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到底是谁?你和他有什么交易!”
在巴黎城堡一间昏暗的房间内,一名衣着破烂的中年男人被锁链捆绑在一座椅子上,而他面前则站着一位身穿黑袍的男人。贝德福德公爵此时已经不是被软禁了,他在拒绝回答问题之后,共济会便开始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贵族……”摄政王有些恐惧地回答道。
“你在说谎,我听得出来。”黑袍男人冷冷地说道,“你现在还对我们有用,所以你暂时不会死。但是你如果试图掩盖真相,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缓缓踱步到摄政王面前,微微俯下身子,用毫无情感的灰色瞳孔注视着眼前的凡人贵族。
“再问你一遍,莱茵·冯·克劳塞维茨究竟是什么人?”
“我真的没……”摄政王的声音不住地颤抖着,“我……会死……”
“会死?他对你做了什么?”黑袍男人见终于抓住一个突破口,立刻追问道。
“他……他……”
“你问不出来的,他不知道。”
一个年轻的陌生男音突然从黑袍男人身后发出,黑袍男人下意识地转身,直接将一道紫色的光束甩向身后的那个人。但这道破坏光束在接触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就开始消散,这使黑袍男人瞳孔微微一缩,他随后加大了破坏光束的魔力供给。紫光变得愈加耀眼,光束直径也开始不断增加,周围的地面也被澎湃的魔力所挤压、碎裂。然而即使如此,黑袍法师却惊异地发现对方不但没有受任何影响,反而迎着他的破坏光束开始向前冲来。
下一秒,那个人影就来到了黑袍男人的面前,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步枪,但枪首上却是安装着一把泛着冷光的黑色短剑。
“镪!!”黑袍法师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把匕首,挡住了对方横扫而来的短剑。然而还未等他缓过劲来,那个人将枪托对准了黑袍法师的头部,迎面砸了过去。
“跳跃!”黑袍法师口中高喝一声,并立刻脚踏着法阵腾空而起,躲开了那个变向攻击。然而在他来到半空中的时候,对方又举起了手中的棍棒,对准了半空中的黑袍法师。“化为盾牌!”黑袍法师立刻念道,并将左手举在身前,撑开了一个绿色的法术光盾。
“砰!”黑袍法师只见到对方手中的棍棒冒出一阵火光,他的法术盾牌就立刻碎裂了,而他自己的腹部也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身躯从空中摔落,而他的目光中还透露着痛苦与不可思议。那道爆炸的火光是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法术对他无效?为什么他的攻击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的防御?难道对方是比自己强得多的法师?还是他手中是高级的法器?
“巴黎共济会的负责人,迪尔·罗德,”那个人走到瘫倒在地的魔法师身前,拉动了枪栓,一枚金色的弹壳从枪机中飞出后被接住,“很遗憾的通知你,该退场了。”下一刻,他将枪口对准黑袍法师的脑门,黑色步枪喷出了死亡的火舌,一发子弹穿透了法师的头颅,鲜血洒满了他尸体后的地面。
“克劳塞维茨,你……你杀了他?”摄政王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已经认出这名闯入者,“你这是给我招惹麻烦!”
“是么,”遗弃者戏谑地笑了笑,“那么摄政王阁下,您如今的麻烦可不小呢。”
“什么麻烦?”
“巴黎共济会共39名成员,已经全部处理掉了,刚刚是最后一个。”遗弃者回答道,仿佛在半天内击杀了三十九名魔法师根本没费多少精力。
“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这是要陷害我!”摄政王愤怒地低吼道。巴黎共济会成员全部被杀,他这个原本听命于共济会的英格兰公爵自然脱不了干系。在那些无情的魔法师看来,他就是一颗随时可以抛弃、替换的棋子,犯了这么大的过失,他几乎可以肯定会被处理掉。
“但您还有逃脱责任的机会不是么。只要我临时带领英军离开前往奥尔良,您到时再重复准备好的说辞,有很大的概率您能逃得一死。但是您会受到一些惩罚,这是肯定的。”
摄政王在重新思考了他们之前的合作约定,似乎确实有些道理。如果能在法军发动反攻前攻陷奥尔良,保证英格兰的战争优势,那他付出一些小小的牺牲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能保证胜利吗?”摄政王问道,“你绝对有把握多下奥尔良吗?”
“拿下奥尔良?呵呵呵……”遗弃者突然冷笑了起来,“如果哪天您托梦告诉我,我就会去攻下奥尔良。”他端起了手中的步枪,刺刀凑到了依旧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摄政王咽喉上。这场针对贝德福德公爵的戏已经可以到头了。
“喂!这是什么意思?!”摄政王又惊又怒地质问道,“我们约定好了的!你难道要背信弃义了吗?”
“多亏了您的愚蠢与目光短浅,我才能如此轻易地控制军队。现在对于我而言,你的死亡就是最后的价值。”遗弃者发出了一声充满恶趣味的轻笑,“顺便告诉你事实吧,那个毒药是假的。不过您还挺讲信用,至少没向他们说出实情,不是么?”
