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治疗

又经过几天的药物治疗,不见明显好转后,10月22日,我们来到了市立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由于疫情防控常态化背景,我和作为陪同家属的妈妈因为核酸检测还没有出结果,被安排在临时病房隔离管理。

一整个下午,除了陪着我的妈妈以外,没有一个人来主动和我搭话。我虽然随身带着手机,可我平时并不怎么玩游戏,加上如今这副模样的我也对游戏丧失了兴趣,所以我并没有用手机打发太多的时间。我能做的,只有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和窗外的天空发呆。一想到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持续多久,我不由得开始感到有些后悔。

深夜,凌晨三点半旁边病床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太太开始胡言乱语,大喊大叫,把我和妈妈都从睡梦中惊醒。嘈杂的声音传到了走廊,值班护士闻讯赶来。百般试探却丝毫不明白那位老太太的意思后,这位护士也开始不耐烦了起来。此时,老太太的叫嚷声,老太太儿子的叫骂声,值班护士的嘟囔声混在一起,无比混乱。妈妈索性下了床,走出了隔离病房。我如果不答应来住院,是不是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呢?我又感到一阵内疚。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被医生带走了,妈妈也回来了。这时,远处的一位阿姨主动和妈妈聊起了天。她的儿子正在上初二,因为脾气异常暴躁,和我在同一天被送来住院治疗,也是暂时被安排到这间临时病房的。但那个小男孩好像对我没什么兴趣,并没有对我说话。

第二天,核酸检测结果公示了。确认无风险后,我被调出了临时病房,住进了普通病房。病房里有四张床,我被安排在最里边的一张床上。同病房的有一个初中生、一个高中生和一个已经参加工作的男人。他们都各自盯着自己手中的屏幕,互不搭话。

正当我百无聊赖之时,昨天晚上那个小男孩的妈妈过来找我了。她问我会不会下象棋,她儿子想和我一起玩。因为从小和爷爷奶奶生活过一段时间,我的象棋也是受过爷爷指导的。我正愁没事干,便欣然答应。然而,我始终有一点微小的顾虑:他会不会冲我发脾气呢?

我去到小男孩所在的病房。那是一个双人间,比普通病房宽敞许多,想必他的家庭条件是比较富裕的。他见我来,十分高兴,飞快摆好了棋盘和棋子。

然而,他棋艺不精,连着被我打败了三盘。但他丝毫没有沮丧,更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当场决定“拜我为师”。我笑了笑,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小男孩人还是挺好的嘛,可能是因为和人沟通太少才会情绪不稳定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和这个小男孩一起度过。我们每天会利用下楼做检查的时机偷着溜出医院玩。他的家离医院不远,因此他对附近非常熟悉。他轻车熟路地带着我来往于各个公园、商场、餐馆,让我的每一天都十分快乐。我脸上的愁容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与以前一样的笑容,并且很少再提起回学校上课的事情了。医院里的医生还打趣地对我说:“我这么多年还没看到像你恢复这么快的病人呢!”我自然也十分高兴——毕竟能早点回去上课肯定是好的嘛。

数不清的快乐让我的住院时光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10月30日,我出院的前一天。那天,小男孩一大早就来找我。“你明天是不是就走了?”他低声说道。我出院以后,可能就没有人陪他玩了。我整理了一下心情,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那天,他带着我去了一家游戏厅,用他攒下的积分兑换了一个橡胶小球送给我留作纪念。我表面看起来十分轻松,内心却五味杂陈,甚至在想要不要多住一个星期来陪他。

我和妈妈说了我的想法,妈妈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儿子啊,你太善良了。现在要以你自己为重,先不要去管别人了。”

无奈,我再一次去找了谢墨白。“命是自己的,怎么活还得靠别人了不成,哪有把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的,一点都不靠谱。仁义到了就行,好好道别吧。”看到这些,我才打消了我天真的念头。

由于第二天是万圣节,当天晚上,我买了一个南瓜灯送给他做万圣节礼物。与此同时,我还用便利贴写了一封长达20页的信留给他。此时的我并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正在楼梯口大哭。

10月31日,连续10天没有发病的我把装着礼物的塑料袋递给小男孩后离开了医院,轻松地坐上了回家的车。

当天的午餐,爸爸出现在了我们的餐桌上。自从爸妈去年离婚后,他便再也没有和我们一起吃过饭。如今,一切的结束在朦胧中带给我的,似乎是一切的从未发生,我的生活重新回归到了从前的平静。

我再一次向谢墨白分享了这件事,他也十分高兴。“感觉还是要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你才能放心学习了,是吧。”可不是嘛。至少短时间内,我不必再为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而焦头烂额了。

11月1日,我让妈妈给我找了一对一辅导的老师,帮我补上这半个月落下的数理化。虽然没有经过在学校里的系统复习,那几位老师也只是简单地给我理了一遍基础知识,可我却想起了高一高二学过的很多拓展知识、二级结论和题型,面对老师给我准备的高考真题才没有一筹莫展。几位老师对我的评价都十分一致:“这孩子基础太好了,都没啥可讲的了。”这时的我,心里对高一高二时认真学习的自己感到十分感激。

11月7日晚,补齐所有功课的我兴冲冲地把所有的书都装进书包和手提袋。

此时的我,经过几番波折,又回到了和同班同学差不多的高度。

接下来,只要我明天能顺利在学校安顿下来,就真的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