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溪音对上他的双眸也不反抗:“你杀了我墨阳就会原谅你吗?更何况你杀不了我,湛庐没想到你我会是这样的见面,我没想过伤害你而你,居然想要杀我?”
湛庐不明所以的盯着她:“你少来这套冰魄和墨阳就是被你这样蛊惑的,你还想对着我用这招吗?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自然你的话我一句也不信。”
垂下眸子的范溪音和唐皎几乎是同时挣脱开湛庐的控制,湛庐反应过来要去攻击她,唐皎和范溪音后退了几步凝聚屏障抵挡,又召来许多鬼火挡住他的视线,唐皎的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
“你使诈?”湛庐愤怒的加大了力度,范溪音往前站了一步,她担心混沌之力会伤到唐皎所以也加大了灵力去抗衡:“湛庐,你打不过我的,不要白费力气,我不知道墨阳的去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再这样下去吃亏的就是你,我们两个对你一个,他是绝境鬼王尚能与你一敌,我是真神,能力在你之上,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唐皎看着湛庐舔舔嘴唇:“公主何必跟他说那么多,莫不是把他当作了故人?他可不是那个唤公主三妹妹的韩少祺,也无需对他手下留情了。”唤出剑的唐皎趁其不备偷袭了过去湛庐和范溪音抗衡着根本来不及提防他。
鬼鸣出鞘斩断了湛庐的胳膊,范溪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傅景桓也没料到,唐皎握着剑站在湛庐背后将剑架在他脖子上。
吃痛的湛庐没忍住惨叫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断臂掉在地上。
“你要杀了他吗?”范溪音很显然是有些被吓到了,唐皎反问道:“公主难道要留他的性命吗?他不是韩少祺,就算是那又怎样,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是韩少祺,那么我的剑就对准了他的脖子,正好替君上除掉一个麻烦,公主心软成不了大事的,他一口一个妖女,怎么会是那个护着公主信任公主的韩少祺,前世和今生那就不是一个人。”
范溪音犹豫了她不敢去看湛庐的眼睛,湛庐疼的冷汗直冒倒在地上:“韩少祺是谁?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杀就杀,哪儿那么多的废话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唐皎的剑逼近他的脖子眼看已经划破了他的脖子,范溪音内心很是纠结:“可是我们要做的不是杀戮,而是来止损的,这是我们的初衷,杀了一个湛庐于我们毫无意义,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杀了他祖神和龙渊不会善罢甘休,等到那个时候你我该如何应对?被追杀过着逃亡的日子吗?难道来一个你杀一个吗?唐皎你不是一个杀心很重的人,我知道你也是看透了人心的险恶,可是真神不一样,他们生来就是善,他们是承载是生灵的希望诞生的至纯至善的神,是祖神的过错是祖神没有教好他们。”
唐皎直勾勾的盯着湛庐:“所以公主的意思还是让我饶他一命,也罢,他断了一只胳膊想来得养一段时间,就不会再找我们麻烦。”
他松开手剑消失,范溪音知道唐皎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他不受任何人的约束,自己也是无法驯服这匹野马,她开始害怕了,害怕有一日唐皎彻底不再听从她,自那日唐皎怂恿傅景桓杀了祖神开始,范溪音就知道唐皎绝非是好掌控的人。
捡起断臂的范溪音走向湛庐将断臂塞到他怀中:“唐皎不是故意的,我们也只是为了自保并无他意,墨阳我们也的确不知道他在何处所以你找错人了,你走吧,你要是执迷不悟非要杀我,那我就拦不住唐皎了。”
怨气很重的湛庐瞪了她一眼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傅景桓这才松了口气。
“公主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唐皎坐到火堆边烤着火,其实他根本不怕冷,对温度的感知并不强烈。
范溪音站在原地和他对视沉默了片刻坐在了他的对面:“那日你为何要怂恿傅景桓去杀了祖神?你借他的手杀祖神意欲何为呢?唐皎我开始不懂你,我原以为你我是一样的人,都遭遇过背叛都有想要保护的人,都愿意再去信任,可是我实在不明白,或许我从来就没有明白过你,那个昔日不惜舍了性命,也要保全百姓和自己国家的太师大人。”
