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危机解除

“把那些老鼠熏出来!一定要问出他们还藏着什么好东西!”一名佣兵头目高声喊道,而十几名勃艮第佣兵按照他的命令将火把丢到眼前这座房屋上,屋顶和墙壁的木板很快就被点燃,火焰开始蔓延,同时释放出大量有毒的黑烟。他们知道眼前这座房门紧锁的屋子里,躲着几名村子的管理者,而他们肯定知道村子里的粮食和财物都藏在什么地方,因此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那几个人。

眼见房门已久紧闭,有几个佣兵不耐烦了,直接拿着刀斧粗暴地砍在房门上,试图直接闯进去。木质的房门虽然质量不错,但也耐不住这些一身蛮力的佣兵的破坏。房门上出现了几个裂口,而他们更加兴奋地继续破门。

此刻,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不断靠近的马蹄声,不过他们以为是队伍里的骑兵,因此没有在意。他们很快就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两声爆响从身后传来,几名佣兵后背顿时血肉模糊,惨叫着倒在地上。剩余的佣兵立刻转头望去,之间一名衣着奇特、身穿披风的男人骑在一匹战马上,手中还高举着一把抢来的刀,向他们直直冲来。

“快闪开!”

这些佣兵对于发起冲锋的骑兵有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哪怕只是单骑。他们一见遗弃者策马杀来,立刻惊呼着四处逃窜。不过遗弃者的目标很明确,朝着那名在发号施令的小头目直冲而去。小头目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遗弃者的刀刃当场斩杀。他随后掉转马头,开始追击其余几名佣兵。那些乌合之众根本就没有想过反抗,全在拼了命地逃跑,遗弃者在继续击杀几名强盗佣兵后,便不再追击,而是掉头往村中动静最大的地方赶去。

教堂。

栋雷米虽然很小,但是还是有一座简易的教堂,而大部分村民就躲在里面。按理来说,作为天主的信徒,那些勃艮第的强盗不应闯入教堂。但似乎雇佣兵们并不在乎这些,他们此刻只想闯进去搜刮他们带进去的财富。

教堂内的人们惊恐地盯着被不断撞击而发生巨响的门,门外那些可怕的吼叫声让他们难以忍受。不少人已经开始向上帝祈祷忏悔,但外面的动静却一直没有停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知何时,教堂的门外传来了几声巨响。人互相冲撞、叫喊的声音,混杂着兵刃的交锋声,以及偶尔出现的爆响。外面似乎出现了什么巨大的动乱。又过了两分钟,那些动乱逐渐停息,没有人再撞击大门,也没有任何人的声响,仿佛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咳咳咳……里面有人受伤了吗?”他们听见门外传来了咳嗽声和询问。村民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比较胆大的试探性地走向了大门,小心翼翼地从门缝向外看去。随后他就看见了一名栗发绿瞳的青年,他的服饰与众不同,还背着一根奇怪的黑色棍子。村民向青年的两边瞅了瞅,发现似乎只有对方一人,便问道:“是你赶走了那些勃艮第人吗?”

“赶走?”青年刚想说“已经杀完了”,却为了不吓到他们而改口道,“啊是的,他们已经被我赶跑了,你们暂时安全了。教堂里有人受伤了吗?”

“上帝啊,他一定是您派来的使者!”村民一听那些强盗被驱逐,他顿时双手合十开始感谢上帝。不过门外的青年似乎不吃这一套,他再次追问道:

“我再问一遍,里面有没有伤员?”

“没有,勇敢的先生,我们一直躲在里面。”

“好。”青年没有再过问,立刻扭头离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村民的视野中。

那位村民好奇地打开了教堂的大门,随后便发现了满地的尸体、残肢和血迹,赫然就是先前闯入村庄的那些勃艮第雇佣兵。他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扑通一声坐倒在地,然后不住地在胸口画着十字架。

“埃尔芒,怎么了?”另一位村民上前去查看,并也被门外的景象吓愣了。

“他究竟是前来拯救我们的天使,还是杀人如麻的恶魔?”埃尔芒口中喃喃念道。

——

遗弃者又扫荡完了村中的几队勃艮第雇佣兵,并且顺路解救了那些被追赶、围攻的村民。而现在,他按照先前村民的指引,找到了最后一队被雇佣兵围攻的居民。

他之前注意到了那些村民看他的神色,他的身上已经在战斗中沾上不少血迹,自己手中还握着血迹斑斑的弯刀和铁铲,再加上那东倒西歪的尸体和遍地的鲜血,很难让正常人对他没有恐惧之情。不过由于他没有展现出任何敌意,并且出言安慰了一些受惊吓的人,甚至还帮忙安置了一下伤员,他这个疑似“嗜血恶魔”才没有被排斥。

被人误解也罢,被人敬佩也好,他没那么在乎了。死在他手下的人够多了,多杀几个强盗不足以激起他的负罪感。

不过当他到达的时候,他却看到了没有预料到的场景:

那是一位异常漂亮的金发少女。她留着一束及腰的麻花辫,她此刻正手持一把草叉,与几名勃艮第雇佣兵对峙着。她的身后是一群抱团的妇女和孩子,他们死死地抵在一扇仓库的门上。遗弃者有些惊讶地发现,几名勃艮第雇佣兵已经倒在地上扭曲着,看起来是被那名金发少女打伤的,而其他几名雇佣兵似乎对于眼前的少女又些忌惮,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而是试图用眼神和言语逼退对方。不过少女的神情异常坚定,没有丝毫胆怯和退缩之意。

“小丫头,我们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的!赶紧让开!”一名佣兵嚷嚷道,“让开,交出仓库里的粮食,我们就饶你们一命!”

