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与昔落韦一同驱策快马,连夜赶路,欲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京城。
耳边风声啸急、风沙拂面,夏桑胸前的伤口未经妥善处理,仍在隐隐作痛!前方草丛异动,昔落韦提醒夏桑留心,莫被人寻机偷袭。
一道黑影从草丛内窜出,夏桑急忙勒紧缰绳,马儿受惊,在原地转了几圈才停下。尽管险些命丧马蹄下,那黑影却始终躺在路面上不动,应当是听到有人赶路,想出来求助,却自草丛内冲出后便晕倒了!
见夏桑下马查看,昔落韦在马上催促:“京城局势紧张,需快些赶路,莫被其他闲事耽搁了!”
那身穿黑衣晕迷的人手指轻动,似在有些清醒,只听他虚弱哀求:“……救我!……求你……救我……”声音细弱如蚊,显然极其不适。
这里荒无人烟,是车马不常经过的山道,若他们置之不理,待到下一人前来,估计这人早已断气!
夏桑仍是戒备,伸脚轻踹了地上之人一脚,使其翻身,好看清对方正面。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人竟是前不久与夏桑结怨的柴胡!柴胡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是出于求生欲望,一直不停哀求来人救他。
“是他!”昔落韦也翻身下马,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看样子,他伤得很重。”
“荒山野岭的,他怎会孤身在此?”夏桑很仔细观察过,山道上没有新的马蹄印。这儿有小风沙,若是马儿经过留下印记,很快便能被沙尘覆盖。
昔落韦又掀开柴胡的衣服,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柴胡浅色的里衣皆被鲜血染红,有些血液干涸发黑,显然他已受伤很久了,却没有得到救治。夏桑观他面色不对,“他唇部发紫,似乎中毒了!”
“如此虚弱的身躯,又中了毒,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昔落韦已经起身,做好撒手离开的准备。
柴胡眼睛微睁,已经能根据模糊的身影与声音知道来人是谁,他将手伸向昔日旧主,“昔庄主……救我!”
“多年前你遭人追杀,我已救过你一次,只可惜虽救醒了你的人,却唤不起你的良心,你依旧成日为非作歹,令本座失望!即使你为报恩想追随本座,但本性难移,唯有放弃。”昔落韦最后说出一句绝情的话,“之前本座便已放弃了你,如今更是如此。”
柴胡面蒙绝望,他伸向昔落韦的手逐渐下垂,却又不甘心就此死去,最后缓缓伸向夏桑:“二公子,求您救我……昔日,多有得罪……啊!啊啊啊……”
柴胡忽然双手紧掐脖子,双目瞪大,叫声惨烈。
“他毒发了!”昔落韦已隐隐猜到他所中之毒,“是摩耶乐,此毒毒发之时,浑身剧痛抽搐,甚至是呼吸不畅,喉咙如万蚁撕啃、烈火焚烧!也不知是何人与他有此深仇,竟心思歹毒至此!”
柴胡痛得在地上翻滚,夏桑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救人!最后,他低咛一句:“在成妖成魔之前,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夏桑开始运功为柴胡驱毒,昔落韦面露不悦:“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救他需要耗费多少内力?你如今的状态还逞强,简直是不要命了!”
夏桑却决意如此,即使昔落韦多番出言劝止,也动摇不了他的想法。
一炷香过后,柴胡渐渐稳定下来,人也清醒了不少,夏桑却因内力耗费太多而身子晃动,唯有单手扶着树干,才能不倒下。
“你今日不断耗空自己,是嫌自己命长了?”昔落韦感觉一股无名火上涌,“你的命,只有我才能做主!”
夏桑不愿去理会他,短时间之内,他是一丝内力也提不上了!他看着倚靠在草丛边的柴胡,“你短时间内不适宜移动,只能在此休息。我们还有要事,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便看你运气了!”
说完,夏桑便上马,与昔落韦一齐驾马离开。
京城外守卫松解,城门也无人把关看守,“情况不太对劲!”
昔落韦与夏桑入城后,率先寻找莫珊瑚。
听闻莫珊瑚已被皇家禁军擒拿住,正在皓台上,即将被执行火刑!
