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焱九觉得十分地不舒服,身体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出了手脚有着压迫而导致血液不流畅的麻木感,浑身也并没有什么痛楚,却有着一股呕吐的想法,他张大了嘴巴,干呕着没有吐出什么来;钟焱九努力地想睁开双眼,眼皮犹如千斤,教他如何使劲也无法挤出一条缝隙来。
自己这是中毒了吗?这个想法让钟焱九心头一紧,他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这类中毒之后的描述。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思维的聚拢,让他想起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比他稍小一些的年轻人,那一双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双眸,真叫人心惊胆颤啊。那是什么人啊?钟焱九心理不由问道。
似回应他的问题一般,忽然间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但还有着强烈的嗡嗡声,好在就像耳鸣的人恢复听力那样,那些声音渐渐成型了,钟焱九听到了外界的一些声响:有人在讨论着什么,似乎……还有乌鸦啼鸣声?
要知道这个城市是没有乌鸦的,学校的位置是偏了些,但也不应该有这一类鸟的叫声啊!强烈的好奇心促使钟焱九用力地打开眼皮。
这下终于能开眼了,光亮有些刺眼,钟焱九一时间有些恍惚,待他适应了光亮,才发现他身处在一个工厂里,工厂里七零八落的扔着很多东西,纸屑、工具和垒在一起的铁制管具,无一例外都落满了灰尘,看来是早已经废弃了。
四下有着那种嘴巴被堵住发出的那种“呜呜”声,钟焱九询声看去,眼前的情景使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但见蒙郜和秋泊渚都被手脚紧缚躺倒在地,如蚯蚓扭曲挣扎着,嘴巴已经被布条牢牢地塞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单音。
他们二人看见钟焱九醒来,忙用头指示着钟焱九一个方向,钟焱九一看,不远还有着三个人,两个男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那女生钟焱九认识,竟然是黎婳,昨天还因为调查徐圆死因找过她。而两男的其中一个不认识,但那个穿着兜帽衫的年轻男的钟焱九也认得,赫然是袭击他的那个年轻人!他们都背对着钟焱九三个被绑之人,不知道在小声议论些什么。
阿秋和蒙哥都被绑着,唯独对我不加防范,莫不是瞧我不起?钟焱九心念电转,便要悄摸给秋、蒙二人松绑。
“劝你不要妄动哦。”那不认识的男人突兀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钟焱九刚要起身便如被施了定身一样呆愣在原地,并不是因为那男人的一句话,而是钟焱九感觉到肩背上好像有着什么东西,转头一看,只见一只乌鸦不知何时停落在了他的肩上,正用它那尖锐的喙挑拨这漆黑的、有着光泽的羽翼。
该死的,这乌鸦什么时候跑到我身上来了?钟焱九心里头骂娘,听说过猫头鹰在夜里能悄无声息地飞行,难道乌鸦也行,在白天也做得到?
钟焱九斜睨向蒙郜,后者虽无法言语,却一个劲地摇头使眼色,叫钟焱九千万不要动。
钟焱九心说这破鸟能这么听话,我一动就要啄将过来?不过瞧那尖尖的鸟喙实在骇人得紧,自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厂房的卷闸门被人推开了,这一下动静,所有人的目光便聚集到门口处。
且见一人被扔了进来,那人并没有发出呻吟重重地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已然是不省人事,不过那人面埋地上,钟焱九并不知道被扔进来的人是谁。
“杨冶!”钟焱九认不得,但黎婳和那两个男的却面色大变,呼喊着要上前查看。
杨冶这名字钟焱九倒是记得,那是魏东告诉他的,是那“蛛蜂酒吧”酒保的名字。
黎婳三人还未跑出两步便停了下来,因为门口处一个穿着蓝色条纹衬衫,一只手给火机遮风将香烟点燃的人走了进来。
是魏东!
