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造星主
- (英)威廉·奥拉夫·斯特普尔顿
- 6536字
- 2022-03-11 17:57:29
第一章 地球
1. 出发点
一天夜里,我心情苦闷,出门登上山丘。深色的石楠挡在我的脚前。山下蜿蜒着城郊的街灯。扇扇帘布低垂的窗户,宛如闭上的眼睛,向内看着梦中的生活。远隔漆黑的海平面,闪烁着一座灯塔。头顶,一片幽暗。 1
我认出了我们自己的房子,屹立在世界汹涌又苦楚的浪涛中的我们的小岛。在那里,有十五年之久,我们二人,虽然性情迥异,却越来越深地融入彼此,相互支持,相互温暖,成了缠绕的共生态。在那里,我们每日计划着人生的诸多事项,讲述着这一天的趣事或烦恼。在那里,有摞起的信函待回复,有袜子待缝补。在那里,孩子降生,新生命突然到来。在那里,在那屋檐下,我们两个独立的生命,虽然时有抵牾,却融为一个比任何一人的生命都更大,也更自觉的生命。 2
这一切,当然都是美好的。但是仍有苦闷。这苦闷不只是从外部世界入侵到我们之中,亦是自我们美妙的小家庭自身涌出。有一股恐惧,不只是对这世界之疯狂的恐惧,亦是对我们之无用的恐惧,对我们自身之虚无的恐惧,驱使我离家,登上山丘。
我们总是忙碌于看似紧要的琐事,结局却如镜花水月。或许,我们是否错解了我们的整个存在?我们是否一直以来依托错误的前提生活?特别是,我们这种伴侣关系,这个供我们在世间活动的、看起来如此牢靠的支点,是否只是一个沉溺于舒适家庭生活的小小旋涡,在万有之洪流的表面无效地盘旋,自身毫无存在的深度,也无意义?我们是否一直在欺骗自己?在这些专心过日子的窗户后面,我们是否如芸芸众生一般,只是在梦中生活?在一个病态的世界里,即使是健康人也会有疾病。而我们两个,大部分时间墨守成规地过着小日子,既缺乏明晰的认识,亦罕有坚定的意向,不过是一个病态世界的产物。
然而我们的生活也并不完全是纯粹的、沉闷的虚空幻境。我们出门入户,与郊区、城市、更遥远的城市乃至地球尽头发生联系,从中采来现实的真实纤维,难道我们的生活不是由此编织而成的吗?难道这种编织不也是我们自己本性真诚的表达吗?我们不是每天都在或多或少地吐出活泼生命的丝线,并将自己嵌入那个不断成长的网络,即那勾连交错、生生不息的人类图景之中吗?
我沉默而饶有兴趣地思考着“我们”一词,时感愉悦,而终归于敬畏。我如何能够描述我们的关系——哪怕是对我自己——既不以轻蔑之态度,亦不以庸俗浮夸的感伤之情?因为我们之间这种既独立又依赖的微妙平衡,这种时而冷静批判,时而刁钻讽刺,却又带着爱意彼此联系的方式,是真正共同体的缩影,虽形式简单,却无论如何是一种高远鹄的之真实鲜活的例证,而这一鹄的正是这世界所追求的。 3
整个世界?整个宇宙?头顶上 4 ,一颗星自幽暗中出现。不知几千年前便已射出的一束颤动光箭,而今扎入我的神经,也将畏惧扎入我的心间。在这样一个宇宙中,我们那偶然、脆弱又短暂的共同体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此刻,我被一股奇特的、非理性的崇拜之情攫住——当然不是崇拜那颗星,那星只是个火炉,因相隔遥远才被错认为神圣,而崇拜的是别的什么,是星辰与我们之间的霄壤之别向心灵指示出的那种东西。然而能指示出什么?到底是什么呢?理智已勘破星辰之上,并未发现有创造星辰之主(Star Maker),而唯有黑暗;没有爱,甚至没有力量,而只有虚无。但是心灵仍赞颂。
我不耐烦地抖落这愚蠢的思绪,将注意力从不可捉摸的存在转移到熟悉具体的事物上。我把崇拜之情推到一边,也平抑住畏惧和苦闷,决定更加冷静地审察这个非同一般的“我们”。这一基点令人惊讶,难以忘怀,它对我们来说是宇宙中最为基本的存在,但与群星相较,却又轻如鸿毛。
