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怀肃一时间无言以对,这个道理曾经是范溪音教给宇文疏的,他牢牢记住范溪音的话从不敢忘记自己身份和范溪音的教导。
从前宇文疏也说过和沐怀肃相似的话,范溪音却是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了他许久,最后告诉他这些话不可再说,溪音阁的侍从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个主人,他们必须无条件服从现任主人的命令效忠于他,可他们归根结底都有一个共同的主人,那就是君上,主子和君上之间只能选择君上而非主子。
在范溪音身上周少予看到了一个公主该有的模样,她比真正的公主还要像公主,尊贵稳重气质出众,手段狠厉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城门口范溪音被士兵拦下:“抱歉啊公主容属下去禀告了王爷才能放公主进宫。”
范溪音坐在马背上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她抬抬手,两名杀手速度极快的斩杀了守城的士兵,范溪音骑在马上悠然自得:“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其余人跟我走。”她特地挑了上早朝的时间。
周少予坐在屋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王城的驻守的侯爷和朝臣们一共三十五人几乎个个都到了,范溪音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大殿,苏铭安看到她又惊又喜的站起来:“阿音你回来了怎么也无人通报?”
当八名杀手关上门站在她背后时苏铭安和各位大臣明显脸色变了,范溪音走到大殿中央把玩着折扇:“本宫奉命行事,这名单上的几位侯爷将军阁老,一个也别留,其余的几位莫要慌,不会连累到你们的,这些名单之上的人蛊惑王爷意图谋反,罪不容诛,行刑。”
眼见杀手们动手抓人杀人,大殿之上的人纷纷唤剑抵抗的抵抗,跑的跑,苏铭安心痛的想要阻止:“阿音,他们没有,你来找我就是要杀他们?是我让他们这样做的,你收手吧跟他们没有关系,你忘了,他们可都跟随过你为你拼过命的。”
范溪音的折扇抵在他心脏处:“所以呢他们就蛊惑你让你自寻死路?铭安,你注定坐不上那个位子的,君上压根没想让你坐,无论你多努力你都成不了帝君。”
“成不了帝君?你以为我真的在乎那帝君之位吗?我是要救你啊,我要帮你,父君他早该死了,要不是你和师尊姜贺联手将他复活你也不会失去自由,我们的儿子女儿也就不会沦落至此,我也不会和你天各一方,阿音,不要杀他们好不好?他们都是为了我们。”苏铭安心痛的掉着眼泪,他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倒下血染红了地砖。
那些人还在拼死抵抗:“公主!您当真如此冷血无情吗?臣等都是跟随过公主一同并肩作战的,公主!”
面无表情的范溪音收回手看着他们:“看在你们追随过本宫的份上,本宫会向君上赐恩饶恕你们的家人族人,动作利索些。”她一声令下那些杀手加快了动作。
顷刻间大殿上活下来的只有不到十五人。
打开门的范溪音眼神里闪过一丝难过很快就平复下来:“滚吧,再有人蛊惑王爷,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们。”
存活下来的那些臣子一阵腿软互相搀扶着逃了出去,苏铭安痛心疾首的跪在地上看着那些尸体痛不欲生:“你就是为这件事而来?真是可笑啊,我只有谋反才能见上你一面,阿音死的该是我不是他们,是我痴心妄想,是我非要喜欢的你,是我自以为是可以救你,才把他们害死的,我被囚禁在王城生不如死,与你远隔千里,相思而不得,阿音,我为什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他早该死!”怨恨的苏铭安红着眼盯着她:“你们不该救他,不该,他自从回来之后就变了个人,满心杀戮,妄想一统四海八荒,你在跟着他做恶,他囚禁你利用你拿孩子威胁你,逼迫你吃下绝情丹,我想救你想帮你我有什么错!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你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父君和师尊毁了,阿音我可以带你逃出去的。”他忽然爬起来一把抱住了她绝望中带着一丝希望。
无动于衷的范溪音任由他抱着,过了很久她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我奉命带你回皇城的,铭安,跟我回去。”
