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叶城听的仔细,他也听明白了梁玮晟至今似乎还不知道初玖是妖的身份。
脸色有些难看的初玖强颜欢笑:“人也分好坏妖也不一定都是坏妖吧,殿下对妖是不是有什么偏见?”
梁玮晟义愤填膺的回答:“妖都是坏的没有好的,他们狡猾残暴,就都该死,阿玖你怎么突然这么说?莫不是遇上什么妖物了?我就应该给你求一串佛珠以防那些妖物缠上你。”
摇摇头的初玖勉强一笑:“没有,我就是觉得妖和人其实都一样的,好了殿下,不用担心我,趁着天没黑就赶紧出城吧,有什么事我会写信告知的,殿下我会好好的活着回到殿下的身边,如今殿下需要太子妃娘家的助力切莫冷落太子妃凡事跟程六哥商量,殿下不要莽撞也别心软,等我回来。”
知道劝不动她的梁玮晟伸出手忍不住的抱住了她:“我等你回来,阿玖,我只想我的太子妃是你,不过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我的皇后之位只能是你,阿玖。”
没有回应的初玖拽紧了裙摆表情复杂,叶城转身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出了客栈,月娘撑着伞为她遮住雪,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姑娘这是怎么了?见了殿下不是很高兴吗?为什么姑娘心事重重的?”
“他说是妖都可恨,是妖都该死,月娘原来他那么痛恨我,殿下说他的皇后只能是我可他要是知道他的皇后是只妖会怎样?怕是会提剑杀了我吧?人妖殊途,我和他是不可能了没有结果的。”初玖难过的落下眼泪心脏疼的厉害,她捂着心口有些喘不上气。
月娘连忙搀扶住她担心不已:“姑娘他兴许只是说的其他妖,殿下喜欢姑娘,对姑娘的心意昭然若揭,这些年殿下护着姑娘力排众议将姑娘留在身边,难道都是假的吗?属下相信殿下不会在意姑娘的身份。”
初玖反握住她的胳膊摇着头说:“那是因为他以为我只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他不知道我是妖啊,我想过告诉他,可是每一次,每一次我要告诉他的时候,他都表现出对妖的痛恨月娘我也不想是妖,可我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只是妖成不了人不能伴他左右。”
她的眼泪刺痛的是叶城的心,月娘一手撑伞一手抱住了她:“月娘会永远陪着姑娘,所以姑娘不要伤心了,我们要回山上的,姑娘和殿下不是一类人,待在这里有什么好的,我们回到山上自由自在的多好,不用被拘束也不用算计来算计去,我想它们了。”
雪下的越来越大初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牵住月娘的手往前走:“好,等他成为了帝王我们就回家,再也不来了,这凡尘一遭也不过如此,月娘我们会回家的。”
笑起来的月娘点点头跟着她:“月娘想回家想树爷爷想山上的每一个精怪。”
“回来了?外面很冷吧,我让人热了点甜羹见你不在就等你回来。”叶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把甜羹递到她手中,初玖有些晃神了坐下接过甜羹喝了几口试探的问:“你知道我是妖不怕我吗?”
叶城心知肚明她为什么这么问:“我为什么要怕你?阿玖也没有想过害我,妖和人没什么区别,妖会害人,人也会害人,妖会救人而人易是如此,你遵守着人间的秩序,从未有过伤人之举,有些人未必做的比你好,阿玖只有不忘初心才能始终如一。”
吃了几口甜羹的初玖被他的话打动:“那万一我要害人呢?叶城你就那么信我?”
他坐在初玖对面舔舔嘴唇想了想:“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只要是你我就信,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在意,你尽管去做,我会帮你解决你的任何麻烦。”
移开目光的初玖不再看他,不知为何初玖有些害怕见到他,只要见到他就想起他充满欲望的那个吻:“你愿意放下这所有的一切,荣华富贵地位权势跟我走吗?跟我回山上,再也不踏足凡间?”
“现在不行,等阿逸成了帝王以后,我愿意跟你走。”叶城的回答在她预料之中。
初玖笑了笑放下没喝完的甜羹:“就因为我救过你,所以你信我是吗?”
摇摇头的叶城很认真的注视着她:“不仅仅是因为阿玖救了我,还是因为我喜欢阿玖再次重逢的时候我无比庆幸终于再见到你,如果没有找到你,或许我会继续找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你重逢,你的善良你的所有,我都喜欢,我知道你不相信,时间会证明,哪怕你是妖我也不在意,我喜欢的是你。”
心动的初玖错愕的看向他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呼吸,叶城抬起手帮她把碎发缕到耳后凑近她的脸无比诚恳:“阿逸的话我不认可,在我心中阿玖比这世上任何女娘都要尊贵,我只求一生一世一人相依,我希望那人是你。”
慌张失措的初玖站起身下意识的逃避,她已经把心给了梁玮晟,认为自己是不可以背叛梁玮晟的,可叶城字字句句满是真诚的爱意令她心动:“够了别说了,我不想听,出去,你给我出去!”
