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一直感激着继父,不仅因为他在当初那种境况下,拯救我们于水火,更因为在短短几年的相处时间里,他让我真切感受到父爱如山。
从前那个人,我虽然也叫他爸爸,可那是见不得光的。我不是他的婚生女,他视我如无物。
我的存在,更是在时刻提醒妈妈,她是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所以她和外婆更偏爱大姐。
那么多年的时光里,只有继父,心无芥蒂的接纳我,让我真心觉得,我是有家的人。
有一天,一个伯娘悄悄问我:“你想不想让你妈妈,再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我不明所以。
她耐心的解释给我听:“你妈妈带着你们嫁过来,不能只想享福不愿付出。只有你妈生出她和你爸亲生的小孩,你们以后才能长久的在这里。不然……”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我能明白其中意味。
继父回来时,我偷偷问他:“能不能让妈妈再生个弟弟或妹妹?”
他苦笑:“你妈妈不愿意。”
那一刻我突然泪流满面。
继父问我发生什么事?
我说:“如果妈妈不生你的孩子,有一天你烦我们,就会把我们都撵出去。妈妈外婆又不喜欢我,我就成了没人要的小孩。”
继父握住我的手,拭干我的眼泪,郑重告诉我:“你会一直是我的小孩。”
关于生不生孩子的问题,我想继父在和妈妈相处的两年时间里,肯定认真沟通过。
他当初答应妈妈,把我和大姐视若己出,他做到了,并不代表,他可以真正无视传统。就算他不在乎,整个大家庭里的人,也不会允许妈妈任意妄为。
到了除夕夜那天,大家借着给爷爷拜年的由头,把话题引到这个问题上面。询问妈妈是不是身体有毛病,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动静?
妈妈不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继父。
继父连忙辩解:“是我不想要,我已经有两个女儿,不想再增加负担。”
大家瞠目结舌。
良久,一个堂伯忍不住诘问:“你是疯了吗?!你是不是疯了?”
也有人含蓄的说:“女儿终究要嫁人,身边还是要有一个,能给你养老送终的。”
继父摆手:“我招上门女婿,一样的。”
爷爷听完,怒而起身,抬手欲掀翻桌子,被一个伯娘一把按住。
我跟着妈妈走进卧室,默默的看她抓狂。外间谈话声不断传进来,那些话即是说给继父听的,也是在训诫妈妈。
几分钟后,继父也来到卧室。他小心翼翼的哄劝妈妈:“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妈妈怒吼:“叫他们滚。”
继父面红耳赤的送走大家后,又被爷爷叫去厨房说话。不一会儿他们父子俩争吵起来,内容诸如,对联没贴工整,肉煮的不够烂,炸的丸子太咸……等等琐事,越吵越凶,爷爷气极了,把锅碗瓢盆砸的稀烂。
年初四,天降大雪,他又一次毅然决然出外打工。
我们起床后,发现院子里他的脚印向外。继父出去找了许久,才听遇见他的人说,老爷子扛着包袱打工去了。
继父被几个堂兄叫去喝酒,妈妈望着即将被大雪覆盖的混乱脚印,低声问外婆:“你觉不觉得我特别不孝顺?”
外婆两行清泪顺颊流下:“闺女,认命。”
外婆远比妈妈自己,更了解她的别扭性格。吃软不吃硬,遇强愈强。她怕说多错多,所以总是三缄其口,但那天,她跟妈妈关着门聊了许久。
后来几天,妈妈眼睛都是红肿的,对外婆,态度也更加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