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可置信

纳兰枭没有按照与苏奕约定的时间回到无妄城,苏奕想着可能路上或有耽搁,又等了几日,还是全无消息。

纳兰忱担心纳兰枭又出了什么事,不仅是纳兰枭,连早早追去宁祁也如人间蒸发一般,洛九尘派的人也没有打探出任何消息。

纳兰忱决心要去西山一探究竟,一改之前的态度,言辞恳切地请求苏奕同她一起去,苏奕当即应下,二人向洛九尘辞了行,当即踏向西山之行。

纳兰忱一路沉默不言,苏奕说道:“褚天仲已死,闻人炤的武功根本不入流,你且安心些。”

“正是因为他的武功不入流,所以必然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西山地势险峻,烟雨阁屹立云峰,让我怎能安心。”

纳兰忱知苏奕好心宽慰她,但她却不愿自欺欺人,自她记事起,从未与纳兰枭失联如此之久,与宁祁更是如此。

苏奕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二人快马加鞭地赶路,不日便临近西山边界之地,远远看去群山连绵,怪石嶙峋,忽有一人快马而来,停在他们面前,苏奕认得此人,是洛九尘派出的最后一批暗探,便问道:“可有消息?”

那人神色慌张道:“景生花在西山,似已在此地逗留了许久,闻人炤也已回到烟雨阁,还有一位叫宁祁的少侠,也在烟雨阁之中,但始终未发现纳兰城主和他身边那位女子的踪迹。”

“宁祁?”纳兰忱立马问道:“他如何?可有受伤?是否被景生花困于烟雨阁?”

“并未受伤,倒是与景生花闻人炤十分熟络。”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纳兰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翻身下马上前一步,盯着那暗探道:“与人交谈并不带熟络,你可有看清?他或许是被景生花控制住了!”

那人被纳兰忱这么一问,也不敢确定,苏奕挥了挥手,说道:“你且回无妄城,剩下之事我自会处理。”

那人应声告退,骑上马绝尘而去。

苏奕本就对宁祁心存疑虑,方才那暗探的一番话,更是证实了他的疑虑,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他看了一眼纳兰忱说道:“难道你还对他有所期待吗?”

纳兰忱骑上马,眉眼低沉,而后又道:“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任何不是亲眼所见之事都做不得数。”

苏奕自知若非亲眼所见,以纳兰忱对宁祁的信任,断然不会亲信,只得将想说的话咽下,继续陪着纳兰忱步入西山地界。

西山常年阴雨连绵,人烟稀少,密林四布荆棘丛生,行至半山之上云雾缭绕,视线所达之处不足一丈,一路走来,连烟雨阁的守山之人都未曾见到,走了一个时辰,纳兰忱早已疲惫不堪,苏奕劝她歇息片刻,不要牵动体内的蛊毒。

纳兰忱随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若是舅舅为了救我在此遇险,若是宁祁背叛了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奕想起纳兰忱曾说过,喜欢一个人,便是愿意为这个人付出生命,原来她心中之人,果然是宁祁。

纳兰忱见苏奕神色有异,但此时并没有心思去猜他的心思,自顾自地继续向上前行,苏奕连忙追上将她护在身后,说道:“你这小妮子,何必逞强,还是躲在我身后吧,安全些。”

纳兰忱没有拒绝,此时此地,还需万分谨慎才是。

临近烟雨阁,方才见到烟雨阁的弟子,那弟子先是恭恭敬敬地向两人行了礼,然后问道:“二位是路过还是专程来拜访我们阁主的?”

“闻人炤果真已经回了烟雨阁,”纳兰忱拎住那弟子的衣襟,说道:“我舅舅呢,是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

那弟子吓得连连后退,忙道:“这位姑娘息怒,我并不认识你的舅舅,你舅舅是何人?”

苏奕道:“缙都城城主纳兰枭可在里面?”

那弟子摇了摇头道:“烟雨阁已经十年未有外人踏足,更没有像这位姑娘所说抓人之事,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纳兰忱见他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懒得与他分说,径直就要闯进去,弟子见他如此无礼,刚想拦下,就被苏奕一扇子拍在胸口,打飞了出去。

里面的弟子听到动静,纷纷赶了出来,将二人团团围住,那受伤的弟子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闯烟雨阁!”

苏奕说道:“在下无妄城苏奕,不要做无畏的挣扎,速速让闻人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无妄城苏奕,那个天下第二?我们烟雨阁与无妄城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苏公子为何咄咄相逼?”

听到苏奕的名字,众人都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苏奕说道:“若你们当真毫不知情就将你们的阁主请出来,我不会与你们为难。”

众弟子面面相觑正不知该当如何之时,门内走出一人,与闻人炤年纪相仿,眉目坚毅有神,束发未着冠,白色內衫,着一墨色外袍,腰间挂着一块龙蛇相缠纹玉佩,正当二人疑惑此人是谁之时,众弟子皆俯首恭敬行礼道:“恭迎阁主!”

“不知二位在门外与我门中弟子起争执,又欲闯我烟雨阁,意欲何为?”此人音响如钟铿锵有力,可见内力不可小觑。

纳兰忱和苏奕傻眼了,对视了一眼,同时问道:“你是闻人炤?”

那人点了点头,纳兰忱更加傻眼了,她明明记得当日在北川看到的闻人炤有一双三白眼,总是一脸似笑非笑令人讨厌的样子,绝无可能是眼前之人!

“装神弄鬼,让真正的闻人炤出来!”

闻人炤面色不悦道:“我闻人炤生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妮子莫要再胡闹,否则修怪我不客气了!”

乱了,全都乱了,此时纳兰忱的脑中乱作一团,如果他是闻人炤,那么他们之前所见的闻人炤又是谁,就算他和苏奕此前没有见过闻人炤,褚天仲和她舅舅是见过真正的闻人炤的,他们相见之时并无疑惑,这又是为何?

苏奕也一脸迷茫,之前那暗探说过在烟雨阁见过景生花闻人炤和宁祁,可眼前的闻人炤全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问道:“请恕晚辈无礼,晚辈是无妄城洛城主的弟子苏奕,闻人阁主可曾收到过北川城城主的拜贴,邀请你赴北川商讨程剑山庄灭门之事?”

“原来是洛兄高徒,我不仅未曾收到拜帖,且已十余年未出过西山,西山近十年除了你二人,再无外人踏入,我素来不喜踏入天下乱局,当年我与洛兄,纳兰枭褚天仲四人联手推翻共主萧氏之时,我已后悔万分,造成如今天下乱局四分五裂,自那之后,我便再未涉入江湖之事。”

眼前的闻人炤与之前所见闻人炤截然不同,纳兰忱依旧难以相信,走向前伸手摸了摸闻人炤的耳后,也并无人皮面具。

闻人炤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羞红了脸,斥道:“你这小妮子,怎的如此不知分寸!”

一向自诩聪明的苏奕此时也昏了头,又问道:“恕在下冒昧,景生花可曾踏足过此地?”

闻人炤不耐烦地说道:“现如今的小辈都这般的不知礼数,若非要说我这烟雨阁中有什么其他的生人,足下大可自己进去查探,无需在这与我诸多说辞!”

闻人炤如此坦然,想必烟雨阁之中也查不到什么线索,苏奕向闻人炤行了个礼,拉着纳兰忱在众弟子和闻人炤不悦地目光中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