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妻肚子慢慢鼓起来,脾气越发坏了,因为果子没买对,给德胜的胳膊上掐出了紫青,德胜受气出门,带着小厮四处闲逛,遇到张游击领着兵往城门外跑,就拦着问道:兄弟这是何去?
张游击回道:前方战事吃紧,巡抚劳累了几日不曾睡,军营里今日都开始战备练兵了,我带人出去在城外修筑工事。德胜听了跟着他出门看,见外城已经挖了壕沟,又灌了水进来,修筑了连线的火枪工事,张游击邀德胜坐在棚子下喝茶,远远看着迪化城下黑压压的站着无数流民,想是也挡不住了。
德胜吃了茶进城去,见城中倒是影响不大,饭馆照样开着,楼上楼下坐满了喝酒的客人,德胜觉得无趣,去山人斋寻荆紫山玩,一进门见有几个客人在选奇石,就自去后面房子喝茶,荆紫山打发了客人转进屋来问礼,德胜问道:最近可寻得好去处?
紫山道:去处倒是有几个,只害怕你不敢去罢了,去了你家里的鹰嘴尖能给你剥皮抽筋吃了。
德胜听了哈哈一笑,拉着他就往外走,二人买了些包子站在树下吃了,紫山带着德胜转到南城,直直进了条巷子,到路头树下一个清净小院,紫山过去敲门,里面没人应他,紫山就隔着门骂道:难不成是家里染了瘟疫都一夜死光了不成。
听他这话,里面立马钻出个人来,德胜一见是巡抚家的大管家,忙拉着紫山拜了,大管家一见是德胜,也出来施礼道:老爷这几日乏了,到这里抽个两锅子烟睡一觉,你们先去别处逛逛,今日就别来打扰了。德胜称是,又见两个满兵从后面走过来,大管家指着骂了一顿就进去了,想是刚刚恰巧二人跑到后面撒尿,让德胜二人钻了空子。
德胜笑道:真没想过老爷还有这个爱好,想那林大人虎门销烟之际,老爷还在喀什当道台,在邸报中骂的西洋人狗屎撅子吃一锅,疆中满境禁烟,却不曾想今日也抽上了。
紫山哈哈笑道:你别看巡抚大人上了年纪,那年轻时候也是个顽主,这宅子里住的是个有名的黄金雀儿,我来了两次,只尝尝她烧的烟,那是给个京官也不做的。
德胜也笑了,二人无处去,正准备再去其他地方找找乐子,猛听的身后大门打开,忙就躲在树后,见一个妈子背了巡抚出来往街上跑,后面跟着一队满兵,大管家跑的鞋子都掉了,德胜以为出了事,一把拉住管家问道:可小心别闪了腰。
大管家停下穿上鞋子喘了口气道:奇台失守了,马将军刚退进城来,老爷正抽的升仙,一听这话,就要回去杀人,说罢甩了辫子就跑。
紫山一看院子里的红姨出来关门,拉着德胜就钻进来了,红姨见是紫山,忙请到屋里让二人躺下,德胜素闻不惯烟味,只是一个劲的在鼻子前面扇风,紫山看了乱笑,就见的楼上踩着软毛毯走下个人来,还没露出上半身只见了下半身就酥了,那小脚花裙,怎能抵住这盛夏。
待下的楼来,果然就是个绝佳美色,倾国倾城,满域也找不出第二个来,那女子见德胜一直扇风,等她下来,两个眼睛都看的痴了,手也停在嘴边不动,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道:大人莫不是嫌臭,若是觉得下面有味,就到楼上来吧。
紫山听了吃醋,笑道:好个会巴结人的雀儿,我来了几次连个台阶都没让我上过,这县知老爷一来就给自己的床让了出去。德胜喜不自禁,忙站起来说好,女人扶着德胜上楼,这边红姨安排了个姐儿来给紫山烧烟。
德胜见楼上果然没有味道,床铺都是绣的鸳鸯飞鹤,床边挂着青纱,打扫得干干净净,女人先给他倒了杯茶来,德胜喝了一口见是西洋的红茶,放了糖的,喝着甚是好味道,就夸了两句。女人一听又笑了道:莫不是大人没话说了,喝了茶夸茶好,见了人就成了呆子。
德胜哈哈一笑,过来搂着说话,问她名字,女人回道:你没听那个紫不溜秋说我叫雀儿。
德胜听完笑出声来,雀儿让他躺下,自己去外间烧烟,德胜道:我是不吃的,闻着味道不好。雀儿也不说话,待烧好了烟回来,自己躺在德胜旁边吃,吃的一口,就吐出口青色烟来,德胜又觉得没那么难闻了,见她的小嘴红红的嘬着烟嘴,眼睛迷离失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烟气,只觉得脑子里麻麻酥酥的沉醉,像掉进了一池温泉里。雀儿随即将烟嘴递过来,德胜吃了一口,雀儿接着吃一口,二人都吃的深醉,抱在一处睡了,德胜先还觉得头疼,慢慢就觉得身体飘起来了,又像是躺在一棵树下,有只小鸟在自己脸上挠痒痒,弄的身上心里有股轻丝丝舒坦。
直睡到天黑起来,见雀儿早醒了,在旁边坐着读书,德胜有些不好意思,二人穿了衣服下楼,见紫山弄的正欢,也不打扰他,跟雀儿来到院子树下吃酒,来来回回下来几个满兵副将,见着德胜都过来请安,德胜也有认识的就递酒,不认识的也起来招呼,等天黑透了,紫山才出来,走路飘飘荡荡,像是失了魂,雀儿给二人送到门口道:明日巡抚大人还是要来的,你二人就别过来碰壁了,想来晚些天黑了再来。德胜和紫山答应了出来,紫山已经身疲力尽,告辞回去睡了,德胜害怕身上有烟味惹得周妻生气,先去衙门里换了衣服才回家来,晚上陪着周妻吃饭,二人头抵着头睡觉。
