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试探

胃里翻江倒海的范溪音捂着嘴跑出去,苏锦澈知道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这件事我希望徽福公主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要说。”

姜徽福也不是蠢笨的人:“我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也不会说的。”

跑到一处僻静的竹林旁范溪音弯着腰一阵干呕了起来,姜宣城啧啧两声:“宸容妃这是怎么了?我听说啊这宸容妃深得翼君宠爱,一会不见就急着寻找,想来是真的了?”

范溪音擦着嘴难受的抬起头看着姜宣城和她身边的姜景焕:“你想说什么?”范溪音心里很清楚他们两个来者不善。

姜景焕冷笑几声盯着她:“果真是草鸡变凤凰攀了高枝,宸容妃只是个帝妃却不向我们这些公主皇子行礼了。”

“行礼?两个庶出也想让我行礼?这是个什么道理,我虽是个帝妃也是有公主封号在身的,与你们阶品同级。”范溪音此时不想和她多废话只是恶心反胃。

清脆的巴掌声打愣了范溪音,她被这巴掌打的猝不及防摇摇晃晃的才站稳。

“你做什么?”姜贺的声音不冷不热的从他们背后传来,姜宣城背后一凉:“小七?”

范溪音捂着脸睁圆了眼睛,姜贺走到她身边拿开她的手看到她脸上的五指印转过身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把姜宣城打倒在地:“你活腻了是吗?上赶着找死?”他面露凶光动了杀意。

姜景焕不动声色的扶起吃惊的姜宣城劝说道:“四妹妹就是一时冲动,小七,你何必跟你四姐姐计较呢,我们才是一家人。”

姜贺扶着范溪音冷着脸说:“一家人?我大姐姐跟我才是一家,瑞王在此你们也敢这么嚣张放肆欺辱宸容妃?姜宣城,这件事我跟你没完,这不是一巴掌就能解决的。”

清醒了不少的范溪音缓过了劲来她只是看了眼姜宣城没有说话,她的眼神令姜宣城有些害怕了起来:“宣城公主知道我和公主的区别在哪里吗?就算没有翼君王府和范家的依仗四海八荒众神见了我也得尊称一声溪音小姐,可若公主没有凤凰神族的庇佑就什么都不是,风水轮流转,人倒霉了喝冷水都会塞牙的,我今日就给凤君一个面子。”她笑了几声眼里却是冰冷一片的收起笑容擦着姜宣城的胳膊离开。

“你等着。”姜贺指了指她追了上去,姜景焕推了她一把:“你好端端的去招惹范溪音做什么,姜贺那死小子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我真是懒得说你。”

姜宣城被他说烦了揉着脸:“还不是你自己说的用范旭泽的命去讨好太子,这下人也没杀掉反倒是招人怀疑,我也就是想给范溪音一点颜色瞧瞧,谁让她每次都是端着架子,一个后封的公主有什么了不起。”

捂住她嘴的姜景焕四处看了看:“你闭嘴当心被人听见了,嘴上没个把门。”

“这就是你找的人?面纱摘下来本宫好好看看。”安兰侧躺在榻上看着面前的女子,兰芝笑着摘下她的面纱,安兰从不屑到惊艳渐渐的变成满意:“像,真是像极了范溪音,你叫什么名字?”

薛九歌恭敬的跪在地上:“奴婢九歌。”

安兰坐起来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她的容貌就算是范溪音在这里也会分不清:“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了,本宫会送你到君上身边去伺候,你就安心的效忠本宫听本宫的话。”

“是。”薛九歌轻蔑一笑低垂下眸子。

苏寒感叹了一声:“哥哥也真是舍得,为了查清年容妃是否是毒害幼薇帝姬的凶手,竟把九歌小姐送到了年容妃身边。”

捂着汤婆子的苏铭安笑笑:“九歌小姐本来就是溪音阁出身的,她自己愿意。”

点点头的苏寒抱起了胳膊:“师尊当年救下九歌小姐把她带了回来,还为她报复了她家那黑心肝的嫡母和父亲,她如今报恩也是应该的,只是哥哥一直把九歌小姐娇养着养的最是娇贵,比寻常嫡女出身的小姐还尊贵,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哥哥会让九歌小姐去。”

“再娇贵她也不是阿音,能帮到阿音也不枉我娇养了她一场。”苏铭安当年讨要薛九歌到自己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她能帮到自己。

安兰故意带着薛九歌提着饭菜去陪着陆子羡用膳,还刻意让她遮住脸。

夹着菜的陆子羡很快就注意到了:“她遮着脸做什么?”