“东哥!”钟焱九一喜喊了出来,肩上的乌鸦因为这一声叫喊扑腾了几下翅膀,“嘎嘎”叫了几声,尖锐凄厉,吓得钟焱九安分了下来。
魏东看了看钟焱九,摆摆手让后者不要动,又瞧了瞧两个被绑成粽子的两人,他呼出了一口白雾,说道:“既然你们已经输了,那就把人放了吧。”
那不认识的男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输了?你只不过打赢了杨冶罢了!我们三人轮能力谁都不比杨冶差。”
魏东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他们都与事情无关,你们这么做只是把他们卷进来。”
听他们这么说,钟焱九也明白了他们的身份,他们都是和杨冶一样,都是隐藏在普通人里的异类,身怀异能的超能力者。只是没想到,昨天还见过一面的黎婳,竟然也是异类。
“要是我们不放呢?”黎婳说。
魏东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继续道:“我无意与你们为敌,找你们帮我的忙,也是在帮你们自己的忙,何必呢?”
“哦,那是不是要以贵宾地待遇招待你啊,”不认识的男人嘲讽道:“调查官先生?”
“最后再问你们一次,放,还是不放?”魏东不想在和他们胡搅蛮缠下去了,语气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你们不会是我的对手的。”
“就算你很强,但我们有三个人,况且还有人质,你……”不认识的男人嘴上仍是不服软,但他还未说完就安静了下来,他们三人都愣住了,只是一晃神间,魏东所在的地方已经不见了身影,只有一只抽了一半的香烟旋转在半空中。
那三人尽皆呆愣住之时,钟焱九、蒙郜和秋泊渚却看得真切,他们看到魏东以极快的速度往旁边一处角落一闪,不认识的男人便不再说下去了。魏东那一下闪身真当一个快绝,如若不是旁观者的他们,恐怕也以为魏东凭空消失了。
只见魏东以一种快捷、轻盈的身法,一瞬间来到了黎婳面前,在黎婳的视角里,魏东是忽然消失,又突然地出现在咫尺,骇然之下刚欲反应,一股白烟扑面而来,呛得她咳嗽着连连后退,不想腹部剧痛,惨遭魏东踢踹,登时倒飞出去。
那袭击钟焱九的年轻人最先反应过来,迅速向魏东欺身压来,右手作掌向魏东打去!
魏东见这年轻人双瞳爆发诡异的绿光,心中已是了然这一掌并不简单,于是挥手缠裹其小臂将掌击拨开,接着腰腹沉力,以手、臂成为力量的爆发,将之顶开。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瞬间完成,有格斗经验的人一定看得出来,那是太极中的“拨云手”和“野马分鬃”,看似柔巧,爆发的一刹那力量可谓是刚猛力沉。那年轻人一经顶开撞到了钢架上,“嘭”的一声闷响,头部受到撞击,昏厥过去。
“一鸣!”黎婳见此一幕,也不顾腹中伤痛向昏过去的年轻人扑去。
仅仅三四招,便使得两人受伤,魏东向前一跃,本想乘胜追击,一道飞影从魏东面前略过,追眼看去,那是一只乌鸦,不是魏东能及时停住,这只乌鸦会像箭矢射中他的脑袋。
那只乌鸦一击不成,在快坠到地面时快速扇动翅膀,硬生生停住了冲势,飞转直上。钟焱九发现自己肩头上的乌鸦已经飞走了,在这不大的工厂上方不知道何时盘旋了八、九只黑羽乌鸦,不时发出嘶哑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魏东冷眼看向不远处那不认识的男人,原来在他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便与魏东拉开了距离,召集了他的那些乌鸦伺机突袭。
男人伸出食指,对着魏东挥下,有三只乌鸦“嗖嗖嗖”的撕裂风声俯冲而下,犹如离弦之箭激射魏东。
也不知道是那些乌鸦本身速度就如此之快,还是这几只怪邪,速度之疾纵然以魏东身形灵敏,衣袂也遭撕裂破损。
魏东在闪躲鸦群攻击之际,黎婳已到了魏东近前,一声娇叱举拳挥去。
对付异类,最忌惮的就是他们的路数不明,异能之千奇百怪,防不胜防。魏东显然深谙此道,不敢正面交锋,想要故技重施拉开距离在做打算,就在双方触碰的那一刻,黎婳拳上迸发一道急爆,强大的冲击力迫使魏东踉跄后退两步,右手衣袖已化作褴褛。
魏东和黎婳都暗下吃了一惊,魏东诧异的是这小姑娘在吃了他一击之后,短时间仓促做出的攻击威力竟然如此大,想来她的天赋和能力不错的;而黎婳惊讶的是,自己的力量自己是最为清楚的,如此威力下只是破坏了这人的衣袖?
