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她虞晚晚才不会那么傻。
她死了,只会被舅舅和舅妈当成敛财的借口。而弟弟没有她的保护,会过得比现在还要凄惨。
她才不会做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还好,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撬锁。
门很快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保安冲出来,看到坐在天台边缘的虞晚晚,紧急刹车。
他们不敢靠近,生怕刺激到她。
“姑娘,有什么话好好说。”
虞晚晚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舅舅的身影。
看来,他是决心要当缩头乌龟啊。
虞晚晚干脆站起来,站得摇摇晃晃,看得人胆战心惊。
“我要见乔见深!”
虞晚晚查过,乔见深,季风酒店的继承人。
当然,她也只能查到这么多。
乔见深太神秘了,公开资料里连张照片都没有。
但如今她既然撒开脸来闹,自然要找官最大的那个!
保安满脸为难:“乔先生是什么身份,别说你了,我们也没见过呀。”
——
乔见深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女人穿着一条小黑裙,得体的剪裁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她站在天台边缘,绷直脚背,提腿,落脚,小脸高昂,披肩长发随风而动,像一只高傲优雅的黑天鹅,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只是这个舞台。太过危险。
乔见深三两步跨过去,在虞晚晚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将她拦腰抱住。
她没有防备,从天台边缘跌落,跌入一个冷硬的胸膛。
“你不要命了!”
男人的音调不高,但音色极冷,混着强悍的气场,如大山一般压迫而来。
虞晚晚抬头,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的淡漠和漫不经心,这会儿他的眼神里夹杂着愤怒。
“安霖?”虞晚晚惊喜地叫出他的名字,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你在干什么?”
“我被人锁在这里,不闹出点动静,被饿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谁干的?”
乔见深的眼神冷冷地扫向身后的保安们。
保安虽然认不出他的身份,但还是被他那强大到摄人心魄的气场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不敢怠慢,带着两人去保安室找虞晚晚的舅舅。
可保安室里早就人去楼空。
虞晚晚在酒店闹,也只是想给舅舅施压。
人不在这,她也没有继续呆在这的必要。
她向其他保安鞠躬,为自己打扰了他们的工作而道歉,然后告辞离开。
这个过程中,乔见深一直没吱声,只是低头看手机,手指一直没停,好像是在给谁发消息。
虞晚晚没有多想。
程序员嘛,都是九九六、零零七的加班狗。
安霖能出现在这,能陪着她,已经帮了她许多。
虞晚晚并不知道,他们刚走出保安室,保安室里的电话就响了,安保经理拿起话筒,在听出电话那头的声音后,立马换上笑脸。
“吴秘书,事情已经办妥,那个想跳楼的疯子已经走了。”
电话那头的吴秘书如临大敌,声音紧张得在颤抖:“疯子?这话要是被先生听到,你们整个安保部都不用干了!”
听到“先生”两个字,安保经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吓得瑟瑟发抖:“乔……乔先生都知道了?”
“先生不仅知道,还下了指示要追查到底。那个锁人的保安叫什么名字?”
“姓周,叫周博仁,您放心,我会严惩……哦不,我立马就把他开了!”
“先生都发火了,开个人就能完事?让他等法院的传票吧。”
这么点小事居然要闹上法庭,安保经理小心打探:“吴秘书,这位虞小姐到底什么来头啊?”
“不该你问的别问,下次见到虞小姐客气一点,她不是你我能得罪的。”
“知道,知道,谢谢吴秘书指点。”
……
另一边,乔见深和虞晚晚走出酒店。
乔见深这才注意到她还拎着行李,一大一小两个箱子,看起来不轻。
他疑惑地看向虞晚晚,后者无奈地耸耸肩。
“如你所见,我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
她虽然努力想装出轻松的样子,可是她神情里的落寞还是出卖了她。
此刻的她像一只被主人抛弃在路边,瑟瑟发抖、可怜无助的小猫咪。
乔见深一时有些恍惚。
曾经也有人抓着他的手,楚楚可怜地求他:“见深,我无家可归了,你能不能收留我?”
他别过脸去,声音淡漠,听不出一丝情绪。
“走。”
“去哪儿?”
“回家。”
这两个词就像是一发催泪弹,惹得虞晚晚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冒了出来。
在她无家可归的时候,他对她说“回家”!