即使不论那令一切显得渺小的宇宙背景,我们归根到底也无足轻重,或许还是滑稽可笑的。我们是如此常见的凡人,如此琐屑,如此碌碌。我们只是一对夫妇,并非强迫,而是自愿选择在一起生活。在我们的时代,婚姻是可疑的。然而我们的婚姻又竟是起源于琐碎的罗曼蒂克情事,则更是双倍的可疑。
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她还是个孩子。我们的目光相碰。她注视了我片刻,没有说话,我曾浪漫地想象,注视中或许还带着某种朦胧而深沉的认知。无论如何,我在那目光中认出了我的命运(在青春的冲动中,我是这么说服自己的)。是的,我们的结合看起来是如此因缘前定,然而如今回顾,又是何等的偶然萍聚! 5 诚然,作为长年的夫妇我们已琴瑟和谐,恰如两棵紧挨的树,树干同时向上成长,如连为一体,一起弯曲而又相互支撑。但现在我冷静地评估,她只是我个人生活一个有用的助手,但有时也令人烦躁。整体上来说,我们是理智的同伴。我们给彼此以一定的自由,如此才能忍受彼此的靠近。
这就是我们的关系。如此道来,似乎对我们关于宇宙的理解无足轻重。然而在我心中,我知道是有的。我们所珍视的这个原子共同体,虽然不无缺陷且短暂易逝,但纵然是冷漠的群星,纵然是整个宇宙以其空荡荡的广袤,也无法说服我承认它是毫无意义的。
但是,我们这种难以描述的结合除了对我们自身之外,真的有任何意义吗?它是否能证明全人类本质上的天性是相爱,而不是仇恨和畏惧呢?它是否能够确证,全世界的男人和女人,虽然有环境的阻碍,但在内心仍能够建立一种全世界范围的用爱打造的共同体呢?进而言之,既然它自身就是这宇宙的产物,是否证明了爱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宇宙的基本存在呢?它内在的超凡被我们所体验,通过这一点,它是否承载了某种担保,担保其脆弱的支撑者——我们二人——必然在某种意义上也有永恒的生命呢?它是否用事实证明了,爱就是上帝,而上帝在天堂等待我们呢? 6
不!我们那家庭的、友爱的、令人恼火又发笑的、朴实无华却备受珍爱的精神共同体,证明不了任何这类事情。除了自身那不完美的正当,它也担保不了任何东西。它虽明亮却细微,只不过是存在的诸多潜能之一种的例证。我想起了难睹的星群,想起组成人类世界的那些憎恨、恐惧与苦楚的波涛。我也想起我们生活中绝非罕见的不和谐处。我提醒自己,我们正如微风在静水上吹起的涟漪一样,很快便会消逝。
我心中再次涌起对群星和我们之间奇异对比的认知。宇宙不可计量的伟力神秘地加强了我们这个电光石火般的共同体的正当意义,也加强了人类短暂而不确定的事业的意义。而这一切,又加速了宇宙的运行。
我坐在石楠丛中。头顶,幽暗正在散去。在那后面,获得自由的天空居民们自隐藏中跃出,一颗星接着一颗星。
在我前后左右,阴影中的山丘或模糊不清的大海伸展至视野之外。但想象如飞鹰高翔,跟随着它们蜿蜒到地平线之下。我凝神观照,发现我身下是一颗岩石与金属的滚圆微粒,上面笼罩着水和空气,在阳光与黑暗之间旋转着。在那小小的微粒表面,所有的人群,一代接一代,在劳苦与盲目中生活着,只是间或有喜乐,有精神的澄明。他们的历史,包括民族迁徙、帝国兴亡、哲学思潮、科学振兴、社会革命,以及对于共同体日益强烈的渴求,亦不过是群星无尽生命中某日的微光一闪罢了。
谁能够知晓,在那灿烂的群星之间,在此处或彼处,是否有其他生灵居住于其他岩石与金属构成的微粒上;而人类对智慧与爱磕磕绊绊的寻觅,是孤立而微不足道的死水微澜,抑或是宇宙伟大运动的一部分呢?