“机会来了!”不认识的男人沉吟,一只乌鸦脱离开鸦群,直射向魏东的后心背!
原本看着这些人神仙打架,早已呆若木鸡的钟焱九,看到距离不远的那不认识的男人脸上那种凶狠,便想到了其要做些什么,瞳孔收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竟立时闷头冲了上去!
“给我住手啊!”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喝,不认识的男人只见一道黑影向他扑来。
来人怒目惊容,与之说怒,不如说是色厉内荏,一眼就看出他心里巨大的恐惧,像是在大人面前护食的小屁孩。只是这一切发生太快了,又是从背后窜出,忙不迭下不认识的男人便被扑倒在地。
不过钟焱九的作为并不能影响到那只乌鸦,又有谁能在将射出箭后再追上箭矢抓住呢?此时钟焱九在想提醒后背受敌的魏东,已然来不及了!
就在乌鸦即将命中目标之时,魏东动了,他伸出一只手,迅疾如电,钟焱九无法看清的那一刹,魏东只手抓住了飞来的乌鸦,拇指抵在乌鸦的下颚,其余四只手指配合手掌分别扣住了头部、脖颈及背脊。魏东顺势整个身子旋转一周,用那锋利的鸦喙直刺黎婳的香颈!
人的脖颈处动脉位置是很清楚的,这一下是如此的毒辣!黎婳怎么也无法想到,眼前这人竟能随时擒住乌鸦作为凶器,现在再说什么也晚了。
“好了,就此收手吧。”一个略有沧桑的声音响起,同时黎婳像横店拍戏吊威亚一样飘然向后飞去,躲过了魏东致命的一击。
也是黎婳飘去的方向,巨大的厂房窗户上落下了一个人,那人穿着宽松的黄白唐装,下落时衣角飘飘,好似大侠在最危机的关头前来救场,让人心头一松,一切柳暗花明……隔着拍戏呢!钟焱九心里吐槽道。
不过这位“大侠”也上了些年纪,头发黑白参半,岁月的皱纹爬上了其眼角,看着估摸已经年过半百,只是那神态与举手投足之利落,没有看起来年纪那种老态。
“魏先生,很久不见了。”
“黎老鬼,你终于还是出现了。”魏东冷哼道。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最近在帮助我们的人释放天性,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情了。”黎老对于魏东不逊的出言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谄媚之意,只是平淡地说道。
魏东从裤兜取出香烟点上,才缓缓道:“‘蜂巢’在你管理下,也没有多好嘛,这些小鬼头比先前的批有过无不及啊。”
“比早些那年头好很多了,”黎老说,“我们是在夹缝中生存的族群,应该理解一下,小辈不懂事,反应过激了些。”
“对无辜的人出手,这可不是什么能理解的行为,还会将对异局招来。”魏东否定道。
“是是,事情我已经了解了,这是我们的失误,还望魏先生不要计较。”说着黎老鞠了一躬。
魏东不置可否,转而对钟焱九说道:“老九,把他们给松绑了吧。”
钟焱九这才反应过来,连声应到跑去给秋蒙二人松绑。
“还有就是这件事还需要麻烦魏先生帮忙,我们也会尽最大的力量帮助您的。”黎老很是诚恳地说道。
魏东摆了摆手:“有需要会找你们的,你们调查你们的,别在找我麻烦了。”
“那我便带他们走了,改日教他们给各位赔罪。”
魏东并不想再说些什么,只是默许了他们离开。
“啊呸呸呸……”秋泊渚取出口中的布,连吐了几口唾沫,朝着要离开的几人喊到:“小婳!”
黎婳看向秋泊渚,后者忙道:“那小子谁啊,你怎么这么在乎他?”
黎婳脸一红,也不回答,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如遭雷击的秋泊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