苏铭安失魂落魄的松开她忽然又笑起来笑的无力苍白:“看来都是我痴心妄想一厢情愿了是吗?你不会跟我走的,你是来抓我的,阿音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我感觉不到,我现在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我害怕我每日都提心吊胆的,就算你骗我也好,你说你喜欢我,哪怕骗我的我也信你。”
“我既嫁给你就理应为你生儿育女,铭安君上答应不会对你怎样的,跟我回去。”范溪音向他伸出手。
苦笑不得的苏铭安唤出剑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要么就赢了我。”
范溪音笑了笑似乎笑他不自量力:“你的修为是我给你的,你要同我动手吗?铭安你赢不了的,你连我都赢不了,如何赢君上?”她手中的蓝光困住了苏铭安,还没等他动手就被范溪音压制困住,没等苏铭安反抗她顺手施法令他昏睡过去。
“公主,王城不可一日无主。”
皱起眉头的范溪音倒是遗忘了这一层,青平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又看向昏睡过去的苏铭安拱手行了一礼:“交给臣公主复命去吧。”
看向他的范溪音走到他身边:“我倒是忘记了你在这里,难怪皇城找不到你,我怎么知道你留在这里会不会起了别的心思?”
青平低垂着眸子笑笑说道:“我的命和茵茵的命不是都在公主手里吗?公主一句话的事情臣怎敢动别的心思。”他一边说着手中的匕首刺向她,范溪音反应很快的躲开一掌逼退青平,摔出去的青平滚落台阶,范溪音示意不用他们动手,她提起裙摆走出宫殿。
这下屋顶上的周少予看得更清楚了不用偷偷摸摸掀开屋顶上的瓦片。
范溪音笑起来歪歪脑袋揉着手腕:“青平大哥哥是糊涂了?跟我动手?”
不说话的青平爬起来只是想试探她现在的修为到底到达什么层次了,也想看看她会不会控制不住魔气,唤出剑的青平逼向她,范溪音打开折扇抓住他手腕一跃而起手中的折扇顺势划破他的脖子,那纸扇上溅了血散发出诡异的红光迅速的吞噬掉扇子上的血。
“好扇!”周少予差点激动的叫出来,摸了摸脖子的青平甩开范溪音手中的剑灵活的转向她,范溪音躲的很轻巧,身手也很敏捷。
厌烦了的范溪音不想跟他纠缠:“你又赢不了我何必跟我交手?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这一次她没有躲,轻摇折扇站在原地似乎等着他下手,周少予一愣正犹豫要不要出手帮帮她的时候青平立马收住了剑,而范溪音却一把掐住他脖子用力将他摔在地上目光冷漠盯着他的眼睛:“下次想杀我,就别犹豫,不然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这里交给你,别给我耍花样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惜没让你如意,你要是真的能杀了我,那么我还会谢谢你。”她笑起来眼里毫无笑意,站起身的范溪音长发垂了一缕在胸前正好掩盖住她脸上的红肿。
“二爷又打你了?溪音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愿意协助你,只是别再修习魔道,你要回归正途才是,我知道你被逼无奈,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办法帮到你太多,可我总归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青平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她。
而周少予终于确认了自己猜测的答案。
范溪音有些嘲讽似得眼神在他身上流转了一遍:“误入歧途?你倒是敢跟我哥哥说说吗他也习诡道的,你不敢,这是我的事,是范家的事情,你只是范家的家臣,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你要拎清楚。”
“家臣就应该劝戒主上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是不该做的,臣只是尽自己本分,劝诫主上做不该做的事情。”青平话刚说完范溪音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放肆!轮得到你来教训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还当我年少无知?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南宫青平,你最好是不要再多管闲事,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不顾往昔情分一剑杀了你的。”
周少予看着都疼情不自禁的摸摸脸:这冥界的人都喜欢打人耳光吗?