2. 群星间的地球
头顶,幽暗已尽退去。从地平线的一端到另一端,群星连绵不断地铺陈开来。两颗行星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星座的组合在群星间一一凸显。猎户座四方的肩膀和双足、它的腰带和剑、北斗七星、仙后座的“W”形、紧密的昴星团,一切都在黑暗中有条不紊地排列着。银河是一道模糊的光环,跨过天际。
肉眼所看不到的,由想象来完成。我往下看,仿佛在看一颗透明的行星:我的目光穿过了石楠、岩石、已灭绝生物的化石、融化岩石的洪流,直到地球的铁心;然后再一次,似乎仍然在往下,穿过南方的地层以及南方的大洋与陆地,越过橡胶树的根和地球对面居民形如倒立的双足,从他们悬挂着太阳的蔚蓝天幕穿出去,到达太阳和群星同在的永恒之夜。在那里,在我下方令人眩晕的遥远之所,铺展着底下的星座,如湖水深处的鱼群。天空的两个穹顶被融为一个空心球,黑暗中群星汇聚,甚至就在灼目的太阳之侧。新月是一弯白亮的曲线。银河的光环完整了,包围着整个宇宙。
在一阵奇异的头晕目眩中,我望向我们家那亮灯的小窗,想抓住救命稻草。窗子仍在那里,城郊和山丘也在那里。但是星星正透过它们照射过来。就好像地上的一切都是用玻璃或者某种更加透亮和轻盈的晶体打造的。教堂午夜的钟声轻鸣,模糊而遥远地敲响了第一下。
我的想象受到激发,产生出一种奇异的新感知模式。我从一颗星望向另一颗星,发现天球不再是镶嵌珠宝的天花板和地面,而是一个深渊,其深处远远超越了众多恒星闪烁的层次。天上大多数明亮而熟悉的光点因是我们近处的邻居才得以突出,但一些亮星却悬于远方,因光焰之奇伟我们才能够得睹,另一些暗淡的灯盏却仅仅因为是在极近处方才可见。而在每一边的距离适中之处,都充斥着浩荡的星群洪流。但即使这些,现在看来也属近邻。因为银河位于无可比拟的更遥远处。透过其较近处的裂隙可窥见一片片遥远的风景:朦胧的光雾,细看皆是无穷无尽的星辰。
命运将我置入的宇宙并不是一个点缀着闪亮饰片的厅堂。可以看到,它是一个星辰流淌的旋涡。不!还有更多。从星辰之间的空隙望向更外在的黑暗,我看到了一些光点和光斑,那是其他此类的旋涡,其他的星系,稀疏地散落在虚空中,深远无极,这是如此广袤的空间,乃至于想象的眼睛也望不到这个全宇宙诸星系之总和的边界。现在的宇宙(universe),在我看来就是一个飘浮着若干片雪花的虚空,而每一片雪花都是一个宇宙。 7
我凝望向无数星系中最遥远、最暗弱的一个,通过想象中的超级望远镜,似乎看到它也是由一群恒星组成。在其中某颗恒星边上是一颗行星,在行星黑暗的一面有一座山丘,站在山丘上的是我自己。因为我们的天文学家告诉我们,在这一我们称为宇宙的无边界而有限度的空间中,光的直线并不会飞向无限遥远处,而会回到自己的起点。 8 然后我想起来,若我的所见并非是想象之光,而是“环绕”宇宙的物理光线,我所看到的光影就不会是我自己的形象,而是地球甚至太阳尚未出现之前便已消逝的事物。
但是现在,我又一次躲开宇宙的广袤,再次寻找我们家那被帘幕遮挡的窗户。即便为星光所穿透,它对于我仍然比一切星系更加真实。但是我们的家消失了,整个街区、山丘乃至大海也是一样。我一直所坐的地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我下方遥远处一种非实体的暗影。我自己看起来也摆脱了身体,因为我既看不到也触碰不到我自己的肌肉。我试图运动四肢,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没有四肢。我对自己身体熟悉的内在感知以及从早上就折磨我的头疼,让位于一种模糊的轻盈与振奋。
当我完全意识到我身上的变化后,便惊讶地想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死去,并且进入了某种完全意想不到的全新存在。一开始,这种老套的可能性只是令我懊恼。然后我忽然明白,心中一沉:如果我真的已经死去,就不会再回到那个所珍爱的、具体而微的原子共同体。我所感到的激烈悲恸,让我自己都觉得震惊。但我很快安慰自己,无论如何,或许我并未死去,只是迷幻一梦,随时可以再醒来。因此我决定,不要为这种神秘的变化而担惊受怕,而应带着科学的兴趣,观察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
我看到那代替了地面的暗影正在收缩,变得紧密。它下面的星星已经看不见了。很快,我身下的大地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圆形桌面,一个被群星包围着的黑色圆盘。看上去,我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离我所生长的星球。太阳,之前在想象中位于下方的天穹上,如今再一次出现,一半被地球遮蔽,仿佛是日食。虽然现在我必然已经高于地面数百英里 9 了,但我并未感到失去氧气和大气压的苦恼,而只体验到了不断变强的兴奋感和快乐的思想泉涌。群星的无比灿烂令我激动。无论是由于模糊视线的大气层消失了,或是因为我自己增强的感官能力,又或者是二者兼有,天空出现了一种不寻常的面貌。每一颗星星看起来都燃烧得更为明亮。诸天光耀,主要的星体如远处汽车的前灯。银河,不再被黑暗所遮掩,而是一条由点点星光构成的环绕着我的大河。