“君上有所不知,臣妾这个侍女长的酷似宸容妃怕触霉头,所以挡着脸。”安兰假装严厉的呵斥:“还不把面纱摘下给君上瞧瞧。”

薛九歌行了一礼缓缓摘下面纱,陆子羡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安兰想着把薛九歌送到陆子羡身边,她或许能仗着像范溪音分得一心半点的宠爱为自己所用。

低垂着眸子的薛九歌恭顺的说:“奴婢薛九歌请君上安。”

“模样是有八分相似,眼神不像,你这侍女的眼神太柔顺,不像宸容妃,留下吧,等宸容妃回来本君也让她仔细瞧瞧,薛九歌,这名字是不错。”陆子羡只是看了几眼就移开了视线没有半点兴趣了,他喜欢范溪音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身上由内而发的清冷和高贵。

傍晚陆子羡去看望陆幼薇,他特地让薛九歌换了衣服跟自己去。

谁知在门口遇见宇文疏,他一眼就认出这不是范溪音:“九歌小姐?”

“你们认识?”陆子羡很是奇怪,薛九歌微微点头,宇文疏抬头又看了看:“九歌小姐是我们小世子身边的人,九歌小姐是来找宸容妃的吗?宸容妃和世子去了凤凰神族。”

薛九歌也没料到自己会遇见宇文疏身份这么快就戳穿了,陆子羡好笑的问:“九歌小姐是世子的人,那怎么又成了年容妃的侍女?”

没办法的薛九歌四处瞥了一眼:“妾身的确是世子殿下的人,是为了调查幼薇帝姬中毒一事混进翼族接近年容妃的,如果年容妃干干净净自然是好的,还请君上恕罪。”

宇文疏这才后知后觉说错了话:“九歌小姐和世子殿下真是有心了,属下替宸容妃先谢过九歌小姐和世子殿下。”

“你们是怀疑本君的年容妃?她一个柔弱不堪的弱女子,怎会做出这样的事。”陆子羡是不大相信的,虽然他有偷听到范溪音怀疑安兰但也没放在心上。

抿抿嘴的薛九歌淡淡的回答:“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君上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宸容妃最是谨慎的人,查查也好,年容妃要是什么都没做过,我们也都能放心。”

陆子羡觉着她说的有些道理转念又一想她长的和范溪音很像又是苏铭安的人,总觉得很膈应:“你怎么长的和宸容妃…..”

“起先是不像的,宸容妃年幼时常常被暗杀所以王爷用禁术把妾身的脸变得和宸容妃一般无二,危险的场合就让妾身替代,宸容妃逐渐能力变强后妾身就被世子殿下留下了,妾身也是溪音阁的人。”薛九歌已经忘记了最开始自己长什么样子,这些年她学着范溪音的行为举止,安守本分已然忘了最初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只知道苏铭安喜欢范溪音,所以自己就得模仿着范溪音。

心中有了答案的陆子羡开始对苏铭安起了戒心和防备:“眼神不像,还是好分辨的,宸容妃的眼睛看起来会更加清澈明亮,九歌姑娘的眼睛充满着敬畏之心,宸容妃无所畏惧眼中只有自信和骄傲,而九歌姑娘似乎有着许多故事和心事。”

薛九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平易近人的帝君没有半点架子不由的高看几眼:“君上真会说话,君上心中只有宸容妃,所以看谁都不如宸容妃,妾身比不过宸容妃也自知不敢比。”

如果说姜嶝能看出姜贺对苏寒的态度是高兴和宠溺,那么他也一眼看出姜贺对范溪音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爱意。

凤凰神族一向男尊女卑,女子必须走在男子的身后,姜贺和苏寒是并肩行走,可他却甘愿走在范溪音的身后以表自己的忠诚尊敬。

“那是谁家的姑娘?”姜嶝对于自己这个心高气傲却难得屈于人后的儿子走在一个女子身后时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姜景焕看了一眼嫌弃的说:“是范家的三姑娘宸容妃。”

起了好奇心的姜嶝总是在四海八荒听到这位范家三姑娘的名字就是没见过:“贺儿就是在她身边待了三万多年不肯回来?本君倒是想见一见这位宸容妃有什么特别。”说着他就走上去去。

范溪音冷着脸正和姜贺说事:“都好几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你办事效率怎么越来越低了,要是查不出来是谁刺杀的,你以后也就别来见我了,此事发生在凤凰神族,你做为皇子竟是没有半点能耐,真是无用,还是金尊玉贵的日子过的太舒服了让你掉以轻心了?”

姜贺听着她的训斥一点也没有反驳和不耐烦的意思:“我会尽快的,给我些时间。”

“我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吗?你想敷衍我到几时去?要是你这般无用不如我自己来,也比你查的要快些。”范溪音的脾气一向是很急躁没有耐心的。

拽住她胳膊的姜贺服软示弱的缓和了语气眼神带着憋屈:“溪音…..我错了。”

姜嶝看到很是不可置信,他止住脚步想继续听下去,姜景焕越发的瞧不起他。

抽回手的范溪音消散了怒气:“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一日找不出那人,我便不安的很,算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有一件事我很想问问溪音。”姜贺在她身前一站拦住她的脚步,范溪音抱起了胳膊微微侧头用下巴点了点,姜贺接着说:“我一直不明白,溪音为什么选择陆子羡,若是苏铭安那我也不会想问这些,苏铭安性子最是温润之人也是和溪音一起长大的,陆子羡才和溪音几面之交,那么溪音为什么选了他,溪音对他动了心是吗?”