“该死,你——”
摄政王还未将咒骂说出口,他的咽喉便被刺刀划开。遗弃者将摄政王仍在抽搐的遗体身上的锁链解下,同时还重新整理了一下场地,清理了血迹和地板,伪造出贝德福德公爵在城堡内遇刺的景象。他最后拖着黑袍法师的遗体离开了房间。
遗弃者的计划已经来到了执行阶段。根据他最初用吐真剂从那名法师身上搜出的情报,他得知了共济会在巴黎的据点和人员,并且随后顺藤摸瓜,一路解决了找到的每一名共济会成员,并且从一名高级成员身上得知了共济会在巴黎的部署,并且成功地铲除了所有的共济会成员。不过很遗憾,当试图逼问出共济会真正异议时,似乎是触发了他身上的某种禁制,可能是某种毒药,因此还未等遗弃者反应过来他就当场暴毙了。但通过对方知道缄默者这件事上,遗弃者推断出共济会可能是与其他的破界者打过交道,不过他暂时不打算去解决这些,毕竟那还不是他的主要工作——除非共济会直接妨碍到他干预战争的行动。
在处理完巴黎共济会后,活着的摄政王就会成为他计划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自然需要排除。而且,作为战争的罪魁祸首之一,遗弃者也从来没有打算让贝德福德公爵继续活着。至于违背与摄政王所谓的约定,他也从来就没有打算遵守过,他说那些话都是为了欺骗那个愚蠢的老家伙,好从他手中夺取军队的控制权。
至于手段是仁义道德还是卑鄙无耻,遗弃者已经不会在乎了——万物皆虚,万事皆允。虽然不完全认同那些刺客,但是他们的信条确实有道理。
……
“各位,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第二天早晨,遗弃者站在高台上,对着面前被召集的英格兰士官们宣布道,“我们尊敬的摄政王,睿智的贝德福德公爵大人,在昨天晚上遇刺身亡了。”
“什么?!”
“公爵大人遇刺了?”
“无耻的刺客!”
眼见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时,遗弃者继续说道:“我们抓住了刺客,他为了不吐露情报,已经自尽了。但他似乎忘记了销毁所有证据,我们也因此得知了谁是指使他刺杀公爵大人的鼠辈。”
“是谁?!”
“这种卑鄙小人应该去死!”
“真相令我们震惊,也令我们无比失望。”遗弃者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刺杀的幕后主使,就是勃艮第公爵,所谓的‘好人’菲利普!然而我们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就是一个心胸狭窄、心狠手辣的小人!”
“证据在哪里?”一名英格兰贵族问道,“你不能空口无凭!”
“就在这里!”遗弃者高高举起了一张血迹斑斑的羊皮纸,那是他早就伪造好的证据,“你们可以看看,上面就是勃艮第公爵所写的内容。”他随即叫人将羊皮纸传给那名质疑的贵族。对方在观察了一会后,便收回了他先前的质疑。
“但勃艮第公爵又为何要刺杀摄政王大人?”又有人提出了疑问。
“因为他感觉自己被羞辱了。”遗弃者回答道,语气也变得愤慨不已,“他缺少作为一名骑士的正直品质。你们都知道,摄政王大人拒绝了将奥尔良让给勃艮第公爵,勃艮第公爵随后撤出了他们围攻奥尔良的军队。原本这情有可原,但是他为了报被羞辱一仇,便派出了刺客杀死摄政王大人,同时也可以趁着我们群龙无首来捞取利益。这种无耻下流的行径,差一点就被他掩盖过去了。但好在我们没有被蒙蔽。”
“让他付出代价!”人群中开始有人叫喊道。随即又有零零散散地应和声,遗弃者知道,那是自己安插的人手。而在有人带头之后,许多骑士和一部分士兵也被煽动了起来,纷纷高喊“要为贝德福德公爵报仇雪恨”。
“没错,我们要让背信弃义者付出代价。”遗弃者等待呼喊声开始平息时才继续说道,伴随着夸张的手部动作和抑扬顿挫的语气,他最初的宣告变成了充满煽动性的演讲,“而且我们也有理由怀疑,前段时间我们失窃的那些军饷,估计也是那些勃艮第人干的。他们的领主如此无耻,他们自然也可能受到指使,要报复我们呢!那些本来是你们的报酬,却被那些窃贼拿走了!”
“他们都该死!”
“拿回我们的东西!”
一听到军饷失窃与勃艮第人有关,这些贫穷的英格兰士兵立刻就发火了。就在数天前,他们的克劳塞维茨长官称军库失窃,因此要压缩一些军饷,立刻就导致这些士兵们在喝酒与日常娱乐上的开支缩水了大半。英格兰征召兵们一开始是对于长官感到不满,但此刻遗弃者将责任转移至勃艮第人身上,非常有效地激发了他们的愤怒。人可以欺负,但是不能抢走属于他们的钱。然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实际上就是他们的莱茵长官,军库根本没有失窃,这都是遗弃者为了激发士兵的怒火与对勃艮第人的仇视所做的铺垫。
勃艮第人本来就与这些来自法国的英格兰征召兵关系很差,经常发生摩擦,但如今让对方骑到自己头上,这些士兵们便再也忍不住了。他们压抑许久的怨气在遗弃者的引导下被释放了出来。而只要这种集体狂热情绪出现,那么遗弃者就能十拿九稳地掌控了局势。
现在只需最后一步,引导他们。
“他们肯定会付出代价。这就是我今天召集你们的目的。”遗弃者继续号召道,“那些无耻的勃艮第人就在城外,拿上你们的武器,将他们赶出巴黎,为遇害的公爵阁下讨回公道,并且夺回属于你们的东西!”
“让他们付出代价!”
“驱逐那些无耻之徒!!”
遗弃者已经注意到队伍中有些人无动于衷,但在狂热的集体情绪驱使下,这些个体也不得不顺从大流,遵循着遗弃者为他们安排好的剧本。不过,他已经把一些人记了下来,其中就包括那位贵族将领约翰·法斯特尔夫,一个非常可疑、态度不明的家伙。从今日起,巴黎的英格兰军队将与盟友勃艮第彻底决裂。至于真相,呵,真相从来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