皇家不敢大肆捉捕百姓,却能捉走一个小小的寺庙主持,以达杀鸡儆猴之效。
匆匆赶到皓台时,莫珊瑚周身的干柴已被点燃,火龙肆虐吞噬,大火中的人被烟雾熏得剧烈咳嗽。
“莫珊瑚!”夏桑想上皓台将他救下,却提不上劲。
唯有昔落韦提气飞身冲上皓台,一掌击飞燃烧中的柴火,过去意图拽断铁链。
“没用的昔庄主……这是玄铁链,圣上已猜到你们会来……快走吧!”莫珊瑚被源源不断的浓烟呛得说话都困难,他脸上被烟熏得乌黑,呼吸逐渐急促。
“我破尘庄从不亏欠别人恩情!”昔落韦面色冷冽:“这小小的玄铁链,便也想阻退本座,妄想!”
昔落韦额上青筋暴起,莫珊瑚本想再劝,下一秒玄铁链开裂,昔落韦揪起莫珊瑚的僧袍,连人带衣扔向夏桑,“带着他先走!”
禁军已将皓台包围,每个都手持长枪向昔落韦刺去,昔落韦只能留下断后。夏桑接过莫珊瑚后,俩人同驾一马离去,莫珊瑚虽险些在大火中丧生,却十分淡定,丝毫不惧怕生死!他神智清醒,感觉背后的衣袍渐渐湿润,鼻尖更是有血腥味传来,“夏公子,你受伤了!”
夏桑胸前伤口已侵染衣物,嘴角更有血液流出,头脑混沌,若非强行撑着救人,他如今已昏迷过去了。
“无碍!禁军数量众多,庄主恐怕很难脱身了,后方还有追兵,这马儿给你,你我就此别过!”说完,夏桑便将缰绳递到莫珊瑚手中,随后翻身下马。
“夏公子!”莫珊瑚想将马儿停下,夏桑却已用石子击打在马儿臀部,马儿受惊狂奔。
莫珊瑚焦灼回头,后方禁军已经追上,将夏桑层层包围起来……
随着昔落韦身份的曝光,其下的大公子与二公子的身世也被揭开。
此事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更有百姓转变风向,害怕破尘庄将瘟疫带给他们。
“即使破尘庄没有屠城,但其恶名昭彰不假啊!如今发现,他们竟都是妖鬼城的人,安的什么心?是想将瘟疫带给我们吗!”
圣上下令缉拿破尘庄所有人,庄园位处僻静,极其隐蔽,并未被发现,而昔落韦与夏桑却因救人而落入陷阱。
京城城门之上,昔落韦与夏桑一同被吊在上面,连续三天,除了水之后没有提供其他食物。夏桑手下的石砖上还有些许血渍,是从他身上流下的!
另一边的王府内,蓝根带着本欲鲁莽去救人的欣雨与欣然,一同求见了肖石片。
肖石片长年为妖鬼城偷运物资,与昔落韦有所接触,自然不忍心!
“城门的守卫逐渐松懈,这让我很是怀疑,到底是觉得破尘庄落没了,不会有人救援?还是说,另外一个陷阱呢?”
肖石片在昔落韦与夏桑被吊城门的第一日,就已经起了救人的心思,却碍于皇家迟迟没有动手。“昔庄主我是知道的,这三日虽吃尽了苦头,但他挺得住。只是不知夏桑公子如何!平常人若被吊上三天,双手说不定已经麻木脱臼,虽说此刑罚夜间不会进行,但那些小兵岂会乖巧办事!”
“我偷偷溜去看过,二公子的状态很不妙!”欣雨双膝重磕在地上,“请先生出手相救!我等便是日后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先生恩情!”
“欣然也是。”
又另一丫头跪下,肖石片左右为难。
“若你俩想救人,就要先顾及自身,这又哭又跪的岂不是误事吗?”肖石片连让二人起身,“起来,咱再细细商议一番!救人的机会只有一次,若这次失手,想再救人恐怕就难如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