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平定了西安之地的第二天,大顺政权表面覆灭,实际上仍旧以【义军团体】这个身份存在。
“他们不会服从于大夏的命令,也不会服从李自成的命令。”
“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来把他们变成自己人。”
大顺覆灭于李自成的背叛,他们很少有人愿意面对李自成为什么会背叛这个事实,自然也就不会对大夏的命令有太多的恭敬。
这是个时间问题,即使把义军的高层一网打尽了,但义军的底层毕竟还是需要时间来安抚。
这并不困难。
大夏运来了足够的粮食。
新来的士兵和军车护送着粮食一路进入西安,然后把粮食铺在了城墙之外。
所有臣服于新政权的普通人和义军对着粮食讷讷无语,然后默默地放下了武器。
他们当然不会这么乖。
末代王朝的军队几乎一切都要靠抢夺,义军早就习惯了从某些人手中夺取物资和金银。
他们看到了好东西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应该是我的。
你把粮食摆在城墙下面,那不就是在勾引我们犯罪么?
然后他们就死了。
对于还没有接纳的新军就是如此,钱粮安抚,刀剑震慑。
愿意遵守大夏律法的人得到了他们一生之中最大的一笔天降之财,不愿意遵守大夏律法的人,成为了愿意遵守的人的记忆。
就是因为有人不愿意遵守,所以大多数人才会噤若寒蝉,不敢触犯律法。
李自成的最后一次尝试也落空了。
他发现大夏的军力远远不只是上一次见面的那么简单,那一万天兵,果然只是大夏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就彻底放弃了反抗的想法,彻底接纳了副指挥使这个职务。
而于此同时,朱由检也开始了他的表演。
毫无疑问的,他和李自成一样吃了闭门羹。
绝大多数的藩王和世家已经拒绝承认他皇帝的身份,但朱由检的问题远比李自成更好解决。
李自成这边有义军,他奉行均田免赋的理念,招揽了不少的无辜普通人。
大夏可以发动战争,但愿意给大明一个机会,所以他们动手更加偏向温和。
可拒绝朱由检的这一批藩王、世家,他们决然不会是和农民同处于一个阶级的人。
对于这批人,十个杀十个可能有冤枉的,但十个杀九个,一定要遗漏的。
大夏并非不懂妥协的艺术,但大明之地的权贵和固有实力,落在一块也不值得大夏考虑妥协这种东西。
你聪明点带着家底投奔过来,我还能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
依靠你们的学识和能力,来日你们未尝没有机会重新进入统治序列之中。
顾君恩有一句话是对的,这天下,总归是要人来统治的。
你能力越强,总归是有更多的机会。
大清算之后,世家和平民站在了一个出发点上,但他们仍旧拥有百姓没有的东西。
但很少有人会有这种觉悟。
或者说,大夏的动作过于决绝,是历朝历代都很少见的清算,他们实在是不想要配合。
你想当皇帝,可以的啊,说好了兵强马壮者为之,你这么强势,那你就当皇帝呗。
你想压制世家,你拳头这么大,我们也可以低调做人。
但大夏做的事情,已经不是压制世家这么简单了。
他们根本没办法妥协,因为一旦妥协,百年的积累全部都成为了他人的资粮。
朱由检的工作做的更加困顿了。
天下人骂他已经成为了一种正确,底层人缺乏信息渠道,世家和官员宣称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这么一来这位崇祯帝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背叛的符号和象征,大夏也成了一个蛮横不讲道理的异族。
他们越是这么宣传,朱由检的工作效率就越高。
从京城开始,他就已经杀疯了。
不开心了?杀两个大臣开心一下。
人们越是斥责这位崇祯帝,朱由检的杀心就越重。
他从京城一路挑着朱氏子弟杀,很显然,这位皇帝陛下也很清楚,大明的宗藩制度根本养不出什么良善之人。
老朱安排了天下最好的养老制度,他连第二十代子嗣的姓名都已经写好了,要求自己的子嗣们按照他指定的表格起名字。
客观地说,这个乞丐出身的皇帝爱子之深是历代皇帝都难以比拟的。
正常人如何爱子,也不会去专门写好二十字的族谱让后世子嗣取用命名。
朱棣夺位起自建文削藩,他情知这件事情的困难程度几乎是不可能有人复刻的——古来藩王之尊造反,朱棣是唯一一个成功的。,
亲自感受了奉天靖难的难度,朱棣回过头还是开始了削藩政策。
他也不好反驳朱元璋的命令,削藩之后又专门修改了宗藩制度,力求将这些宗室子弟养成废物。
他们不允许科考、不允许从军、享受着大量资源的同时什么义务也没有,这种情况自然当然养不出什么好货色。
平心而论,除非是天生一颗圣人心,不然这种环境,确实是没办法。
你学习了要被批评,学的太好有人说【你忘了成祖的教诲么】,有人说【你为什么要好好学,你能够得到的东西从出身开始就分配好了】。
学习?
真的没必要。
“让朱由检活下来吧,给他清理名声。”
正阳阁做出了判断,“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已经为了大夏的事业承担了太多的骂名。”
尽管朱由检自己杀的很开心,尽管朱由检是无奈之举,但从正阳阁的角度来看,朱由检主动妥协,并且屡次对着自己那些不重要的亲戚天天大义灭亲,把黑锅都给背完了。
这种人,大夏实在是不忍心让他背负着更多的罪孽而死。
这是真正的有功之臣啊。
李自成都没他有用,这人真的太能杀了,也太敢杀了。
于是,整个朱明的版图之上,就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麻烦。
朱由检看向了远方,笑容颇为残忍。
即位以来,从来没有和平过的地方,和总是在这个地方闹腾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