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西侧的实验楼有八层,最顶上的天台是不对任何人开放的,楼梯口被一扇钢筋焊成的铁门隔住,铁门中间仅有一条钢筋横亘,上下间距颇大,用一条铁链缠绕着拴住了。门的顶部与天花板之间有着容纳一人通过的空间,但铁栏门顶上焊接着磨尖了的钢条,没有谁会无聊到攀爬着翻越过去。
此时门的对口,魏东站在天台边缘的水泥栏河处抽着烟,只要没事做,或者想抽烟了,魏东总是喜欢来这里,这里不会有人来,也没有人会去注意天台是否有人。在这里可以看到田径场上一些学生跑步锻炼,也可以看到校足球队激烈的、肆意挥洒汗水的比赛,来早些还能看见朝阳从山的那头缓缓升起。
今天魏东并没有去上课,而是去打听了窦冰的下落,坏消息是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来学校了,好消息是得到了其住址。
这个窦冰据黎婳说因为没有证据并没有被警方拘留,可他有作案时间,动机也有可能是情杀,是迄今为止最大嫌疑人了,看来下午得跑一趟了。
想着魏东心中有些烦躁,如果这次凶杀案不发生在这所学校,就算关乎异类的事情他自己也不需要去多管闲事,但事与愿违。
这次凶案的异常通报到特异部(HSSD)只是时间问题,得赶在调查官到来之前逮到这搞事的混蛋,交给“蜂巢”组织打通警方关系好以大事化小,不然届时调查官为了找到真凶统查学校人员,保不齐因为跟特异部千丝万缕的关系查出自己,“退休”的生活就得结束了。
魏东如此想着,一根烟不知不觉已经燃尽,魏东将余烬摁灭在水泥护栏上,同时听到一阵窸窣声,闻声看去,只见蛛蜂酒吧的那位服务员杨冶不知道何时在天台的另一面站着了。
杨冶不再是服务员打扮,穿着浅蓝色的衬衫,他将一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放在地上,说道:“很抱歉,魏先生,我们彻查了一夜,可惜并无收获。”杨冶脸色有些凝重,可见他在调查中也意识到极大可能是异类所为,却并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魏东叹了口气,并非异类组织成员干的,那就是随机或流窜作案,查起来可就大海捞针了,希望窦冰哪里能查出什么线索吧。
想罢,魏东从兜里拿出钱包,说道:“委托你弄的东西不好搞定,按市价两倍报酬吧。”
却见杨冶抬头望天,不为所动,正当魏东疑惑间,杨冶忽然道:“魏先生,我很好奇当年是怎么悄无声息得解决掉我们这么多人的?”
“那不过是点雕虫小技罢了。”魏东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表示不值一提。
“我很想知道,如果我们正面比试,我的赢面又如何呢?”
“我没有理由要和你比试,更没有必要吧?”魏东很是无奈。
短暂的沉默,杨冶缓缓地说道:“如果您赢了我,您需要的东西免费给您,如果这无法让您出手,您的三个朋友或许能让您改变主意……”
魏东脸上闪过一丝愠色,语气沉了下来:“你知道这样的后果吗?”
杨冶的眼瞳绽放出璀璨的绿光,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从他背后伸了出来,那链条是银色的,却散发出黑色的气息,杨冶说道:“他们没事,在学校南边的废弃金属制品厂,打败我,就可以去找他们了。”
说罢,铁链便直直朝魏东刺去,如子弹急射,魏东侧身竟躲了过去,然后越步前踏,整个人犹如离弓之矢一般冲向杨冶!
魏东猛冲身躯转瞬来到杨冶身前,拳头同时挥出,竟挥出嗤嗤拳风,可见力量之大,如果这拳落在杨冶身上,必然一瞬间便见分晓。
这时杨冶身躯兀地飞起,让魏东一拳扑空,原来不知何时又出现另一根铁链支撑着他腾空跃起,杨冶顺势在空中前空翻,带起两根铁链在空中舞出一个圆,往魏东的方位鞭去!
铁链砸在地上迸溅起无数的石子,显然这一猛击也并未命中,魏东翻转起身躲过这一击后双脚蹦起,直奔杨冶。
杨冶利用自身的能力:“索蟒”托着自己飞身三四米高,而魏东却单单凭借脚力弹跳也能跃至杨冶的高度!此时杨冶凌空状态是无法躲闪了,给了魏东机会。
就在魏东一击得逞之际,又是一根铁链出现,横亘在魏东攻击轨迹上,魏东一拳打在铁链上,让那诡异的银链颤动起来了!杨冶一惊,显然没想到魏东竟有如此力道。当然,也是这怪力让杨冶得到了借力在空中停滞,两条银链在空中化出一道弧线,抽击在魏东身上。
虽然魏东双手交叉格挡,也被炮弹似地抽飞出去,杨冶认为魏东可能便因此骨骼断裂。
而魏东在空中旋转,在接触墙面时双脚一沓,轻盈盈落地,甩甩双手,仿佛没事人一般。
杨冶以一根银链支地在空中,俯视着魏东,一脸的难以置信,“索蟒”的力量可不容小觑,经过杨冶的锻炼和测试,“索蟒”的全力一击之下,能使一辆停止的卡车平移数十米啊!