“那是我们用来播种的粮食!你们这是不留活路啊……”一名妇女带着哭腔说道,但是她的言语并没有打动那些雇佣兵。其实他们也是迫于生计才去当雇佣兵、干这种强盗的勾当,但是对于他们来讲,自己的生活高于其他人,因此他们并不在乎抢完东西后对别人会有什么影响。

“请回吧,我是不会后退的。”金发少女微微摇头,对那些雇佣兵说道。

眼见言语彻底无效,那些雇佣兵互相对视一眼后,同时挥着各自的武器发起了进攻。少女用灵活地挥动手中的草叉,拨开了一部分攻来的剑刃,同时还侧身躲开了未被格挡住的斩击。她发出一声清喝,同时将草叉向眼前的雇佣兵横扫而去,坚硬的长柄重击在一名佣兵的腹部,将他直接打飞到一侧,同时还撞倒了一名同伴。

“臭婊子!”另一名身材魁梧的雇佣兵看到两人被打倒,立刻高举手中的剑,劈向眼前的少女。少女敏捷地向右侧一跃,躲开了这一击,同时转动了草叉,奋力击打在眼前的佣兵身上。不过由于她挥舞地过于用力,同时对方的体魄比其他同伙更强,草叉在这一次击打中断成两截。这位雇佣兵还是被少女的怪力一击打倒了,但是金发少女也失去了防身武器。另外三名佣兵见状,立刻举起刀斧向此刻手无寸铁的少女砍来。

“砰!砰!”不远处传来两声爆响,直接打破了少女的绝境,两名佣兵的身躯突然各被轰出了一个血洞,而他们的身躯随后一软,倒在地上。但还有一名佣兵依旧持剑向少女砍去。下一刻,一把飞刀旋转着正中他的右手腕,在的剧痛与肌肉伤害的影响下,他原本的攻击打偏了。而少女则抓住这个机会一把将对方撂倒在地,同时还踢开了他脱手的武器。

少女看向了那位出手相助的人,看对方奇特的服饰,那应该是一个异乡人。

遗弃者将手铳插回腰后的枪套中,并且朝那名金发少女这里走来。不过他并没有去找她,而是来到了先前那名被击倒的魁梧佣兵面前,对方只是被击倒,远远没有到受致命伤的程度。他的右手微微一抖,闪着寒光的袖剑从他的右臂下弹出,并立刻向那名佣兵的咽喉刺去——

但是他并没有成功,那名少女此刻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导致他无法给出致命一击。遗弃者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右臂一时居然无法挣脱……

“他也只是为生活所迫,请您饶他一命吧。”少女诚恳地对遗弃者说道。遗弃者注视着对方的紫色瞳孔,收回了袖剑。对方只是一个佣兵,估计也没法找人回来报复,留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又一脚将魁梧佣兵踢晕了过去。

“为什么替他求情?他可是敌人。”遗弃者问道。

“他们也都是人,不应就这么死去……”少女咬着嘴唇回答道,“即使他们是敌人,他们的生命也因得到尊重,他们也应当回到他们的家乡,重回正常的生活。无论如何,我都祈求主能宽恕他们的罪恶。”

遗弃者瞥了少女一眼。他也不喜欢滥行杀戮,但面对这种伤及无辜、乐于破坏的强盗,他不想放过,毕竟狗只要咬死过人,那就不再是一条好狗了,而人也一样。不过他依旧不想反驳少女的言论。因为纯正善良这种稀有之物,每一次见证都是一次幸运。只可惜,大多数的人并不善良,或者说他们的善毫无立场,在别人的引导下便能化为无自觉的恶意,成为争端和战火的帮凶,而少数至善之人的呼吁,也不能阻挡这无意之恶的海啸。他好奇,对方到底是是愚蠢的、易变的善良,还是真正的、无暇的善良。

“那可真令人遗憾……”遗弃者自我嘲解道,“你的主也许会宽恕世人,甚至还有这群家伙,但肯定不包括我。”

“为什么?”少女歪着脑袋问道,“您不是救助了我们吗?”

“……”遗弃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移开了话题,“你很不错,愿意为了无辜者挺身而出。”

“是主启示了我,祂让我拯救他们,以及更多的人。”

遗弃者听到这话后神色微微一变,在他的真理视中,眼前的少女呈现出罕见的金色,这除了说明她内心完全恶意意外,居然还有着一定的神性。他突然想起先前在自律日记中看到的那位“圣女贞德”,而这座村庄似乎就是她所出生的栋雷米村。莫非,这个世界中的圣女,还真的是传言中真正的“圣人”?那可真是稀罕。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道。

“我?”少女微微一愣,然后给出了遗弃者预想中回答:

“我的名字是让娜·达尔克。”

雨点从灰色的天空中落下,并逐渐演变成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