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暗中窥视

在熙武回家参与地下工作的时候,学校里也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夜色笼罩下的文阁中学,宛若万千星光照耀下的孤岛。

从远处看学校在一座山包上,从高处眺望,是两河环绕的一个半岛,清清河水,绿绿的杨柳。小岛四周有肥沃的农田,冬春有绿油油的麦苗、蚕豆和金黄的油菜花,夏秋整个田野里都长着玉米和水稻,走出校门就能看到农民辛勤耕耘和收割的景象。校园是乡绅们捐资筹办的一座四合院,大院作为教学楼,楼上楼下开设了四间教室,余下的房间作为教师宿舍兼工作室,大院西边的两排平房,便是学生们的宿舍。

新年伊始,学校里来了一位英俊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五六岁,他身材魁伟,方正的国字脸庞,活泼有神的眼睛,嘴角约带几分微笑。身穿一件阴丹蓝布长衫。他在号称“民主堡垒”的西南联大之后创办的昆明师范学院文学系念书时参与了学生爱国运动,遭到反动军警的逮捕与严厉审讯,后反动派迫于压力才将其释放。他是学校的第三任校长,学校里美好的一切都在射向他的那声枪响后按下了暂停键。

在那之前,一切安好。

黄校长先在校内成立了“读书会”,秘密吸收有觉悟的先进青年加入“民青(mc)”组织。组织阅读《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等毛主席著作。

他教学生们唱歌,歌词是这样的:

你是灯塔,照耀着黎明前的海洋;

你是舵手,掌握着航行的方向。

英明的中国共产党,

你就是核心;你就是力量;

我们永远跟着你走,

人类一定解放。

我们永远跟着你走,

人类一定解放!

黄校长在学校内部传播先进文化思潮,这引起了那时任然在当地执掌政权的国民党政府的注意。学校周边时不时涌现出国民党的密探,远远的监视着学校内部的一举一动,犹如觊觎猎物的秃鹰一般,一双双眼睛向校园内部射去冰冷刺骨的目光。

这些不友好的注视引起了黄校长的注意,他心想:是时候走出去正面迎击了!

此后,学校开始组织春游活动,黄校长会带领民青成员们到附近的村寨进行演说,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一天,他们沿着校园外的乡间道路,一路往集市上走,穿过集市往山里走,走着走着,来到了逶迤如翠玉的迟娜河。

沿途有山,高怂入云的大山,山巅上烟雾缭绕,仿佛一幅幅水墨画,脱离了尘世的喧嚣。沿途有水,一条清澈见底的大河蜿蜒曲折,最奇特的是河水倒流,仿佛时光也能静止不前。如苍龙般高高跃起的大山,山上有树,大红色的杜鹃花,雪白的,金黄的,密密麻麻压弯了树腰,这杜鹃花跟集市上花盆里的杜鹃花可不一样,一个成年人或许都抱不住树腰。

沿着河岸往上走,黄校长与学生一行人看到了一座桥。桥下嵌有宝剑,这是修建古桥的传统,每当桥梁建好时,工匠都会在桥下插入一把宝剑,用来防治雨季河水上涨河里的神龙顶破桥梁。

“这桥身很厚重。”黄校长说。

“听说这座桥是我们四方赫赫有名的大地主赵老爷祖上搭建的。”一个学生说到。

“又是搜刮民脂民膏来得来的不义之财!”黄校长气愤着说。

“这家据说不是。黄老师,您不是本地人,没听过‘天下第一美酒’的传说。”学生回答。

“哦?给老师讲讲,我喜欢听故事。”黄校长饶有兴致的说到。

“相传,大约一百年前,我们这滇黔交界处有一个驿站,驿站主人名叫赵兴家,是一名老老实实的农户,他心地善良,经常收留过路的可怜人,感动了上天,赐给了他一个葫芦瓢,源源不断的把他家后院的井水变成天下第一美酒,自此发了家,还盖了这座桥,纪念仙人。”

“哦?这等封建迷信你们也相信?”黄校长微笑问到。

“我们自然是不行的,可这是我们方圆几百里内人尽皆知的传说,从小就听老人们讲过一遍又一遍。”另一个学生回答到。

“嗯,有意思,这实际上老人家们教育子女要善良淳朴,那后来呢?”黄校长问到。

“后来,家里一个老婆娘说话触怒了天神,降下天罚,法术失灵,家道也中落了,后来好像很惨的。”

“哦?说了什么话触怒了天神?”

“那个老娘说,这酒好是好,就是没有酒糟来喂猪。天神就动怒了。”

“这是在教育人们要知足。”黄校长微笑说到。

“有道理!”学生们连连点头。

“人们的五月,红色的五月。嘿!无数的烈士,流尽了鲜血。点点的血泪,化成了千万盏明灯,照耀着革命者,前进的路程。嘿!前进的路程!”黄校带领着学生们唱歌,歌声铿锵有力。

在真假虚实的山水风光中,左转右折,无穷无尽。走着走着,师生一群人来到了一颗大大的洋槐树下,绕过树上垂下的一串串粉色洋槐花,爬上一个陡坡,孙氏一族人的屋子映入了眼帘。

“黄校长好!”孙熙武坐在天井里吃着桃子,露出门牙傻笑着。

“你是?”黄校长并不认识眼前这位少年,旁边的同学回答到:

“他是我们文阁中学五班的学生孙熙武。”

“黄校长您好!我1948年秋毕业于文阁中学,那时候您还没来任教,所以不认识我。”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么会认得我呢?”

“我虽然毕业了,可有时路过校园边,会站在门外看看,有一次见到您在院内教学生们唱歌,太好听了,我忍不住在那里多看了一会儿,见学生们都叫您黄校长,就认得了。”

“他在校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的,是我们第一任校长的得意门生。”一个学生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继续深造,奉献国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