“怎么样,还想试试吗?”魏东问道。
杨冶咬牙,十分不甘心:“你的能力是什么?还是不屑于发动吗?”
魏东摇摇头:“特异科当年的前身对能力者可不信任,成员都是人类,所以我并不是能力者,”魏东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现在的我姑且也还算是人类吧。”
杨冶料想魏东应该是能力者,不然怎么会这么强大,当年虽然是偷袭,却能在多个能力者里悄无声息地解决所有人,还有现在表现出如此矫健的身手和强大的怪力,人类能做到吗?
自从成为异类获得能力后,一直有着一种“进化者”的骄傲,就如达尔文的进化论,世界选择了他,他应该立于亿万人之上才对!
那是多年前,初悉自身能力的杨冶和一些狐朋狗友持才傲物,不可一世,认为获得超越常人的能力的自己才是天选之人,应该把普通人视做奴隶踩在脚下。依仗着自己和伙伴的超能力,抢劫、组社团搞争斗、破坏公共治安,甚至一度袭击警局!
一幕幕犹在眼前:货品横倒滚落混乱的便利店,一个伙伴坐在收银台上解开下半脸的面具喝着汽水数着零钞;公交车被凌空抬起,车上的乘客惊恐地呼叫,不断拍打着玻璃求救;将某个社团领袖绑在十字架上吊到大桥顶上,用手机与之自拍,伙伴们挤在镜头前比着剪刀手……
自然杨冶一伙人的嚣张行径最终致使警方采取了联合围捕行动,虽然有着特异能力,但个体的力量终究无法与法治力量抗衡,负隅顽抗躲窜到了商业街已经闭店的大厦里才勉强躲过了追捕。
他们想着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警察还在这一带查找,但不可能商业街每座大厦每个角落都能巡查。
一开始伙伴们摸着黑还在小声打屁吹牛,夜深了呼噜声便渐起了,杨冶睡得不踏实,他时不时觉得外面有红蓝灯光闪灭,但架不住倦意,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冶忽然从昏昏沉沉中惊醒,他觉得周遭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郁,当他想去叫醒伙伴时,他终于弄清楚怎么个不对劲了,因为呼噜声都没有了,本该四下躺着睡觉的伙伴都没用了呼噜声,好似呼吸的身体起伏都没有了!
这时,天花板似有一道光亮闪烁,杨冶本能地想发动自己的能力,同时抬头往上看去,看到一个人从天而降,想要攻击已然来不及了,只见外面霓虹灯投射进来的光亮在那一刹那间照亮了那人的面容,坚毅的脸庞,散乱的头发,眼神狠厉犹如怒目金刚,仿若天降魔神!
那人就是魏东,他重重地压在杨冶身上,同时杨冶脑袋遭到重击,登时头震目眩,晕厥过去。
思绪回到现在,杨冶看着魏东仍然悠哉悠哉,深吸一口气,眼神愈变得决然,两条银链呼啸着风声袭向后者,每一次刺击都在地面造出一个窟窿,飞快的攻击在空中形成半圆的链条雨幕。
魏东闪转腾挪避开攻击,身法迅速且诡谲,甚至连迸溅都水泥石子都不沾其身。
“我看过你录像,如果没有隐藏实力,当年你只能使用一条铁链,如今锻炼出了三条了吗?但你努力的方向错了,如今你招式用老,是无法伤到我的。”魏东全速躲闪中语气仍然不带一丝喘息。
杨冶脑门沁出汗水,他没想到魏东竟然如此厉害,当年的挫败并没有让他知道山外有山的道理,或者说在他内心深处一直认为魏东不过是趁了偷袭之利罢了。
眼见攻击都无法达到魏东身上,支撑杨冶的银链一弹,飞至半空,三条银链同时发出,从三个不同方向攻击魏东。
魏东跃起后空翻,那三条银链在他原来的位置炸出一阵尘烟,魏东落地,说道:“就算是当年的我在你面前,这样的你也无法将我打败。便用当年的招式,让你领教一下吧。”
只见魏东静止不动,散乱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杨冶却感觉到了丝丝不安,于是收回了“索蟒”,交叉于身前防御。
可是就在下一刻,魏东不见了,那个地方空荡荡的,彷若从没有这人出现过,杨冶一愣神间,低头一看,发现前者不知道何时已经绕过了“索蟒”到了自己身下,弯腰屈身蓄力,杨冶想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刚猛的劲力由下至上落在他的下巴上,整个人倒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