范溪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回答:“没有,你既知道我不会动心又何必问这种蠢问题,他是帝君,于我而言有许多利用价值。”

姜贺自嘲一笑垂下了眼睛:“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溪音却选了他,是不是从来溪音就没有考虑过我?我能陪着你一起死,可你的目光从未在我身上停留过,有时我在想,溪音到底是石头心还是没有心的人。”

对于情爱原本就凉薄的范溪音听着这些话就好比听着天书没有半点兴趣和感觉:“你到底想说什么?姜贺,你怎么了?”

她只感觉到姜贺情绪不对劲以为自己是不是对他太严苛了,伸手握住他胳膊脸上终于有了担忧的表情。

下一秒姜贺拽着她拥入怀中,范溪音木楞的被他抱进怀中:“姜贺?你怎么了?”

没有反抗也没有丝毫柔情,有的只是这样一句话,姜贺心痛的呼吸不过来:“溪音,什么时候你才能回头看看我?没想到我和苏铭安都是一样的可怜人,什么时候你才能懂?”

范溪音越听越迷糊了:“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明白,铭安怎么了?你又怎么了?”

松开她的姜贺有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俯下身逼向她的唇,姜嶝都看傻眼了,毕竟范溪音是陆子羡的宸容妃。

往后退了一步的范溪音镇定自若的盯着扑空的姜贺:“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如此大胆妄为,下次你再敢有这样的举动,我不会轻饶你的。”

“还记得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你敢要我,我就会杀了你。”姜贺转移开了话题。

拔出匕首的范溪音将手柄递到他面前没有一点惊慌:“现在你也可以,姜贺,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把你困在冥界,只要你想,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去,我给你这个机会,错过这一次以后你就别想了。”

姜贺接过她的匕首抚摸了一把笑了:“你永远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溪音,今后我会用性命护你周全的,陆子羡能做到的,我也会做到的,只要你回头我随时都在,你身后护着你的不仅仅是王府和范家,还有我,这把匕首我会好好收着的,后来我没有恨过你,也是真心实意的侍奉你将你视为最亲近的人,就像你知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一样,我亦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永远不会背叛我的。”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也不会背叛你,入了溪音阁你一辈子就是溪音阁的人,姜贺我也不要你的命,你自有你的前程,你不该把大好前程浪费,既回了家,你就该有一番作为,而不是贪图享乐,我相信你。”范溪音几句话就能打动他的心。

姜嶝也暗自感叹此女的聪慧果敢,也明白了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儿子为什么会喜欢上范溪音了,同样是被娇宠出来的公主,苏寒活泼灵动美艳绝伦,总是无忧无虑的偶尔又有些公主的任性和小脾气;而范溪音的眼神总是冰凉刺骨没有半点温度,似乎没有什么事会让她感到恐惧和害怕,她骨子里流淌出的高贵和骄傲自信,丝毫不比苏寒差,甚至会更加吸引人。

“你们在这里啊,找你们好久。”姜嶝正想着苏寒就跑来了。

范溪音微微点头表示表示:“嗯,在说些事情,你怎么一个人?铭安呢?王爷不是让你把文勒带上吗?为什么不带着。”

苏寒挽着她胳膊撇撇嘴:“啰嗦,我不是来找你了嘛,反正你会保护我的,再说了,我好歹是师尊带出来的,哪能这么弱,你就比我大个一千多岁老是装的像多老练似得教训我真是无趣的很。”

“你是公主,怎么能一样,保护你本来就是我和哥哥的职责所在,但是你出行也必须带着人在身边以防不测,不是每一次我和哥哥都能及时出现来救你,不长记性。”范溪音点点她的脑袋假装生气。

摸摸脑袋的苏寒笑嘻嘻的说:“溪音也是公主啊,怎么就不一样了,要不是….要不是范甜小姐的事情…..你指不定比我还胡闹,溪音你要是还和以前一样多好,我现在都见不到溪音笑的样子了,以前我们多开心,你成天陪着我胡闹的,我还是希望你和以前一样。”她说这说着笑容消失了。

移开目光的范溪音不想她看到自己眼睛里的伤感:“有一天你会长大的,你生下来就是公主只管自己过的高兴就好,这样最好,我宁愿你永远不要长大。”

重新挽住她胳膊的苏寒蹭了蹭她脑袋像是在安慰她的伤感:“我们都会好好的,溪音我和哥哥都答应过父王母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抛下你的,也不会放开彼此的手,所以你有什么事也不要瞒着我们,我知道你比谁都难受伤心,可是人是要朝前看的呀,路也是向前走的呀,你总活在过去就永远走不出来,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疼着的时候才是最清醒的,只有疼了才能感觉到还活着,走吧。”范溪音拿开她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还想说什么的苏寒被姜贺阻止:“没有用的不要白费口舌了,溪音说的很对,只有疼着的时候才是最清醒的,她现在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不要再多奢望。”

苏寒惋惜的叹了口气跟着姜贺走:“她到底要这样子多久,非要把自己逼成这样,要是范甜小姐还活着该有多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