唐皎笑了几声回答着她的疑惑:“因为二爷和君上教过我,对付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就不能心慈手软,祖神又怎样,他要杀你若是可以借傅景桓的手杀了他,再好不过,我可不是神更不需要悲天悯人,昔日我舍了命得来的是什么结果?乱臣贼子霍乱江山的小人,我企图救他们,他们让我背负骂名遗臭万年,这就是我的结局,公主,我们当然不一样,如今我只需要为自己和盼儿活着,我知道公主在担心什么,我不会背叛的,我唐皎行事光明磊落既然效忠于公主,就不会做出叛主之事,公主的心到底是被捂热了,哪怕遭遇背叛,还想着拯救苍生。”
她挪开视线注视着燃烧的篝火:“我不能为自己而活,我的顾虑太多,我自小所受的教导不允许我自私下去,我能理解你心中的苦痛因为我也经历过,我不是想去救苍生,而是不得不去救苍生,哪怕我知道他们之后会怎样的去对待我,可是总得有人站出来不是吗?毕竟这世间还是有值得我留恋喜欢的存在,哪怕只有那一丝一毫,我也愿意为他们而战。”
笑出声的唐皎拨弄着篝火:“我见过公主野心昭著的样子,一个野心勃勃曾想拥有指点江山之能的女娘,却要被迫去看这样的苍生难道不是可笑吗?明明是不愿的,只因家族和这血统左右了公主,可叹可悲。”
跟着一起笑的范溪音说道:“年幼无知的时候便向往权利,是因为不得到认可,可是走向权利的路上在不停的失去,你我都不过是棋子而已,也罢了,我得到过失去过,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也不知道这一次何时能够回去,我既盼望着回去又盼望着永坠洪荒,不想回去是不想面对傅景桓,前路漫漫了无归期,漫长神生我再去归家之日了,年幼时一心逃离的地方竟是如今渴望不渴求之地,有时候觉得这样的人生很是无趣,我羡慕过你,做一方之王与心爱之人常相厮守不为所困,随心所欲,是我想要的生活。”
天亮之后二人一路向着古楼兰而去,一路上他们所见皆是百姓疾苦,范溪音看在眼里脸上流露出唐皎从未见过的难过:“公主是可怜这些百姓吗?”
“不是可怜,是心疼,他们要是生在了一个太平盛世就不需要受这些苦难,而我们所做的一切皆是求一个太平盛世,我从来没认为自己会心疼百姓,一直以来都是职责所在,可是眼前的这些让我觉得他们太苦了。”范溪音看见走来的少年愣住了,那少年模样和姜贺有三分的相似。
唐皎也注意到了他,不同的是少年衣衫单薄破烂,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神里都透着不屈的倔强和傲气。
范溪音看的失神了:“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
“是凤君吧?或许他真的是呢?”唐皎认为他就是凤凰神族的先祖,第一只真血凤凰。
傅景桓有些担心和害怕,他担心她喜欢上了眼前的少年,他总是患得患失害怕失去。
看了许久的范溪音走向了少年挡住了他的去路,少年搀扶着受伤的妇人皱皱眉头抬起头打量着她:“贵人这是做什么?”
“你怎知我是贵人?”范溪音微笑着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少年示意身边的男子搀扶妇人而后说道:“锦衣华服,非富即贵,贵人可是有什么事需要相助?”
抬起手的范溪音忽然抬起手放在他心脏之处,少年不自然的想后退,她轻声道:“别动让我感受一下。”范溪音闭上眼感受着那颗跳动的心,鲜活的生命很是坚韧,良久她收回手睁开眼睛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唐皎:“姜望。”
唐皎和范溪音互看了一眼,范溪音取下身上的玉佩:“可否用此玉佩换你一瓶血?或许这玉佩可解你燃眉之急。”
“我的血?贵人要我的血做什么?”姜望很是疑惑。
范溪音低头看着玉佩说道:“曾经有一个人与我相伴多年,他无数次用他的血救过我的性命,他说他的血是良药亦是蛊惑人心的毒药他的血并非常人可享受,唯有他自愿相赠才可享用的,你的血可以缓解我的伤痛,我的玉佩可解你燃眉之急,你可愿相赠?”
姜望看着玉佩沉思了许久:“那我和那人有什么关系呢?”
她注视着姜望的双眼:“因为他也姓姜也和你一样,你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会跟我交换的对吗?”范溪音浅紫色的眸子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抿抿嘴的姜望看向他的族人:“可以,但是贵人得帮我一个忙,帮我给那些受伤的族人疗伤治愈,贵人的能力不是我所能及的,我能感觉得到贵人身体里的力量,我可以把血赠予贵人,但请贵人相助。”
“你不用跟我说,我也会帮他们疗伤,若是没看见你,我早就这样做了,不是你不及我而是我不及你啊,你是帝相之才,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往后种种皆得靠你自己才能救得了他们带他们另寻出路。”范溪音将玉佩塞到了他手里。
唐皎站在她身后说道:“公主要替他们疗伤会耗损灵力和修为的,这么多人,就换一瓶血大抵是不划算,何必浪费时间,我去杀几只妖取了丹也比这血来的快,公主有伤在身不宜为他们疗伤。”
范溪音催动了灵力张开双臂,蓝光包围着人群,范溪音将双臂与肩并齐,双手轻托着蓝光推出:“这血是为你要的。”她耗损千年修为帮这群人治愈了大半的伤。
怔了怔的唐皎看向她:“公主为何替我要凤凰真血?”
