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闻诊法

第四节，闻诊。“师曰：病人语声寂然，喜惊呼者，骨节间病；语声喑喑然不彻者，心膈间病；语声啾啾然细而长者，头中病”。这个“病”有的版本写的是痛，“头中痛”。临床上经常见到这样的患者，比如腿疼、腰疼、关节痛，这样的患者要进行按诊的时候，患者做的手势都是两个手做一个防守、保护的姿势，他不让你动，你一动他就哎呦一声，为什么？仲景先师早就说了，“病人语声寂然，喜惊呼者，骨节间病”。还有的患者膝盖疼不能走，走一步哎呦一声，走一步哎呦一声，这就是所谓的“语声寂然，喜惊呼者，骨节间病”。

两周前的周三，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来了一个患者，腿关节痛，协和医院诊断为关节囊肿。这个病西医治疗就是要给他换关节，说他这么大年龄了，关节都磨损得不行了；这么多的脓肿，抽也没有用，不如把关节换成铁的。其实我们在临床观察中发现，CT、核磁查的骨关节病，比如腰椎间盘突出，不一定和疼痛有什么必然联系。腰椎间盘为什么突出？是两侧肌肉不协调，拉伸力不协调，导致腰椎间盘突出。那么治疗治哪儿，治腰椎间盘吗？当然要松解肌肉，用祛风活血、温阳散寒、止痛等方法，只要协调了肌肉之间的关系，腰就不疼了。西医的治法也有效，打上麻药，做个手术，腰椎间盘切一块去，也能不疼一段时间。其实这个不疼并不是因为割掉部分腰椎间盘，而是手术过程中也起到了松解肌肉的作用。但是论及医疗成本、医疗代价和患者付出的代价，中医西医之间一对比，西医是无法比拟的。中医具有优势，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疗效非常快，有很多腰椎间盘突出抬着来的患者，只要做完针灸，吃上几剂药，很快就能走。

在这里我想起一个秦皇岛的患者，这个人是腰椎间盘突出，已经卧床6个月了。西医的治疗方式就让卧床、静养、睡板床，越睡越起不来。患者恐惧手术，在家躺了6个月起不来，一直想到承德来找我治。为什么来不了？坐不了车。后来他亲戚反复劝他，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说：“实在不行了，你们弄个车，座长一点儿的，我在上边躺着，把我抬到这车上去，然后我去找宋老师。”这个人坐上车，车颠颠哒哒地往承德走，越走他越觉得舒服。车到我门诊，两个人架着，他竟然能走那么几步。因为当时比较忙，他就坐那儿看我看病。我一般习惯连看病带讲，他听着听着自己站起来，能走两步了。他说：“宋老师，真奇怪了，我一进你诊室就觉得病轻多了，我从秦皇岛往承德的方向来，就觉得这病越来越轻，我跟您真是有缘人。”我说：“当然了，你来找我肯定是你有因缘。我再给你扎上两针，出去走一走，活动活动，这叫动气针法。”然后他出去在外面走了走，不用扶了，也走得很好，不一会儿就能上楼了。

所以说中医人要练功，要修炼自己。我们的气场比较好，患者接受我们的气场，接受我们的磁场，会减轻疾病，临床上有很多患者都有这种描述。腰椎间盘突出，我跟大家说了，一定要活动，不要静卧床，越静卧床，血液越不循环，血液循环差，更容易受风，而且本来这个病中医就叫风。

我们接着讲关节置换那个患者，我用火针点刺了几下，挤出了很多的透明的胶体一样的东西，然后患者下床，走着走着疼痛就减轻了。上周第二诊，我们又给放了一次，这次放的量就比较小了。第一次放完了，患者说挤出来很多，小半碗吧。等患者下了床走，挺高兴，说边走边往出流。我告诉他不要止，就让它流出来。经过两诊的治疗，患者现在自如行走，避免了一场手术。

我们在临床中发现，尤其七十多岁的老年人，一看片子，颈椎融合了，融合成一块骨头，但是老年人，回头、低头、摇头都可以做到。现在片子拍出的东西和患者的实际感受是有差距的，我希望广大临床的大夫，要加以观察、总结一下。

“语声喑喑然不彻者，心膈间病”，口字和声音的音，这个字读“yīn”。什么是喑？喑是中医的一个病名，还有一个字是“痱”，著名的方子地黄饮子，就是治疗喑痱的。喑是口不能言，痱是足不能用。口不能言，“喑喑然”是什么意思？是心膈间有病的人。你看患者拍拍打打地指着胸脯，张着嘴说话又没有声，就放弃了，这个病一观察，就知道他心膈间有病。有严重胸水的人，说话就会这样。

“语声啾啾然细而长者，头中病（或头中痛）”，写头中痛更直接一点。我们反复地观察一些头疼的患者，他们就是这样，不停地说话。头疼的人爱怎么说？他说“哎呀我头疼啊”。你看他语声就是啾啾然，这是一个叠词，叠词无实在意义，只是描写状态。他双手捂着头，说话语声还比较长，还不停地在说，为什么？因为头疼，头里边的压力就改变了，要么大，要么小，这时候不停地说话就有气体交换，可以调整颅内压。头疼的患者喜欢说，他总想叙述，如果是自己的丈夫在跟前，她就跟他发火，发火又不敢大声，频繁地、絮絮叨叨地说。头痛的患者就喜欢这样。

我们遇到了头疼、语声啾啾然细而长的患者，诊断出了头疼，临床上如何处理？头疼在临床上大约分四种类型，一种风寒，一种风热，还有一种慢性头疼，时间比较久的属于血瘀，还有一种急性头疼，黄连解毒汤治疗的头痛如劈，尤其在脑膜炎、剧烈头疼的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风寒头疼，用什么方子？一般用羌活胜湿汤，如果疼的时间久，可以少加一点蜈蚣或者全虫。风热头疼如何治疗？风热头疼，尤其在十一月份，不是阳历十一月，而是阴历的十一月，常见这种头疼，一般都是用桑菊饮。长期的瘀血导致的头疼，代表的方剂是通窍活血汤，但是麝香太贵了，顶多给一两诊，就不能再给了；瘀血这个东西又不是一两诊能够去掉的，那么就用白芷代替麝香。

我们在临床上还观察到一种现象，就是疼痛比较剧烈的人都容易呼喊，为什么？肝主呼，所以他要呼喊，大的疼痛要呼喊，声音比较高地喊出来；小的疼痛，人们都喜欢什么？喜欢哼哼，也就是呻，呻吟的呻。还有一种头疼，就是怕动静、怕响，突然地放个炮，他受不了，突然摔个茶杯，头疼的人也受不了；还有头疼的人，怕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跳广场舞头疼的人肯定不敢去。就像三国时候曹操有头风病，头疼还领兵打仗，一打仗头疼病就犯，所以他身边总带医生给他治疗头疼。为什么？古代的人打仗，鸣鼓者进，鸣金者收，总打这种东西，他就很难受。

闻诊到这里就讲完了。我们通过闻诊，把骨节间病、心膈间病和头中病加以了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