这种话你没必要和我说。”
徐柏神色平静，“授法并不意味着恩情，这种恩情更加不会比你的父母培养价值更高。”
“因为我未来会因为您的【正法】而遇上麻烦，所以提前把未来的麻烦和现在的恩情抵消了？”
张梦佳微笑着问道。
徐柏的性子太好猜了，要比她猜测自己父母的心思更加简单。
一个人知事故而不世故，心思简单到近乎明牌，她不敢判断徐柏的过去，但毋庸置疑，这个人应该很少吃亏。
他把账算得太清了，而且完全不在乎他人的心思和想法，按照自己的判断决定事物的价值和需要支付的筹码。
客观说这次试探在所有人的预期之中，大夏也确实没有引导徐羡鱼的意思，但这是迟早的事情。
徐柏早晚要面对他夺舍的这个人的血亲。
徐羡鱼是因为开办的公司已经接近清算了，所以想着把老弟叫回来好好聊两句，顺带着给老弟讲述一下入职的大坑。
这是临时起意，但不是这件事情，徐柏早晚也得回去一趟。
当然即使徐柏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最后徐羡鱼遇到的麻烦也会自然而然地解决。
而机会到了，大夏也就稍做了尝试。
结果很显然，徐柏什么都知道，徐柏什么妥协都没有做。
“大夏当然是很不开心的，他们安排了筹码你却拒绝了，这就是······”
她浅笑着掩去了后半句话。
不识抬举。
正阳阁并不是这么想的，但他们担心徐柏会这么来思考整件事情。
“老师不是这么想的，但您付出了诚意且并没有多余的心思，而大夏总在试探，您也不开心了。”
个人是没有资格在国家这种势力面前说自己开心不开心的。
不过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权势的问题。
大势倾轧，就好像大旱之年的普通人，这个时候别说什么让压迫你的地主血溅五步了，你就是想要用自己的血溅人家一身，也得看有没有李自成这种猛男站起来引领你。
不然你单独站起来，人家就当你是个笑话，更别说伤害到对方了。
但徐柏就是这个可以说自己不开心的人。
他不但能说，也能让自己觉得不开心的人同样不开心。
徐柏什么都不做，是因为他自己清算这笔帐的时候，他认为自己承了大夏的人情。
一旦人情偿还干净，他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把大夏踢出局。
徐柏不想和一个一直猜测自己心思的势力合作，相较于徐柏在这场合作之中的地位，大夏并不具备唯一性。
“说的更加直白一些，如果您现在关闭传送门，直接和大明合作，舍弃大夏，这对于您来说只是慢了一些。”
“可对于大夏而言，却是直接失去了整盘棋。”
徐柏输得起，他还有备选。
再不济，依托飞升之门，他还可以继续挑选新世界。
大夏也输得起。
他们投入不多，丢了相当于没丢。
大家都输得起，可大夏是不想输的。
“谁教你的说辞。”
徐柏并不否认这个说法。
账要算清，债要还净。
他确实是在势弱的时候得到了大夏的支持，徐柏记下这笔恩情，并不会因为大夏也有开拓的需要，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大家是纯粹的合作。
而当这笔恩情偿还干净的时候，他就会中断和大夏的合作，转身去寻找新的道路。
他确实有道路可以选，而且并不是很在乎时间。
所以他还有很多机会。
“一个老人家啦。”张梦佳浅笑着解释道，“他告诉我你问什么都可以说，不必顾忌大夏的事情，只要符合你的利益就可以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被放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并不是我。”
即使是现在，被权衡着放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也不光是张梦佳。
“那是谁？”
徐柏稍有好奇。
“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张梦佳指了指徐柏。
“这又是什么鬼畜情节，”徐柏揉了揉眉心，“就算我真的继承了他的因果，你们怎么会觉得，我娶了他喜欢的女孩，他就会很开心呢？”
夺舍之后你照顾了他的父母和亲人，也算是偿还了夺舍的因果。
可你娶了她喜欢的女孩，这也能算是偿还因果？
未免有些难以理解了。
少女笑容娇俏，并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