青平抿抿嘴角的血渍行了一礼:“臣多言了请公主息怒,臣不敢了。”
“知道就好。”范溪音朝里面招招手,杀手们背着苏铭安走出来:“我们走,留下一人贴身伺候青平公子,他要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杀了。”
等到冬天过去春天来临,姜贺和苏乐言整整一个多月未相见。
察觉到姜贺气息的周少予正要隐藏气息苏乐言早已经察觉用仙气掩盖住了,朝凤殿里歌舞升平,有六七个戴着面具的小馆,周少予一身红衣低头一笑继续抚琴,这些小馆遮住了半张脸仍能看出面容清秀可爱。
“公主来喝一杯嘛。”戴着粉色面具的小馆趴在苏乐言脚边撒娇一般的推推她。
苏乐言笑的妩媚手指在他唇边轻轻游走拍拍他的脸:“好,看你今晚如此乖巧,我怎能不喝了你这杯酒呢?”
姜贺站在门口脸都绿了捏紧拳头,支宇这才不急不忙的跪坐下来:“公主凤君来了。”
而他丝毫没发觉到周少予只是铁青着脸走进去盯着苏乐言,把玩着酒杯的苏乐言抬起眸子笑容灿烂:“什么风把凤君吹来了?莫不是深夜孤寂难熬,也想凑热闹?”
支宇拍拍手其余的小馆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乐器不再打闹玩笑起舞。
周少予和那些小馆们一同跪坐在一旁眼里是不屑和戏虐的看着姜贺。
“本君让你反省,你倒是沉迷于男色流连忘返啊?”姜贺语气冷的吓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的苏乐言笑的停不下来:“乐言本就有搜寻美人的喜好,这些可都是阿弟精挑细选送来供我玩的,怕我在这里孤单无聊,凤君当年不是还想纳了怀肃吗?你能做得我为何不可?这些少年可都是上品,一个个的细皮嫩肉,凤君要不要挑些去?”她美目在姜贺身上游走了一会最终定格在他脖子上的吻痕处而后又笑:“看来是不需要了,乐言自作多情了,佳容妃把凤君伺候的很好哪里轮得到乐言送人呢。”
她移开目光又拉过那个怯生生惧怕姜贺的粉色面具少年,伸出一只手抚上少年的脖子笑的妩媚迷人而后是胸膛。
姜贺看不下去上前拽住她的手打断她的动作眸子有个怒意:“你一个公主半夜和这些小馆歌舞升平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哎,养小馆的公主可不止我一人,再说要是外人知道凤君把我囚禁在此,传出去才不像话呢,我不过是喝喝酒调调情打发打发时间怎么就不像样子了?”苏乐言扒开他的手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下去。
周少予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姜贺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都给本君滚出去,以后不得再接近公主半步。”
那些小馆正要起身,苏乐言眸子一沉放下酒杯:“谁敢!凤君不要忘了,这可都是我的人你没资格处置,他们啊是阿弟在冥界挑选出来送来的,阿娘阿舅阿爷都是知道的,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得离开半步,凤君莫不是气恼养着这些年怕乐言花了凤凰神族的钱吧?凤君不用担心,冥界给我的钱每月都准时到,我阿弟啊最是疼我,生怕我不够还送了不少钱,养着他们够了,还有富裕的呢。”
“你!很好,那公主是要当着他们的面伺候本君了?”他这句话的意思苏乐言还没来得及听明白就被姜贺抱起走向床边。
心里一紧的周少予正要起身就被支宇一个眼神按回去,他起身走向姜贺:“凤君!我家公主尚未嫁给凤君,若是现在被凤君宠幸有辱冥界脸面。”
苏乐言挣扎着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轻嘶一声的姜贺没忍住疼松了手,摔在床上的苏乐言长发散落也不恼,她笑笑示意支宇别动:“何必这么着急?凤君跟乐言说一声不就好了?”