这一刻的乔见深在虞晚晚眼里,仿佛在发光。
一辆黑色的宾利稳稳地停在他们面前。
吴秘书下车,想为乔见深拉开车门,走下来才注意到跟在乔见深身后的虞晚晚。
虞晚晚也看到了眼前的豪车。
毕竟这款不管是车标还是车型,都让人无法忽视。
这款车型她在某次做红毯采访的时候见某明星开过,据说要价千万起。
一个普通的程序员,怎么开得起这么贵的车?
吴秘书跟在乔见深身边这么多年,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他绕到乔见深和虞晚晚的面前,替他们拉开后车厢的车门。
“您好,我是您叫的滴滴专车司机,很高兴为您服务。”
“滴滴司机?”虞晚晚狐疑地看着吴秘书。
他的确是一副司机打扮,白手套,正装,看着就很专业。
可是……哪有租车司机开宾利接单的?
钻进车厢,落座,感受到和普通轿车完全不一样的舒适触感,虞晚晚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忍不住询问:“现在租车行业都这么卷了吗?”
吴秘书坐上驾驶座,笑着回答虞晚晚的问题。
“是您运气好,系统才会把我派单给你们。”
虞晚晚长到二十二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运气好。
从小到大,她的运气都是公认的霉。
十二岁那年,爸妈就出车祸走了,还留下一个一岁的弟弟让她照顾。
升学考当天发烧,差一分和重点大学失之交臂,只能选择普通大学。
考公的时候,好不容易进了面试,还能因为有人加塞被刷下来。
终于熬到大四,以为能出去工作养活自己和弟弟了,没想到在这个关头,弟弟突发急病。
所以,虞晚晚很清楚,叫车叫到天价宾利这种事,是她不敢想也不会有的好运气。
她看向身边的男人。
此刻他正靠着背靠假寐,阳光透过车窗打进来,落在他细长的睫毛上,留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真好看。
别过脸去,她没有打扰他休息。
两人来到天心公寓。
其实这也是乔见深第一次来这里。
还好吴秘书是个办事妥帖的,家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就连拖鞋都准备了双人份的。
虞晚晚放下箱子就开始忙碌,家里里里外外收拾打扫,一个卫生死角都不放过。发现冰箱里的食物不多,还主动承担起买菜的活。
她不喜欢占人便宜,得了恩惠总想着回报,哪怕这个人目前是她法律意义上的老公。
乔见深很忙,看不完的报表,回不完的消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手机上催促他处理的事情已经到了九九加。
等他看完季度报表抬头,才发现家里已经大变样了。
厨房飘来米饭的清香,地板刚被拖过,还残留着水渍,阳台上晾着床单,风一吹动还能闻到洗涤剂的香味。
这栋原本像个样板房——精致但冷清的小房子,经过女人的打点,瞬间有了人间烟火气。
乔见深的下意识地想去寻觅女人的声音,可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电话那头,年轻医生声音焦虑。
“乔先生,您的检测报告出来了,我发现它已经开始有往生殖系统扩散的迹象,如果您真的想要小孩的话,劝您尽早,多拖一天,风险就多一倍。”
挂断电话后,乔见深坐在沙发上,一个人面对着闪烁的手机屏幕发呆。
他突然觉得房间里有些闷。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却没有吸,只是看着那直上的烟雾微微发愣。
已经是傍晚,夕阳将天幕映成血一般的残红。
这景象太过刺眼,就像一只手,扼着他的喉咙,令他呼吸困难。
乔见深将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可那种绝望窒息的感觉并没有缓和多少。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女人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安霖,我买了西红柿和鸡蛋,还买了一点五花肉。”
为了做家务方便,女人穿得十分简便。
长发被随意挽起,用一根木簪子固定在脑后,身上穿着的也是很常见的白T,底下套着一条黑色短裤,白T很长,完全盖住了短裤的边缘,看上去就像什么都没穿一样,更衬得她的腿笔直纤细。
虞晚晚还毫无意识地弓着身子换鞋。
她将鞋放回鞋架,拎着菜主动走过来,问他。
“安霖,我们晚上吃西红柿炒鸡蛋好不好,五花肉我可以尝试着做个回锅肉,不过我对火候的把控不是很好,要是不好吃,还请多多担待。”
她并不知道,在她一心想着晚上吃什么的时候,男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不再是平静如水、淡漠无波,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藏着火,藏着情动。
乔见深突然靠近,搂着她的腰,将她抵在餐桌上,眼神像银河星海一般浩瀚深邃。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柔弱无骨的小狐狸,这会儿哪怕只是无辜地眨眨眼,都能引人犯罪。
想到医生的催促,想到合同……
乔见深突然不想做君子了。
他想做回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