“等会你就知道了。”收了手的范溪音体力有些不支,唐皎连忙伸手扶住:“公主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姜望拿着装满血的瓶子递给她捂着划伤的胳膊又看向好了大半的人群:“贵人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日后必定报答,这瓶血我赠予贵人,希望也能帮到贵人,只是贵人怎知我的血有这用处?”
脸色有些难看的范溪音接过瓶子:“因为你是第一只真血凤凰,只有你的血极其珍贵所以你更要好好的活下去延续你的血脉,我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我也没帮你什么,是你的血换了你族人的康健,你该谢你自己才是,不必记得我,告辞了姜望大人。”
握着玉佩的姜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了一处落脚的地方,范溪音迫不及待的打开瓶子递给唐皎:“如果洪荒和四海八荒是相通的,那么姜望的血也是有用的,他的血对修为提升大有助益,唐皎喝了它,可以使你的魂体更稳固些,你晋升绝境不到一年之久又没有时间去修炼稳固,提升虽快,可是魂体会有所损害的,姜望是第一只真血凤凰,它的血可比姜贺的更好,你快喝了它。”
“还是公主享用吧,公主受伤尚未恢复方才又耗损千年修为,我用不着他的血,倒是公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唐皎想推脱,范溪音二话不说就上手捏住他的嘴,愣住的唐皎想反抗,她直接灌了下去。
被血腥味呛住的唐皎想吐出来,范溪音捂住他的嘴掐住他的脖子一点点的顺下去:“让你喝就喝,那么多废话,你是第一次喝血?”
一阵恶心反胃的唐皎干呕了半天:“我不是徐鹤靠吸食同族来提升修为的。”
眼神暗了几分的范溪音不说话了,唐皎自知说错了话:“公主那是被逼无奈,生死存亡不得已而为之,跟他们不一样的。”
“没关系,反正在其他人眼里,我就是个吸食同族的怪物,靠着他人的精血被滋养长大提升修为的,我并不在意,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真的,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只是这血是我们换来的,不是旁人左道,凤凰真血和那些人的血不一样,不会污染了你的鬼气。”范溪音向他解释。
缓了许久的唐皎勉强适应了:“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讲,新帝与世子都已成婚如今只剩下了乐言公主,只有早日将乐言公主许给凤君才能打消了周少予的念头,也能让乐言公主以后能有个安稳的依靠。”
范溪音眼神躲闪不再看他:“其实我更希望乐言的婚事可以她自己做主,她喜欢谁想嫁给谁可以自己决定,我不希望她跟我一样,分不清自己的心,姜贺固然是最好的选择,可到底是因为我亏欠了姜贺才把乐言许给他的,我没有问过她,喜不喜欢姜贺,我一直打着为他们好的名义左右他们的前程,是我的自私,伯语喜欢过时晚,所以我将她留在了伯语的身边也除去了狐族的威胁,季槐性子温婉,我也是因为季承胤想要季槐可以帮衬着思锦,是我这个做娘的太过自私了。”
“为人父母的自然是想给子女最好的前程公主也不例外,更何况公主是最好的谋士范家权倾朝野,给乐言公主谋一个好前程,那又有何不可,公主处心积虑为子女选择,凤君是最配得上乐言公主之人。”唐皎的话令范溪音有些觉得好笑。
笑了几声的范溪音摇着头说道:“我哪里称得上谋士呢?我当真是最好的谋士,就不会处处被傅景桓压制了,唐皎在说笑了。”
察觉到什么的范溪音皱着眉头站起身,唐皎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傅景桓眯起眼寻着气息看去,龙渊带着一队人围住了她:“溪音姑娘得罪了,在下奉命带溪音姑娘去昆仑山的。”
“我要是不去呢?你当如何?杀了我?你别忘了昨日是我救了你们,是我拦下傅景桓替你们求情受了重伤,现在你是要趁虚而入杀了我们不成?”范溪音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自己受伤太重还未痊愈的情况下耗损了修为和灵力更加打不过他。
龙渊面露难色很是惆怅:“我希望溪音姑娘能够配合一些,我也会向父君求情对姑娘网开一面的,不会伤姑娘性命,但是姑娘不肯的话我实在为难。”
唐皎冷笑着看向范溪音:“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不会感激公主的,昨日让傅景桓杀了祖神就没今日这事了,现在傅景桓不在,公主与我不是他的对手,不然我奋力一试公主先走。”
范溪音低下眸子抓住唐皎的胳膊:“没用的我们加起来也是打不过的,一会我拦着他你就跑,我会想办法脱身。”
“不行,我不能把公主一个人丢下。”唐皎压低声音说道。
拍拍他胳膊的范溪音笑笑:“我自然是有法子全身而退的,一会看我眼色行事,唐皎你应该相信我。”
无奈的唐皎点点头,就在范溪音想要和龙渊周旋帮唐皎争取机会时,墨阳从天而降落到了他们中间:“龙渊你要做什么?她昨日可是救了我们的,今日你就要恩将仇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