不知所措的叶城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惹的她生气,只好起身走出去:“那你….那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到了回京那日叶城在院子外等她,一身红色冬装披着白色狐裘斗篷的初玖美艳洁白无瑕的闯入他的眼里进到他心里,看呆的叶城甚至没注意到她和月娘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你想好了要帮权逸了?叶城,德不配位终将走向亡国之路,你且看着吧,很快就没有蜀国了,他会自寻死路的,权逸的心中毫无悲悯之心也无爱民之情,我只要帮他稳固住地位那么他的野心就不是你能掌控的。”初玖似乎已经瞧见了日后蜀国的景象,而此时的叶城并不知道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回到京城不过半载光阴,权逸便成为炙手可热的皇位继承人,又过了不到三月他自作主张的囚禁了老皇帝彻底主宰了蜀国,然后趁着叶城和月娘不在府里绑走了初玖。
没有任何反抗的初玖跟着他的人离开,彼时月娘正在梁国。
得知消息的叶城急匆匆的赶去皇宫,在大殿之上瞧见了他这辈子后悔莫及的一幕。
“你一直让我等让我等,这帝王就在眼前你还让我等什么!你是不是就等着梁玮晟跟你里应外合谋取我的帝王!”权逸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用力的把初玖推倒在地上。
头磕到柱子上的初玖闷哼一声,鲜血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来,她捂着头看向权逸:“你想要名正言顺成为帝王就只能等下去,同他周旋让他禅位于你,不然你就是反贼,日后人人皆可推翻你,权逸你差的只有时间。”
权逸已经听不进去了,他一把掐住初玖的脖子恶狠狠的盯着她:“我等不了那么久,你得给我想办法,想办法!”
“你疯了吗!”叶城推开他护住初玖,深吸一口气的权逸叉着腰舔舔嘴平复心情。
叶城心疼的蹲下身看见她额头的伤口还冒着血时眼眶不自觉的红了:“疼吗?”他伸手搀扶起初玖将她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现在你什么都有了,唾手可得的皇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要逼她?你不是说你想做帝王是因为想保命吗?权逸,你做到了,可你看看你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初玖捂着额头拽住叶城:“他不会听的他已经利欲熏心,那帝位太过诱人,一步之遥谁会甘心,他等不急想要篡位。”
觉得好笑的权逸看着叶城:“阿城,我做这些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啊,等我成了皇帝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阿城,我能信的人只有你,你不会背叛我的是吧?”
心痛的叶城摇着头很失望:“阿逸你已经魔怔了,回头吧收手吧,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去慢慢的等,你别执迷不悟了好吗?”
“连你也要背叛我吗?阿城?你喜欢她是吗?可我也需要她,我需要她助我,阿城对不起了,即日起初玖为我侧妃,我要她助我完成这千秋大业一统天下!”权逸的一字一句都是逼着叶城后退。
叶城握紧了初玖的手后退了两步坚定的摇摇头:“阿玖不会做你的侧妃,阿玖她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到此为止吧,阿玖我们走。”
谁知权逸早就安排了士兵,他一挥手大批的士兵跑进来包围住他们:“你们走不了的阿城她必须留下,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侧妃。”
叹了口气的初玖在伤口上摸了摸,伤口顿时消失不见连带着血渍也不见了,她闭上眼再睁开一双红色的眸子红的嗜血,却被这张脸衬托的有了几分的妖冶:“我跟你说过,你会后悔的,现在相信了吧?”
“阿玖?”叶城有些惊愕她显露妖身,四周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和声音。
哪知权逸看见后更兴奋了:“难怪那么厉害原来是只妖啊。”
初玖挡在叶城身前凝视着权逸说:“我们之前做的那个交易看样子是你做不到了,我说了你若食言,我必然蜀国惨遭灭国,我初玖向来说到做到的,权逸留着你的命好好陪我玩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把自己作死的,叶城你要跟我走吗?留在这里他会杀了你,我保证殿下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跟我走,那么我许你荣华富贵一展宏图。”
这一次叶城果断决绝的紧握她的手:“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就在哪儿。”
她心里一动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手被叶城紧紧的握着,初玖看着他点点头拽着他往外跑一挥手挡在门前的士兵被撞飞:“星辰来!”她唤出剑,剑快速变大了些,她踩了上去拽着叶城御剑飞走,不伤一人只带走了他。
“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给我带回来带回来!”权逸气急败坏的怒喊。
等离开了蜀国初玖用身上的首饰换了两匹马和叶城一人一匹往梁国而去,她的眼睛已经变了回来,叶城一路上都在看她,最后初玖被看的不耐烦了停了下来:“看我干什么?是要感谢我又救了你一回?就是可惜,我暴露了妖身他们都知道了。”
叶城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对不起,我早就应该听你的话,阿玖是我害了你。”
初玖看了他一眼放软了语气:“我不在意这些的,叶城他的野心将他吞噬,你们不是一路人,回到梁国殿下不会亏待你的,殿下爱才他会重用你,在梁国你也能一展抱负,殿下和你有一样的愿望,赶紧走吧。”
临到梁国边界时他们被追上了,一群士兵围困住他们:“殿下有令带初玖小姐回去,旁的人格杀勿论!”
