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思念

“二殿下!”袁然欣然地迎了上去。李景珩走进船内,点点头坐下,然后开口问道:“不知袁公找我何事?”

袁然饮了一口茶,呵呵道:“殿下可知陛下召你回宫可谓何事?”

李景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指敲着桌面,“怎么,我不知,难道袁公知道?”袁然见此状,换了一副笑脸,:“殿下聪慧,怎会不知,是老臣愚钝了。”

船外又忽然阴雨绵绵,无声地落在湖面。二人沉默了一会,袁然出声道:“殿下可知此番陛下召你回京,要赐婚的对象可是林相之女?”

李景珩点点头,又低头抿了一口茶。袁然又接着说,:“虽说是林家,但殿下可知陛下没有指明是哪位?”

李景珩闻言抬头,不解道:“袁公此话何意?”

“这些年京城皆知林相家只有一位女儿,可前不久又从乡下接回来一位,若是陛下指明是这三小姐,还好说,陛下知道却只说您与林相的女儿结亲,不说是哪一位。”

李景珩冷笑道:“袁公可是对陛下的话有什么看法?”

“这……”

李景珩又说道:“既是陛下赐婚,便听他安排,你我不过天子之臣,难不成还能抗旨吗?”

“老臣绝无此意!”袁然赶忙解释道。

李景珩放下茶杯,笑道:“袁公莫紧张。”

袁然长叹了一口气,说:“老臣只是担心殿下。”

“呵,担心我什么,担心陛下会让我娶那个和我一样同为庶的女人?娶谁不是娶,我不过是听陛下的罢了,你说是吧,袁公?”李景珩看向袁然说。

袁然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殿下说的是,一切听陛下的安排。”

……

田青买完糕点回来,不见林芷汐,心一下子就慌了,“小姐,小姐?”

她四处寻找着,在经过玉湖时,在岸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赶忙跑过去。

“小姐,您不是说过不会走远吗?害得我好生担心!”田青怪罪似的说道。

林芷汐坐在石椅上,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说:“哎呀,这边风景好,我过来瞧瞧,我这不是没事嘛。”

田青转头四处看了看,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小姐,这到初夏时湖上会开满大片大片的莲花,可漂亮了!”

林芷汐闻言问道:“你怎知的?”

田青:“小的时候,我第一次来京城,就在这跟我爹做工,我还有一点儿记忆。”

林芷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说:“等初夏来时,我们再来一次。”

田青望着她笑了笑。

主仆二人在湖边散步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便临近黄昏,光洒在湖面上,倒影出远山、近屋,淡淡的橙光,宛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李景珩出了画舫,眼望天边发觉已是黄昏,远远的瞧见有两个人正站在他的马旁,他眯了眯眼睛,随后走近。

“小姐,这是谁家马,好生漂亮!”

林芷汐走近瞧了瞧,一身赤红的毛色,如熟透的枣一般,闪闪发亮。那对三角形的耳朵高高耸立,显得格外机敏。两眼炯炯有神,放射着精神的光芒。长而有力的四条腿,迈步间仿佛带着风。

“阿青,你说我要是能骑上这样的一匹马,是不是会很威风啊?”

田青反驳道:“小姐,您想什么呢,我们快些回府,天凉了,风一吹您又该卧床喝药了。”

林芷汐叹气,“走吧。”转身的一瞬间,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拦住,抬眼一看,二人都愣住了,林芷汐尴尬的说:“抱歉啊公子,这是您的马吗?我们路过多看几眼,没有别的意思。”

李景珩愣住是因为这是今天在湖边的木桥上见到的那个人,他刚刚在她们身后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他轻咳了一声,说:“无事。”

林芷汐点点头,便拉着田青走了。

“真的是,怎会一直盯着别人家的马看。”

“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李景珩解开系着马的缰绳,心想:是偷跑出来的大家小姐?

皇城内。

李景珩快步走在游廊上,身后跟着几个低着头的太监宫女,李景珩一袭灰衫步履如风。

“文公公,母亲最近身体如何?”李景珩问道。

走在李景珩侧后方的文公公,犹豫了一下,心虚地说:“额呵,回殿下的话,娘娘这几年身体都好转了。”

李景珩停下脚步,回头盯着他冷哼了一声,文公公紧张的手握得越来越紧李景珩不理他,继续往云阳宫的方向走。

文公公见状悄悄地用手抹去了额头因紧张而外冒的汗。

走到门口,李景珩停顿了一下,身后的众人也跟着停了下来。李景珩抬手,却只是放在了门上面,没有推开。

“你们先退下吧。”李景珩开口说道。

“是。”众人退下。

李景珩再次抬起了手,推开门。走进时,一股浓郁的烟火香袭来,这是一种特殊的味道,混合着檀香与燃烧后的烟气,在有光的地方,那香味在空中萦绕,久久不散去。

拜垫上跪着一个手握串珠,嘴里念着佛经的女人,穿着朴素,但又不显单调,用得都是上等的丝绸,质地柔软光滑,穿在身上又流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

李景珩迈步上前,站在她的身后,双膝弯曲,缓缓跪地,双手拱合,额头轻轻触地,轻声开口道:“母亲。”

女人轻闭的双眼缓缓开启,又合上,嘴里念念有词,手上不停的把玩的串珠。

李景珩没有起身,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女人开口道:“回来了就好,退下吧。”

李景珩起身告退,“母亲……”

“退下吧。”女人再次开口道。李景珩在嘴边的话被按了下去,“儿臣告退。”

李景珩低着脑袋,退出门外。母子多年未见,应当有说不完的话,可母亲还是和当初离去的自己一样,不说挽留,不说担心,冷漠得像那塞外的雪一样,刺骨且寒心。

他还在怪父皇吗?可为什么要带到他的身上?李景珩想了这个问题想了十五年,五年前他赌气说要去出去闯一闯,原以为母亲会挽留,可她只说了一句“去吧。”如今自己归来,也只有一句“回来了就好。”

他笑了笑,回头又望了望云阳宫的方向,而后挥挥衣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