现在,沿着行星的东缘——它如今已远在我下方——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边。当我继续上升时,那道光又将周边染得橙红一片。显然我并不只是向上前行,也是在向东飞,绕着地球转入白昼中。很快,太阳跃入眼帘,以其耀眼光芒吞掉黎明的长长弧光。但当我加速时,太阳和行星看起来彼此飘离,而拂晓的晨曦强化为灼目的日光。光明增长着,好像渐满的月轮,直到半个行星都被照亮。在黑夜与白昼的地带之间有一条暖色的阴影带,像一片次大陆般宽广,标识出黎明所在的地域。当我继续上升和东行时,我看到大陆和白昼一起向西伸展,直到我来到正午的太平洋上。
现在,大地看起来是一个比满月大数百倍的明亮而巨大的球体。在它的中央有一个炫目的光点,那是太阳在大洋中的倒影。行星的边缘是一圈朦胧的光晕,消散入周围太空的黑暗中。北半球略微倾向我,一大部分是冰雪和云层的延展。我能够看到日本和中国的部分轮廓,它们的棕绿色突入大洋模糊的蓝灰色。接近赤道一边,大气较为澄清,但海洋是暗色的。有一个小而明亮的云涡,或许是飓风的上表面。菲律宾和新几内亚如在地图中一样呈现,澳大利亚则隐没入南缘的光晕之中。
眼前的景观奇妙地令我感动。个人的焦虑早已让位于惊异和赞叹,我们的行星那纯粹的美令我震撼。它是一颗硕大的珍珠,镶嵌在银屑点缀的黑檀木上。它如明珠,如宝石——不,它比任何珠宝都迷人得多!它那色彩的布局更为微妙,更为优雅,展现出生命的精致与光亮,复杂与和谐。奇哉!于远离地球之际,我却空前地感受到了地球那生机勃勃的存在,它如同一个沉睡在迷梦中却又朦胧地渴望醒来的生命体。
我想到,这块天宇之中的活宝石,上面没有任何可见特征能够显示出有人类的存在。虽说看不见,但在我面前铺展的是若干人口最密集的中心。我下面是庞大的工业地带,正以浓烟染黑空气。然而,所有这些拥挤的人群以及人类的事业,却没有在行星上留下任何可见的印记。在这一高度上,地球看起来应当与人类出现之前毫无区别。若天使或其他行星的探险家前来拜访,绝猜不到这个平淡的球体上充满了寄生虫——这些统治世界却又折磨自己的兽类,其生之初乃宛如天使。
1 作者于书中所写的环境与家庭背景,皆取自他自身的生活。他居住在威勒尔(Wirral)半岛滨海的西科尔比(West Kirby)镇,毗邻利物浦。此处所登之山丘为卡尔迪山(Caldy Hill),在小镇边上,距离海边仅数百米,今山上有“斯特普尔顿之林”(Stapledon Wood),以纪念这位作家。
2 斯特普尔顿于1919年与表妹艾格尼斯·米勒结婚,翌年搬至西科尔比一处住宅,至本书撰写时期(1933—1937)已历十五年左右。他们的女儿玛丽和儿子约翰,分别诞生于1920和1923年。
3 本书中的“世界”基本都是有人居住的行星或人造行星的代称,行星系也被称为世界系统(一般译为行星系统),星际文明被称为多世界共同体等。参见“附录三 术语释义”的“World”条。
4 原文作overheard(偷听),无法索解,当为overhead(头顶)之误。
5 斯特普尔顿于1903年第一次见到从澳洲来的表妹和未来的妻子艾格尼斯,其时他十七岁,艾格尼斯九岁。斯特普尔顿多年后回忆,自己第一次见到表妹,就爱上了她。不过其传记作者克劳斯利发现,斯特普尔顿当年在日记中并无任何相关记述,推断这只是后来的浪漫想象。1913年,斯特普尔顿向十九岁的艾格尼斯求爱,艾格尼斯未答允,但二人仍情意绵绵,后在通信中订婚。因为大战阻隔,二人多年间未能相见,每日以通信保持联系,达洋洋数百万字,终于在战后完婚。
6 爱与上帝/神(God)的等同是基督教的传统,参见《新约·约翰一书》4:8:“没有爱的,就不认识神,因为神就是爱。”4:16:“神就是爱;住在爱里面的,就是住在神里面,神也住在他里面。”本书中,一般将God译为“神”,但有明确的基督教典故指涉之处,则译为“上帝”。
7 十九世纪的主流科学观点认为银河系是唯一的星系,囊括整个宇宙,望远镜所见的其他星系不过是银河系中的小星云。至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哈勃计算出仙女座大星云远在银河系外,指出银河系之外还有无数星系,被称为“岛宇宙(island universe)”理论。本书采用了这一正确的理论,但受旧习惯影响,有时仍将星系称为宇宙(universe),而统摄众多星系的大宇宙则更多称为cosmos。参见“附录三 术语释义”中“Universe”条。
8 此系采用爱因斯坦1915年提出的广义相对论宇宙模型:由于质量决定空间曲率,宇宙或为一四维超球面,有限而无界。1919年,英国天文学家阿瑟·爱丁顿观测到毕星团的光线被太阳质量所弯曲,符合爱氏预测,这一模型得到普遍认同。
9 1英里=1609.344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