眼神里带着杀意的初玖骑在马上,这一次她是真的想要杀人:“那你们就试试好了。”
“阿玖!来啊杀!”就在初玖要动手之际月娘和程锡元带兵而来:“阿玖!”
恢复平静的初玖露出笑容:“六哥!”
很快那群士兵就纷纷死光了,还有几个落荒而逃,程锡元跳下马高兴的跑向她,初玖也翻身下马提起裙摆跑过去:“六哥。”
松了口气的程锡元一把抱住她:“幸好我来的及时也幸好月娘非要让我去找你,回来了就好,殿下和太子妃也在,我们…..”他这才注意到下马的叶城略带敌意的盯着他:“叶城你怎么在这里?”
初玖连忙解释说:“六哥,是他把我救出来的,权逸要杀我们,我想着殿下正是用人之际叶城更熟悉蜀国的边防,所以就带他回来了六哥莫要为难他。”
“谁知道他是不是和权逸一起做戏。”程锡元显然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他。
搭住他肩膀的初玖满脸诚恳:“我以性命担保他绝无伤害殿下的心,六哥,没有他我在蜀国寸步难行或许早就和殿下葬身蜀国,这大半年也是他护着我,六哥难道你不信我吗?”
见初玖这么维护他程锡元松口了:“那就姑且让他一起吧,阿玖我们都很担心你,没事就好,终于盼着你回家了。”
笑起来的初玖点点头:“嗯,回家了。”
当梁玮晟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过去又想起了身边的太子妃徐绾按耐住了冲动:“军师总算是有惊无险回来了。”
徐绾看着初玖的眼神满是敌意和厌恶,初玖垂下眸子上前行礼:“请太子殿下安,请太子妃安,臣此次回来带来了一位得力干将,蜀国大将军叶城愿为殿下效力,殿下,有叶城将军殿下就不用愁了。”
叶城注意到徐绾对她的态度和梁玮晟在徐绾面前对她的态度与私下截然不同:“叶城请太子殿下安,请太子妃安。”
梁玮晟不同于程锡元,他对初玖是毫无怀疑的信任:“军师觉得叶城将军应该得到什么职位?叶城将军杀我方士兵可不少,他焉能服众平息士兵的怒火?”
“臣觉得叶城将军应该得到与程将军同样的职位,叶城将军乃是蜀国大将军,无人可比叶城将军从前是杀过不少梁国士兵,可他不过是为君效力,我梁国士兵们都想要得到长久的安宁再无战乱那么就必须接纳叶城将军,有将军助力攻破蜀国指日可待,殿下,臣愿为叶城将军担保,他能挑起重任。”初玖拱手行礼跪下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许下承诺。
徐绾轻抚着小腹挽住梁玮晟的胳膊这一举动不止是示威还是在告知初玖,她已经怀了梁玮晟的孩子:“让昔日敌国大将与我国将军平起平坐,军师可真好意思羞辱程将军,叶城不过是个叛国贼,蜀国不要他了,就来梁国?蜀国迟早是殿下的囊中之物,军师太过自傲。”
拽起初玖的叶城不喜欢她为自己如此卑微和委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殿下身边还有谁比在下更了解蜀国?殿下所求的是盛世太平,在下也是如此,权逸是在下看错了他亦是他骗了在下,他残暴不仁,遭罪的还是无辜的蜀国百姓,在下只求殿下善待蜀国百姓饶了自愿投降的士兵,在下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助殿下一统天下再无战乱。”
程锡元看向初玖见她也在看自己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殿下不如给叶城一个机会,臣其实一个人也挺累的,多个帮手也不错,听闻叶城战无不胜,蜀国失去了他就是失去了左膀右臂也不是件坏事。”
“那就按着军师所说的吧,锡元你和军师负责安抚士兵们的情绪,令他们早日接纳了叶城将军,军师晚些时候你来找本宫一趟,本宫有事与军师商议。”梁玮晟说完搀扶着徐绾转身离开。
初玖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落寞,程锡元站在她身后拍拍她的肩:“你不能怪殿下,太子妃嫁给殿下两年了仍无子嗣,也不好给徐家交代的,殿下也有难处,阿玖你别怪殿下。”
勉强一笑的初玖看向他:“六哥我知道的我不会怪殿下,太子妃有孕这是好事,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多谢六哥。”
离开的初玖难掩伤怀,叶城忽然转身追了上去在她要进屋前叫住了她:“他喜欢你又给不了你名份,如今又和旁的女娘有了孩子,阿玖他真的是喜欢你吗?还是利用你?”
“殿下就算是利用我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叶城不得妄议殿下。”初玖背对着他不敢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