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怎么能假定我的性别？

第二天。

因为今天是周一，所以洛温暂时还需要上课。

就算他的目的是为了拯救世界，也没有办法缺课旷课。

毕竟在拯救世界之前他最核心的目标是让自己先活下去，想要活下去就需要在其他人心目中种下人设，而随意缺课旷课、很明显不太适合别人产生好印象。

如果让某位未来的大佬一查，发现洛温在上学的时候竟然不喜欢上课，而那位大佬恰好又最讨厌坏学生，结果直接把洛温给噶了……

想到这里，洛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可不是开玩笑，要知道、根据超凡第二定律，“越是强大的超凡生命体，其精神状况越不稳定”。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一个强者的雷区恰好是“缺课旷课”……

因为这个原因被其他人砍掉了脑袋，洛温觉得自己这辈子干脆别活了。

‘说到超凡第二定律……’

这么想着，洛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书包。

在他的书包里，那面镜子正老老实实地躺在夹层里。除了让他的包看起来有些鼓鼓的，其他毫无异常，没有什么占据他人身体、又或者持刀看人的状况。

一般情况，镜妖这么安分、洛温应该很开心。

然而恰恰相反，眼下洛温的心情却相当糟糕。

至于理由。

当然是因为昨天镜妖跟他提的那个“交易”。

鬼知道当洛温在得知这个交易的具体内容以后，表情到底有多精彩。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镜妖想要的东西竟然是“那个”……

这种震惊的感觉直接让洛温一整晚都没有办法睡好，以至于第二天都是顶着黑眼圈来上课，表情看起来苍白而憔悴。

这种萎靡的精神状况直接让徐宏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此时已经下课了，社团成员也集结在教室内。

除了徐宏之外，陈思薇也凑近洛温，看起来很担忧地伸手在洛温额头上摸了摸：“是不是被那个妖怪给影响了？”

旁边的于文庆看着眼神一黯。

洛温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苦笑了一声：“算是吧……”

沉默了片刻以后，他把包里的镜子取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用手掸掉镜子上的灰尘，嘴角抽搐：“还是让你们自己先听听好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眼前的镜面再次如同波纹一般开始缓慢流动。

淡淡的微光氤氲在镜中心的那个点，心脏搏动一般向外扩散了一圈，让镜面足以倒映在场所有人的容貌。

不过很快，镜子里的脸还是凝结为一张，而其他的脸则次第消散、仿佛飘飞在空气里的尘埃。

剩下的那张脸是洛温的。

也不知道镜妖是用惯了这张脸，还是因为洛温长得比较符合它的审美，总之在众目睽睽之下、镜妖顶着和洛温一摸一样的脸，朝着在场的人咧开嘴角。

“你们好啊，”它漫不经心地说道，“自我介绍应该不必了吧？反正我们都这么熟了，过命的交情。”

谁跟你叫交情过命？

徐宏微微蹙眉。

他先是看了看洛温，注意到对方摊开双手、一脸无奈的表情之后，才沉吟了一声、将实现转向面前的古镜。

“镜妖……是吧？”徐宏斟酌着词汇，“我听说，你和这个人有个交易？”

镜妖闻言，扫了一眼对面的洛温。

不过它很快收回视线，抱着胳膊不置可否：“嗯哼。”

它打了个哈欠：“算是这么回事，按照这个人的说法，我愿意给你们提供帮助。不过取而代之的是，你们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一个条件……

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一凝。

一个妖怪的条件。

而且还是能够让洛温头皮发麻、不忍直视的条件。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这都相当值得重视。

作为社长的徐宏再一次担任了“主持”的责任，他看着镜妖、目光炯炯：“你先说你需要什么，我们再看看是否同意。不过你要想好了——主动权现在在我们手上，我们才是优势方。”

听着徐宏的话，镜妖挠了挠耳朵：“知道了，知道了，怎么你们两个的话都差不多。不过放心，我的条件对你们没什么害处，最基本的谈判规则我还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它的话音微微一顿。

