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母亲

夜色微凉,李景珩独自一人走在宫闱之中,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早已被他甩得远远的,不见踪影。孱弱的灯火光映出他的身影,挺拔而又失落。

一位老太监忽然出现在前方,李景珩仔细瞧了瞧,开口道:“苏公公。”

苏洪恭敬地迎上前行礼,“殿下,陛下让老奴向您带句话。”

“公公请讲。”

苏公公点头,说:“陛下说,后宫那位您要是再去看望就不要待在京城了,还有殿下与林相家的婚事还请殿下自己定夺。”

李景珩张了张嘴,“我知道了,只是在外的那些年曾听闻母亲身体......”

“殿下,恕老奴多嘴,不知殿下该如何斟酌您的婚事?”苏洪打断了李景珩问道。

李景珩冷下脸,冷冷地说:“不急,劳烦公公记挂。”

苏洪也收起了笑脸,对李景珩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宫歇息,老奴先告退了。”说完便离去。

李景珩回头望着云阳宫的路,心里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决绝的回过头,坚定的往前走。

......

也许是吹了风的缘故,林芷汐从外头回来后一直咳个不停,捂着心口,痛到唇色发白。田青着急得团团转,“阿青,咳......去请郎中,咳。”

田青立马冲出了门。

林芷汐无力的躺在床榻上,面色发白,不停地咳嗽着,不知是咳得太用力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回到这儿的缘故,眼角的泪直落,无声地划过嘴角。她用力不断地捶打自己的胸口,想把自己打晕,想把这该死的病打走,不知打了多久,田青带着郎中赶来时,看到了这一场景,赶忙冲到床边将她捶胸口的手拦下。

“小姐,不要这样。”田青也担心地流下了泪水。

郎中惊讶地看着林芷汐,赶紧将东西放下,请了安便开始把脉。田青扶着林芷汐坐了起来,郎中摸了摸脉象,不禁皱起了眉头。田青担心的问道:“大夫,小姐这是怎么了?”

郎中将平铺在林芷汐手腕上的丝巾收起,说:“四小姐的病症还真是奇怪,像心疾又不像,要说是别的病状也恕老夫无能,暂时也还诊断不出来。”

听了这话田青急了,“你这郎中,什么叫诊断不出来,你怎么当的郎中!”

林芷汐打断了田青对郎中的指责,说道:“阿青不可无礼。先生可知我这病可严不严重,要是严重的话.......”

郎中若有所思的说道:“小姐放心,老夫会给小姐开几味药,只要坚持日日服用,能暂时恢复。可要是说根治,老夫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去寻别的郎中瞧瞧。”

林芷汐点点头,道谢道:“多谢先生。”又对田青嘱咐道:“阿青,去送送先生,多给先生拿点银两,劳烦先生这么晚赶来了。”

“多谢四小姐,老夫先去给您开药,再写些服用方法。”

林芷汐对田青说:“阿青,送送先生。”

“是。”

待郎中走后,田青端着冒着热气的药走来,还没走进林芷汐就闻到了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小姐,药煎好了。”田青将药递到她面前,林芷汐低头看了一眼,那是一碗黑乎乎且带着一股浓郁的草味的药。林芷汐别过头表示不想喝,田青急了,“小姐,快喝了吧,喝了才能好起来。”

林芷汐强忍着恶心喝下了那碗药,喝完以后手捂着胸口,不让它吐出来。

“小姐,老爷说让您好好休息,以后每隔三日都会大夫上门为您把脉。”

林芷汐震惊,抬头问道:“你同父亲说了?”

田青撇撇嘴,说道:“我刚刚送他出去遇见了老爷,好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他问我,我就说了。”见林芷汐无言,她又接着说:“哎呀小姐,你不跟老爷说,难不成要一直瞒着吗,再说了,老爷知道了就会重视您,这样府里的人就不敢怠慢和无视您了。”

林芷汐若有所思,而后对她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时间不早了。”

田青犹豫了一下,说:“是。”

林芷汐躺在床上想着,重视是什么样的?再另一个世界的时候,爸爸妈妈什么都以我为主,那是重视的感觉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在这里除了逝去的母亲和阿青对我好,还有人吗?就这样一直想着,想着。

“来人啊,快救火,快来救我!”府里的下人喊道。

林芷汐在游廊上奔跑着,大喊:“母亲,快去救我母亲!”地上是下人救火搬水时留下的水渍,林芷汐滑倒在了上面,“啊!”她艰难的爬了起来。

……

“老爷,昨晚失火,赵姨娘她……她……”

“啪”的一声,林振海一巴掌甩在了管家的脸上,太过用力,他的手心火辣辣地疼,管家“扑通”一下就摔倒在地。

林芷汐小小的身影就这样一直蹲在赵姨娘的遗体前,她的脸上黑乎乎的,全是昨晚的痕迹,还有昨晚摔倒的伤痕,她伸出手想去掀开那白布,被一只手挡住。

“别掀。”林承渊捉住她的手说道。

“母亲,那是我母亲。”林芷汐边哭边说着。

“母亲,母亲……”

突然一种坠落的感觉袭来,踏碎虚空,如坠深渊的感觉,让林芷汐忽然惊醒。

她坐在床上缩成一团,灵魂思绪还游荡在梦境之中,刚刚的梦太过痛苦,痛得她胸口又在隐隐作痛,就这样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寻找着安全感,环抱着冷静后的片刻安详,一直坐到了天亮。

田青进来时被她吓了一跳。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她担心的问道。

“阿青,我做梦了,我梦到母亲了。”

田青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走进安慰道:“小姐,姨娘在那边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林芷汐不理,她想了一个晚上,其实不止一个晚上,是在母亲死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为什么她会死,明明可以逃出来的。想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笑了起来,田青被吓了一跳。

“小姐,你怎么了?”

“母亲是冤死的。”

“什,什么?小姐你在说什么呀!”田青无比震惊。

林芷汐摇摇头,说:“刚刚是我说傻话,对吧阿青?”

田青面露不解之色,“小姐,你……”

“刚刚的话,我没说过,你也是没听到过。”

田青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了,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当她是被梦里的场景给吓到了。

“小姐,我来给你梳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