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法医的鉴定,罗方伟确实属于氰化钾中毒,解剖尸体后发现,死亡时间是在凌晨前半夜。
同时,在罗方伟穿的衣服上、病床上,发现了氰化钾的残留物。
而厕所里,因为乔羽生的巧妙布置,所有的氰化物都在厕纸上,厕纸接触罗方伟的菊花后,残余的氰化物,混合他的粪便,都粘在纸上,冲入马桶下水道了,所以厕所里没有任何发现。
掌握这些信息后,根据张鸣奇站长的指示后,赵大飞马上在行动队内部,开展了秘密自查。
他首先将罗方伟死亡当天,看守罗方伟的四名行动队队员们,隔离开来,进来一对一单独审问。
同时,传唤德佑医院的住院部看门人、夜间值守保安、洗衣房洗衣工、罗方伟的主治医生阿德里安、送病号服和送饭的护士等人,进行一对一隔离问话。
不过,在对接医院员工的过程中,赵大飞始终没有透露罗方伟是投诚人员的身份——这在一开始进入医院住院部登记的时候,就是严格保密的。
因此,医院的人虽然知道有个特务处的人死了,但是却不知道他的重要身份。
审来审去,赵大飞始终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无论是自己队里行动队队员,还是医院的员工,他们每个人单独受审的供词,和其他的供词,都能对应上。
赵大飞重点询问了夜间在住院部巡逻的保安,有无可疑人员接近晾衣房,依旧一无所获。
之后,赵大飞又传唤饿了前两天,分两批看守看守罗方位的八名队员。
这其中,就包括了真正的凶手,乔羽生和黄成。
乔羽生自然不用说,老演员了,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赵队长,我看守那天,都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一直呆在房子里,这点,黄成,还有其他队员,都可以作证。”
黄成作为一名潜伏的特工,他早在下手前,就知道自己在病号服上下毒的手段,一定会在法医检查的时候,被发现端倪。
不过,他对自己的秘密进入晾衣间行动的潜行,非常自信,认为没有人能够发现,而且下毒的时间点,和自己值守的时段也是错开的。
“队长,我的职责范围,是维护病房客厅区域的安全,我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员进入,罗方伟在我值守的期间,也没有任何不适的身体症状,当天查房的那个外国医生,可以作证。”
赵大飞听了,直扣脑壳,大家说的都没有什么问题。
那个年代,没有指纹采集,没有视频监控,想要破案,着实不容易,很多时候只能靠着严刑拷打,从嫌疑人嘴里,逼迫嫌疑人吐出真相——尽管,这屈打成招吐出的东西,还不一定就是事实的真相。
作为行动队的队长,赵大飞对于自己的内部,还是有偏向性的。
他坚信,自己的手底下的兄弟,个个对党国忠诚,不会干勾结外部势力的事情。
所以,要细查,就得查医院内部。
但是赵大飞转念一想,彻查医院,就一定会把事情搞大,毕竟这里面,还住着不少疗养在上海高官,特务处死了一个人,本就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要是在医院深挖,人多嘴杂,影响面也广。
赵大飞秉承在张鸣奇的意志,也不想再把事情扩大化。
他把这几天看守罗方伟的队员们,喊到自己办公室里,厉声斥责了一通,骂得狗血淋头,要他们下次一定注意,再发生罗方维这样的事,无论是谁,一律按渎职罪惩处。
又说,让他们务必封口,不要和站里、站外任何人谈论此事,一旦发现,按照泄露机密的罪行处置。
对于赵大飞的处理办法,张鸣奇也默认了。
眼下,对于他自己——对于整个上海站,这的确是“最佳”的处理办法。
并木秀树——罗方伟,这位假冒红党地下党明月的日方特工,从特务处的刑讯室里,靠着投机取巧,捡回一条命。
却又在短短几天之后,命丧黄泉,死在了特务处严加看守的医院里。
根据张鸣奇的指示,并木秀树的尸体,被起了一个简单化名,快速火化了。
这个在河南、武汉、广州、上海多地潜伏多年的特务;
这个探查我方机密情报,传递给日方情报机构,帮助日方为全面侵华做好信息储备的间谍;
这个瞒天过海,想要假扮共党自新人员,潜伏进入上海国党情报机构的“明月”——
终于死在,这片他侵略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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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长指示,对于陶远洪这个王八蛋,必须要深挖,找出他贪污受贿的实凿证据,上报南京上峰!”
这天,在行动的会议室里,赵大飞召集了行动队的七八个精英成员,讨论原上海财政部门要员,陶远洪陶处长的案件。
乔羽生作为赵大飞直属小组的成员,也在场,坐在靠边的位置。
行动对一组组长周崇德,在站里多年,自然清楚,特务处和上海财政部门方面的摩擦,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次陶处长的贪污案,或许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
“这家伙贪了多少钱?”周崇德问。
赵大飞冷哼一声,摸了摸自己硬如毛刷的络腮胡子,“刑讯科给我看了他的口供,现阶段,他在刑讯室里吐出来的,这两年林林总总,就有100万大洋之多。”
众人一片愕然。
100万大洋!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要知道,特务处普通在编人员,一个月也才四五十大洋的薪水,一年不过五百多大洋。”
“我的乖乖,他两年贪的钱,咱们累死累活,要干两千年才能赚回来。”周崇德干瞪眼。
乔羽生则打趣道:“从秦始皇开始,咱们就在行动队干活,才能挣回这么多。”
赵大飞怒目放光,两手叉腰,怒斥道:
“妈的,咱们在前面累死累活,抓坏人,他呢,一个小小的处长,躲在后面偷鸡摸狗,一下手,就是上百万的油水,这种人要是继续在财政部门干下去,咱们上海站应发的财政补贴,能上来来么?都流进他口袋里去了!”
赵大飞义愤填膺,唾沫飞溅。
这名行动的队长,在整个特务处上海区,堪称一股清流。
多年来,他从未借自己的职务之便,去外面捞钱进自己的腰包。
其实他想捞钱很容易,随便去找个小公司敲点竹杠,别人都会乖乖上贡。
毕竟赵大飞手里,上上下下,二百来号人,那就是二百来条枪!
他最看不起党国内的蛀虫,尤其是陶远洪这种,把本应该总在刀刃上的钱,揣进自己的腰包里,肥了自己,饿了一帮人。
“我宣布,成立陶远洪贪污案专案组,一个月内,就算掘地三尺,把上海翻个底朝天,也要查清楚这姓陶的贪了多少银子,而且贪的钱,必须给我全部找回来!“
“属下遵命!“
乔羽生、周崇德等人齐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