等到三秒钟以后，等到在场的人都有些茫然时，镜妖才再次开口：“我的条件……其实不算太难。大高个，对，就是你。”

镜妖看着徐宏：“你应该知道，我是人格分裂吧？”

徐宏被镜妖突然的提问给整得一怔。

不过他反应也很快：“对，我知道，怎么了？”

难道说镜妖是打算要自己帮它解决掉那个人格？

徐宏的脑海中闪过类似的猜测。

这也正常，毕竟如果一个妖怪知道自己脑内还有一个独立的人格，那多半是会觉得有些危机感的。尤其是这种超凡生物，鬼知道他们的人格会不会占据他们的身体？

所以，之前洛温脸色发黑也是因为这个条件？

这么想着，徐宏看了一眼旁边的洛温。

然而洛温的脸还是很黑。

这让徐宏略微有些诧异了。

不过很快，镜妖的话就把他从茫然之中拉扯了回来：“你知道就好，省的我再多解释。嗯，我要你做的也很简单……”

镜妖的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它接下来的话让它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我希望你们，怎么说呢，能够帮我把那个人格给找出来……”

果然。

徐宏微微颔首：“找出来，消灭掉？”

镜妖瞪大了眼睛：“消灭？怎么可能？！你神经病吧？！”

它有些气呼呼的样子：“我怎么可能把它消灭掉，我巴望它都来不及！”

被神经病骂自己是神经病，这还真是难得体验。

但是徐宏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像是明白过来的模样，下意识张大嘴巴：“等等，你的意思是……？”

另一边，镜妖的情绪大概也处理好了。

除了稍微有些扭捏，它的表情正常了不少：“嗯，大概跟你想的差不多。总之就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们让那个人格复现在现实之中，最好和我一样，我稍微有点想和那个人格……嗯，处好关系？”

听到这里，洛温按住自己的眼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其他人也目瞪口呆，震惊地看着镜妖。

于文庆下意识地开口说道：“你想要和自己的其他人格……谈恋爱？！”

虽然这家伙没明说，但是看它的态度、它的话，怎么想都是想要和自己分裂出来的人格处对象吧？

镜妖估计是觉得反正都暴露了，所以理直气壮地回应：“那可不是谈恋爱，庸俗、浅薄！那是灵魂和灵魂的更深层交流，是对于自身存在的一种定义，更是一种自我身份的探讨与解惑！这是正儿八经的心理学，是任何物种都想要洞悉的人性大问！”

“归根到底，是一种回归性心理，是想要搞明白自身存在意识的哲学终极形态，只要是有意识的个体都会对此感到好奇的吧？！”

谁管你啊！

站在旁边，洛温的表情有些绷不住。

不过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非常的……难以理解。

“不是，”于文庆非常不能理解，“你们……是同一个人吧？而且你们的性别，难道不都是男的吗？”

镜妖冷笑了一声：“性别？你怎么敢假定我们的性别？”

“先不说作为妖怪，性别对于我们毫无意义。只要我们想，完全可以如同硬币两面一样改换自己的性别。而且，就算有心理性别，我也不觉得我和它是男人。”

镜妖“哼哼”了两声：“按照我对自己的认知，我的性别光谱其实更偏向于女。至于那一位……”

镜妖的声音有些扭捏：“从我对它的感知、以及你们的描述来看，听起来很像是一位知识渊博、冷静理智、镇定自若、优雅端庄的成熟人士……”

听着它的话。

所有人面面相觑。

整个教室内一片寂静。

唯有洛温那绷不住的叹气声，算是补足了镜妖话语之中的间奏。

“所以……”徐宏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你想要让我们帮的忙，就是让你和你那个‘另一个’人格……处朋友？”

他特意用了“处朋友”这种词汇，以此来让镜妖显得不那么抵触。

镜妖这次答应的很快：“没错！”

镜子里的它幻化成一片灰白的烟雾：“这就是我们的交易内容——我愿意给予几门帮助，而你们则需要帮我解决我的愿望！”

“互惠互利，同气连枝，”它的声音有些飘忽，“如果你们同意，那这就会是我们未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