睡到半夜德胜起来喝水,一杯凉水下肚却再也睡不着了,步行到院中,又觉得心里毛毛躁躁的,想抓着什么东西使劲捏一下,回去又来回煎了十几个煎饼,爬起来索性不睡了,穿衣拉开门栓走出门来,毛贵见德胜半夜给门开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提着刀出来看,见德胜上街一股脑的往南走,站在门口喊了他几句也没应,就自己回去睡了。
德胜越走越急,心里跟个猫抓的似的,街上黑黢黢的一个人也没有,走到南门见城楼上挂起了警哨灯,又转回来,沿着路走出光去,直走到赌坊门口,隔着窗户看影子,里面的人一会站起来,一会又坐下,一会甩辫子,一会乱跳,掀开帘子进去,见一房子都是满兵,有个游击看是德胜,拉个凳子让他座,又弄了几杯热酒给他,自己又去赌了。
骰子摇的震天响,有几个抽袋烟的老人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不吭声,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听骰音,这边牌桌上几个满兵斗的欢,银子堆的四处都是,几杯酒下肚,德胜肚子里热了,喉咙却越发痒痒起来,见旁边几个输光的人在说话,德胜凑着耳朵听。
一人道:你这孙子今天不是该在城楼当值,怎么也跑下来了。
另一人道:楼上站了黑压压的几千人,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
一人道:这把银子输完了你咋弄。
另一人道:输完了去我姐姐家要去,想着也刚刚才四更天,不知道那几个老鳖头走了没。
一人道:改日领饷了一定要再去当一回你姐夫才好的。
几个人嘿嘿嘿的笑,德胜跟着也笑,他们听到德胜笑又都不笑了,站起来揪着德胜骂道:你笑谁呢?
德胜平时是没吃过亏的,还没亮出身份,脸上就着了一拳头,被打在地上几个人拿脚踩,游击见了大惊,忙过来对着几人一顿骂,嘴里说的满语也听不懂,那几个满兵收拾了东西往外跑,游击给德胜扶起来,见脸上着了伤,招手让小二打盆水过来洗洗。
德胜洗完谢了游击就走出来,脸上虽火辣辣的疼,但喉咙的痒痒劲却越发的难受了,心里想着:只要喝口烈酒辣一辣也能好。脚下却不自觉的又来到了小院,见屋里熄了灯,站在门口不敢拍门,正要走时一个二流子钻了过来,向德胜一拜道:大爷给俩钱,我替您叫门去。
德胜听的有意思,掏了块碎银子给他,那二流子就砰砰砰的叫门,里面有个女人边走边骂问是谁,待开条缝一看,二流子撒腿就跑,正骂着要关门,德胜伸脚给门卡住,里面的女人这才看见德胜,忙就把门打开请进去。
德胜拍拍土走进门来,问雀儿睡了没,正巧的雀儿上面点了灯问妈妈是谁打门,德胜顺着台阶上来,雀儿一看是德胜,喜得不行,忙让坐在床上,又见他脸上有伤,就问是在哪摔的,天黑了那会走时还没有。
德胜道:刚来时走的急,路上有个歪坑没看到,扑腾一下就摔了。
雀儿下楼取了药给他擦擦,德胜脱了外衣躺在她腿上,看着雀儿挑了烟膏烧起来,待烧到劲塞到德胜嘴里,德胜深吸了一口,喉咙里的痒痒劲立刻就消失了,直抽了个过瘾,二人互相依着说话,眼见着天亮了,德胜去解她的衣服,二人藏在被子下说起了秘语。
待睡到早晨,红姨来喊,德胜懒得起来,喝了些茶水漱口,还想着抽一颗再走,雀儿道:赶紧收拾了晚上再来,一会巡抚到了你走不脱身。
德胜这才勉强起来,照着镜子看脸上肿了一半,刚要下楼,红姨就冲进来道:莫要下去了,巡抚大人到了,你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德胜见院子里来了哄哄一群人,都是些老儒醉翁,赶紧回脚,雀儿无法,就让他钻到床下去了。
巡抚是等急了的,雀儿刚给烟烧上,巡抚就脱了外衣钻进暖被里,待烧足了抽了几口,手又弄起活来,摸着雀儿像灌了早茶,心里就乐开了花,却不知是德胜吃剩的蛋花汤。
巡抚吃的醉了,躺着打哈欠,一会就睡了过去,雀儿给德胜拉出来,见他满脸弄的都是蜘蛛网,也憋着不敢笑,刚开门惊醒了巡抚,抬头问是谁,雀儿道:楼下上来问早上老爷要吃什么。
巡抚道:让人去南城楼子买些水煎包来吃,再泡些新茶。
雀儿应下了,德胜跑下去对红姨一说,见里间通铺睡满了人,有两个副都统德胜是认识的,怀里都抱着姐儿睡觉,红姨领他出来,一开门见街上已经起早,卖菜的拉粪的,挑水送柴的,直走到家里,见毛贵起来在扫院子,周妻还没醒,闻着一身烟味,忙把外衣脱了摸进去,又睡了个囫囵觉。
周妻醒来见德胜半张脸肿得跟个茄子一样,唬的一跳,把他叫起来问,德胜笑道:昨夜你干下的好事,我睡的好好的你横过来给我脸上踢了一脚,我还道疼的厉害呢。说完又拿了镜子照,给周妻愧的不行,翻出药来给他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