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打算杀我?”
木妨踏出暗间,仍站在原地,目光还微微带着震惊,落到宋窈脸上,“刚才我都那样……公主还是赐死我吧。”
说着,木妨似乎想到了另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当即果断地会在地上,求着宋窈赐死自己。
宋窈却上前一步,笑着将他扶起,“都说了不杀你……”
宋窈纤细的手指柔软敏感,触碰到木妨裸露的手臂,又迅速收回。
方才她忘了木妨没穿衣服,手指触碰到木妨时,感受到那一抹肌肤传来的温热,忽然有一股如同触电一般的感觉。
还好暗牢的光线本就暗,宋窈的脸红并没有被察觉。
木妨低头看了眼自己,上衣不知道何处去了,尤其是还在公主面前,这样衣衫不整,他忽然微微感觉有些不自在。
很快,木妨被带到宋窈寝宮里。
原本就不知公主目的而慌张的木妨,此时见状更是慌的不行。
他连忙跪在地上,“公主,万万不可!”
宋窈刚刚转身,从橱柜里拿出平时女扮男装穿的衣服,就听到背后木妨如遭雷击般的声音,疑惑回头。
“什么不可?”
宋窈走过来,将那件男装扔在木妨怀里;“夜里冷,别冻坏了,先凑合着穿上吧。”
木妨接过那件男装,微微愣住,抬眸再看向宋窈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意味。
宋窈自顾自坐了下来,倒了一杯热茶,并没有看他。
木妨很快穿好衣服,姿态僵硬,像一个木雕一样,站在宋窈跟前,等候公主发落。
宋窈只是抬头瞟了他一眼,“还挺合身。”
然后将杯中热茶递给他,“喝吧,暖暖身子。”
木妨怔怔地望着宋窈,神色犹豫了下,终究是没敢去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公主不必如此……厚待,哪怕今日要了草民的命,死后也不会来找公主麻烦!”
宋窈轻轻笑了。
“谁说要你的命的?”
木妨愕然抬头,烛光下的宋窈,容颜清丽而娇媚,轻轻一笑,犹如夜里昙花盛开。木妨微微惊艳,又迅速挪开目光,试图掩饰方才的不自在。
只听宋窈轻笑,语气像撒娇,“快接过去吧,本公主这样端着很累的。”
“是。”木妨不知不觉红了脸,闻言只得迅速接过。
木妨察觉到宋窈的目光,越来越不自在,掀开杯盖,也没有尝试温度,就直接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
却不料温度滚烫,烫的他舌头发麻,宋窈又是一笑。
“刚才就想问你来着,为何会是妨碍的妨?”
木妨微微一怔,这才想起宋窈说的,居然是自己的名字。刚才在暗牢里自我介绍,他说的是“木头的木,妨碍的妨”。
木妨低头道:“名字是我娘取的。我爹很早就死了,她觉得,是因为我的存在,妨碍了她再嫁别人。”
宋窈收敛了笑意,“那你收钱办事,可是为了你娘?”
木妨一言不发,沉默的模样,看得宋窈心里泛起一圈涟漪。
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滋味,宋窈虽然并没有体会过,但前世的悲惨经历,虽然她对这种事情有强烈的共情。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多余,只会有人害怕自己妨碍到别人,而不断产生内疚,哪怕自己并无过错。
“嗯,我娘说她需要一笔钱,要把我卖进宫里做太监。”
木妨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的哀伤。
“你不愿?”宋窈问。
“只要能有活路,正常男儿都是不愿的。我会武功,我说可以进宫做护卫,可是进宫做护卫需要花很多钱,也就是‘买官银’,我没有钱。”
木妨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宋窈有些惊愕。她虽然知晓,宫里的这些护卫大多都是家境较好的,和去边疆当士兵不同,宫里的护卫是肥差,一般都是权贵家的公子哥儿,托人找关系才能进来。
可是却并不知道,要进宫当个护卫,居然也需要“买官银”。
“后来呢?”
木妨继续道:“后来,我便遇上了宫里贵人。有人找上我,说要给我一百两白银,问我愿不愿意卖命。”
说着,木妨突然抬起头,看着宋窈笑了,“公主可能不知道,一百两白银是什么概念。我娘可以为了二十两白银送我进宫做太监,更别说一百两了。这么多钱,是真的可以买我这条贱命的。”
说着,木妨又低下头。
宋窈忽然觉得心里波澜起伏,“如果没猜错,找你的人,应该就是让你冒充偷情的护卫吧,哪怕你并不是护卫对不对?”
“嗯,公主猜的不错。”
木妨道:“所以,公主即便是对我用刑,我能说的也只有那么多。我知道,我做的事对贵妃和公主您造成伤害,对不起,我能赔的也只有这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