当着众人的面苏乐言跪在床上脱去外袍接着是里面一层的衣裳,她一件一件的脱着就当快要只剩下一个肚兜时姜贺按住她的手:“你是不是一点不在意?”他脸色很难看,是生气愤怒和纠结。
笑起来的苏乐言勾住他脖子暧昧的贴上他的脸靠近他耳边轻轻吐出一口气,姜贺忍的很是辛苦拽紧了拳头耳朵都红到脖子上了。
“我在意这些做什么?你想让我服侍我就服侍你好了,这有什么的。”苏乐言说着去脱他的衣服。
按住她手的姜贺怕自己忍不住又十分的生气和难过:“够了!本君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不必整日呆在朝凤殿,只说你不许回冥界,你若哄的本君高兴,你依旧可以去鬼蜮。”
坐在床上的苏乐言露出很没趣的表情来又穿上衣服:“朝凤殿多有意思我干嘛要出去有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少年相陪,我还真就不乐意出去,凤君既然不想让乐言侍寝那就请自便好了,来我们接着玩。”她笑容浅浅穿好衣裳坐了回去,周少予笑了笑弹起琴,朝凤殿又开始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好不欢快。
姜贺原本绝对她会一蹶不振一段时日没想到她倒是比自己想的还要有能耐。
端起酒杯的苏乐言故意走向周少予捏起他的下巴把酒杯递给她,周少予接酒杯时趁机摸了一把她的手:“谢公主赏赐。”
“今晚谁都不许走,我们玩个尽兴。”苏乐言干脆就散开了长发,支宇扶住她帮她倒酒和她一起跳舞,苏乐言一手拿着酒杯一边在小馆们里游走跳舞。
闭上眼的姜贺似乎是看够了或是怕自己忍不住睁开眼睛径直离开。
等他走远苏乐言收起笑容:“你刚才好大的胆子呀。”
“怕什么,公主才是厉害。”周少予拿着酒杯走过去搂住她的腰:“可是刚才我差一点就没忍住,公主这样干净的神,我讨厌他碰公主,哪儿都不行。”
苏乐言冷笑一声推开他喝了口酒:“你要是折在了这里,那我们的计划就落空了,我就得重新找一个可靠之人了。”
周少予抚摸着她的脸笑着说:“我是福大命大之人,怎会折在这里,公主放心。”
后半夜喝醉了的苏乐言昏昏沉沉的睡去等她再醒来身边却多了一个人,她下意识的拔出枕头下的匕首朝那人刺去,可还没刺下去就看清了姜贺的脸,他合着衣躺在她身边微闭着眼睛一张好看的脸此刻格外温柔,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温柔些。
散着长发的苏乐言失神了好一会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姜贺没有睁开眼:“为何收手?”
在苏乐言醒的时候姜贺就察觉到了,他原本就睡眠浅,一有动静就立马醒,苏乐言这么大动静他怎么可能不醒。
“支宇呢?”苏乐言被他挡在里面见他没有起来的意思也出不去,索性坐在床上问。
姜贺慵懒的睁开眼睛换了个姿势平躺着双手交叉搭在肚子上:“嫌他碍事,把他关在外面了,以他的修为约莫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冲破法术进来的,你醒的太早了。”
苏乐言闻言站起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赤着脚走下地打开门,虽说已经开春了,但到底还是有些冷,在外面跪了半宿的支宇冻的脸色发青瑟瑟发抖,苏乐言一挥手解了他身上的法术光着脚走出去,她出来时顺手拿了件斗篷,此刻正好给他披上握住他双手,支宇的手冷的让她哆嗦了一下忙握紧:“去歇息一会吧,等休息好了再来伺候。”
“是。”支宇起来的有些吃力,苏乐言扶了他一把才稳住他的身子,伺候在一旁的两个侍女眼疾手快的搀扶着他去隔壁的屋子。
这时房间里就只剩下苏乐言和姜贺,她视若无睹的自己梳妆打扮,没人给她盘发,她就随手拿了根红色丝带缠住一些头发,随着其他的青丝披在身后,又翻找出一套灰色长裙换上然后就是坐在桌前煮茶泡茶斟茶,把茶端到了踏上随意的坐着翻看着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