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与工行四十年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如白驹过隙,俯仰之间,四十年一晃而过,今天想来,我刚参加工作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但我却从朝气蓬勃的青年变成双鬓如雪的老人了。四十年来,我与工行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既是亲临者、见证者,又是奋斗者、建设者,一起走过了创立、发展、成长和辉煌的峥嵘岁月。

在银行期间,我基本从事的是会计工作,切身体会到了会计工作由不堪重负到轻松自如,由算盘拨打到键盘敲击,由人工递送到数据传输,由行员处理到客户自助的巨大变化。

记得1984年,人工两行分家时,按照人随业务走的原则,我十分有幸地划入工商银行。当时我在郏县支行,条件很差,营业室十分狭窄,光线很暗。我是记账员兼总平。所谓总平就是营业室每个记账员把全天的账记完以后,把传票和账簿交给我,由我统一核算,进行汇总,做到账账相符、账簿相符、账实相符和账款相符,这样,一天的工作才算彻底结束。“四相符”也是我们银行引以为傲的“铁算盘”精神。

每天晚上,在冷冷清清的营业室里,我独自一人结账。冬天,北风呼啸,房屋四面透风,手指冻得僵硬,连笔也很难握住。夏天,营业室像蒸笼一样,成群结队的蚊子挥之不去,汗水顺着胳膊往下流,害怕洇湿账簿和传票,就在桌子上垫了一堆报纸,当汗水快要流下来的时候就赶紧在报纸上蘸一蘸。即便十分注意,也经常因此而漫漶了数字,无法辨认,只得返工重来,常常等到结住总账,已是鸡叫三遍,“天窗晓色半熹微了。”

为了加强内部管理,提高工作效率,减少客户办理业务的等待时间,各级行大力开展“大练基本功”活动,各个专业结合自身工作实践,积极响应。例如出纳专业练点钞,在二指点钞的基础上,还学会了四指点钞、五指点钞和扇面点钞等新型点钞法。我们会计专业利用班前班后的时间练习翻打传票,可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旬一小赛,每月一大赛。并把青年员工组织起来,成立“攻关小组”,互相切磋,强化训练,不肯放过一时一刻的宝贵时间,甚至有的员工带着算盘看电影,在放映前的短暂等待时间,还要“目中无人”、“肆无忌惮”地噼里啪啦练几遍。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经过艰苦努力,我们掌握了一目两行,一目三行,甚至一目五行的心算技巧。心算加珠算,技术水平不断提高,在上级行举行的珠算技术比赛中,我行多次取得好成绩,并连年代表郏县参加省、地工会举行的比赛,我还获得过HEN省职工技术比赛一等奖呢。

1986年,我调到ZH市工商银行会计科。当时,工商银行正处于初创时期,千头万绪,百业待举,总行制定和修订的制度源源不断地下发。为了把这些规章制度落到实处,成为每一个会计人员自觉遵守的行为规范,减少错差发生,我们整天忙得像高速旋转的陀螺,无时无刻也没有停歇过。我们先认真研读,废寝忘食,手不释卷,遇到疑难问题,就立即拨打电话,向上级行有关人员请教,努力做到“打铁先要自身硬”。然后举办培训班,精心准备,细心教授,耐心解答。让上级行讲,让领导讲,让长者讲,让会者讲,全方位、多角度地培训,增强会计人员的记忆,提高会计人员的应知应会能力。随后,我们就深入基层,检查指导,督促落实,发现问题,现场解决。经常不断地开展制度大检查,采取自查、互查、抽查、暗查和“推磨”查等方式,普及制度,强化约束,使安全事故防患于未然,消弥于萌芽状态。

每到12月31日晚上的年终决算,银行大楼灯火通明,如同白昼,行长坐镇指挥,运筹帷幄,主管行长下到科室,调度协调,员工楼上楼下传递信息,行色匆匆,就连炊食员也忙里忙外,奏起欢快的锅碗瓢盆交响曲,为夤夜聚餐、辞旧迎新做准备。既庄严神圣,又轰轰烈烈。而我们会计科却静得像坐禅一样,一个个埋头伏案,奋笔疾书,记账、核账、转账、结损益、出报表,按步就班,环环相扣,忙而不乱,锁屑而有条理,剧繁而有秩序。算盘拨动声此起彼伏,用李白的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来形容,恰如其分。

经过鏖战,鲜亮的利润“脱颖而出”,我激动地向一直守候在旁的主管行长作了汇报,主管行长听了以后,兴奋地抓起电话向行长通报。月明星稀,夜色阑珊,年夜饭开始了。当行长向全体员工宣布了利润数字以后,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群情激奋,互致祝贺,连续奋战了十几个小时的人们围桌而坐,早已饥饿难耐,一个个抓起肉包子,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不知不觉,新的一年又悄悄来临了,真可谓“五更分二年,一夜连双岁”呀。

次日元旦,是难得的休息日,天寒地冻,银行大楼阒静寥寂。我们早早来到办公室,投入更加艰巨的攻坚战——填制年终决算报表。我们先把取暖炉子升着火,顿时整个房间煤烟弥漫,煤灰飞舞,但“我躬不阅,遑恤我后”,工作是第一位的。年终决算报表有20多种,仅主表一套就有12张,每张有6、70行,每行有上年余额,本年发生额(收入和付出)和本年余额4项。每项数额大多在百万元上下,多的达到10亿元左右。每张报表至少有250组数字,2000个阿拉伯数字,一套报表大概有2万个数字。每组数值合计必须准确无误,每个数字书写必须正确规范,任务艰难,工程浩繁。每一组数字的填制都要经过多道工序才能完成,先把十几个基层行的同一张报表折叠起来,排列整齐,然后用尺子压住同一行数字的底部,从左至右,一边默念数字,一边拨打算盘。计算完毕,根据算盘上的数字,小心谨慎地填写在新报表上相应位置中,不能计算错,不能涂改,否则前功尽弃,换表再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常常一张表填制下来,头晕眼花手颤抖。

最可恨的是经常晚上停电,但工作却不能停下来,我们就把房间桌子上、窗台上和柜子上都插上蜡烛。烛光摇曳,烟雾缥缈,人影憧憧,似海市蜃楼,如梦如幻,大家互相打趣道:“真像天上宫阙,我们也成仙人了。”工作热情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在而更加高涨了。记得一位女同志劳累过度,突然昏倒在地,大家急忙把她搀起来,扶到座位上,准备送她去医院,她摇摇头坚决不去,喝了几口水,定了定神,又开始工作了。我们的办公室与家属院一墙之隔,但年终决算的几天中,都基本是吃住在办公室里,很少回家,饿了吃方便面,困了伏在桌子上睡一会接着干。

总、省行每年都对年终决算报表极为重视,制定了一系列的考核办法,要求在确保质量的前提下,越快越好。因此,我们的报表什么时间做好,就什么时间报送,无论狂风大作,还是大雪纷飞,又还是夜半三更,都是一刻不停,提起装满报表的皮包往楼下跑去,乘着早已等待的行长专门安排的汽车向省行飞驰······

1991年,我调到省行会计结算处任结算员,虽然脱离了财务核算,但还是一个部门,每年的年终决算还要抽我去帮忙,明显感到决算的难度和劳动强度在不断减小。有的地市行实现了局域联网,报表就无需手工填制,由电脑自动生成,报送磁盘就可以了,有的地市行没有实现局域联网,但可以用电脑代替手工制作,质量和速度都有提高,还有一部分地市行仍沿用老办法,但这些行越来越少了。随着科技投入的逐年增加,全省、全国联网快速实现,年终决算的繁忙景象慢慢成为那一代人的遥远回忆了。

2000年,我调到省行电子银行部工作。当时,电子银行部是总、省行领导根据业务发展需要而设立的一个新机构。为了把总行提出的“跑马圈地”战略落到实处,我积极争取政策支持,加大在全行绩效考核中的分值,提高基层行对电子银行的重视程度;巡回演讲,宣传电子银行知识,增加基层行对电子银行业务的认识,激发办理电子银行业务的积极性;制定奖惩办法,督促基层行谈营销必谈电子银行,办业务必捆绑电子银行。经过持续不懈地推进,我行电子银行渗透率和捆绑率等主要指标,一直居于当地同业之首,全国工行系统前列。

随着工商银行改制上市,对电子银行的投入增加了,队伍扩大了,业务也得到了快速发展。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后,电子银行业务像其他业务一样,犹如乘上了飞速向前的时代列车,日新月异,蒸蒸日上。我们一方面继续“跑马圈地”、“开疆拓土”,另一方面对存量客户深耕细作,精益求精。我们对大企业客户、重点企业客户,加大营销力度,努力捆绑我行的“杀手锏”——银企互联。我们根据企业的不同体制、不同规模和不同生产方式,深入各个企业,沟通情况,分析问题,做大银企双方的同心圆,消除银企双方的分歧点,一企一策,各具特点,分批推进,重点突破。并适时召开银企互联推进会,聘请总行专家,宣讲银企互联知识,介绍银企互联新的发展动向和趋势,阐述银企互联的可行性、必要性以及对企业内部管理、生产经营和成本核算的巨大作用,邀请银企互联的企业现身说法使用前后的对比情况,使正在实施的企业树立了信心,使犹豫不决的企业坚定了决心,也使潜在的企业燃起了不甘人后的初心,形成了你追我赶、大干快上的浓郁氛围。银企互联的开通,既使银行稳定了企业存款,增加了银行中间业务收入,又使企业加速了资金周转,提高了资金的利用率,互利双赢,结成了牢固的生命共同体。后来在其他银行纷纷挖取之下,绝大部分企业始终与我们不弃不离,守望相助,个别企业由于压力所迫想转户,也是有其心而无其力,最后不得不作罢。

对个人电子银行客户,我们促其激活并使用,采取多种多样的、喜闻乐见的方式,循循善诱,培育他们对电子银行的兴趣和热爱,解决他们在“蹒跚学步”中遇到的困难,让他们尽快驶入使用电子银行的快车道,还要坚持“扶上马送一程”。对“弃电返柜”客户,我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找出症结,对症下药,“95588客服电话”查原因,再营销,柜面人员谈利弊,再引导,电子银行专管员紧随其后,无缝衔接,施援手,使其再“返电”。到2018年我退休的时候,电子银行分流率已经达到了85%。

前几天,我的理财金账户商友卡到期,银行通知我去换领。我很长时间就没有去过银行了,所有转账业务都是通过手机银行办理的。当我来到银行营业大厅,看到自助服务机整整齐齐地摆放,工作人员礼貌地站在旁边,随时准备响应客户的需求。我来到人工窗口更换了卡片,看了看偌大的大厅干净敞亮,井然有序。我虽然退休5年了,但对电子银行仍情有独钟,心心念念,于是就向值班行长了解电子银行情况,值班行长看我语出专业,就认真地回答道:“您也看到了,我们只留一个人工窗口办理开户和更换卡片等手工业务,其他所有业务都在网上银行、手机银行和自助服务机上处理了,早在几年前,柜面业务几乎都搬到机器上来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抚今追昔,感慨万端,想想工商银行刚成立时候的百业待兴、筚路褴褛,成长壮大时候的众志成城、开拓进取,看看现在的巍巍峭拔、浩然卓立,瞻望未来,我对工商银行发展的前景充满信心。

工商银行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