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通查的身体康复得很快。
三天前,他转到了普通病房,身体的各项指标也趋于稳定,已经可以下床了。
王群义来到他病房门口的时候,他正拄着拐杖在练习走路。
他的右胳膊上还打着石膏,因此不太能保持平衡,走路有些跌跌撞撞;加之受了枪伤,身体还是很虚弱,走路脚底都会打漂。医生说这是卧床期间缺乏锻炼,肌肉萎缩导致的,勤做些复健很快就会恢复。
从四五百米的地方摔下来,他竟然只是胳膊骨折,已经算是人间奇迹了。虽然复原状况良好,但看到这样无法行动自如的自己,他还是很着急,刚转入普通病房就向护士要了一根拐杖,自己练习起来。
王群义倚在门口,看着吃力挪动步子的通查,他的病号服后背已经湿透了。这么努力复健,是为了什么呢?
“你脱离危险才两三天,胳膊还在打石膏,不用这么着急吧?”他走进来,直接拦在通查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么急着做复健,是想快点恢复体能吗?准备去哪里呢?是一个人走,还是想和谁一起走呢?”他用夏阳语质问着通查,同时咄咄逼人的看向他。
蹒跚的脚步停住了,通查抬起头,无惧的直视着王群义,用夏阳语坚定的回答道:“王叔叔,你是个聪明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藏着掖着。没错,我是要带雨青走!我要让她做我的妻子,我要和她永远在一起,谁也阻挡不了我!”
“走?你想走去哪?你又能走去哪?那伙人到现在都没找到金象牙,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们吗?”王群义憋住气,一把揪住通查的衣领,“你我管不着,我只能管雨青,因为她是叶青翀的女儿,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先不说金象牙了,现在玛蒲这么乱,我是不可能把她留在这里的!我也告诉你,我要带雨青回夏阳,谁也阻拦不了我!”
通查涨红了脸,怒视着王群义,但心下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都是对的。一时之间,他怔忡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群义说的没错,他不能这么自私,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把雨青再次置于险境之中。如果她对他真的那么重要,他就应该让她回夏阳去!
然而,一想到她终究还是要离开他,他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凌迟一般,割得他支离破碎、体无完肤!
他的齿缝吸着凉气,只觉得撕心裂肺、五内俱焚。他跌坐在床上,双手撑住头,感觉脑子快要裂开了。
见他的态度软了下来,王群义松了口气,放开了他的衣领。“你要知道,要是你带她回了奥瓦塔,就等于是把她放在一个布满毒蛇猛兽的火山口上。你想想看,你的父亲会放过她吗?他可是连她的亲生父母都杀了的!还有她的养母,极大可能也是死于你父亲之手!况且,雨青还是你父亲当年杀人并试图抢夺金象牙的唯一证人。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没有谁比你更清楚了吧?你忍心看着雨青去送死吗?如果你真的爱她,真的为她着想,就应该放过她,让她回夏阳去!”
一阵刺耳的盆碗筷匙落地的声音传来,通查和王群义同时看过去。
是雨青。她呆立在病房门口,正用惊恐万状的眼神看向他们二人。她的脚下,是打翻的饭菜,汤汤水水洒了一地,溅到了她的脚面,而她完全注意不到。
“王叔叔,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她呆呆的看着王群义,“你是听谁说的,Mark的父亲杀了我爸爸妈妈?还杀了霍妈妈?谁?谁说的?”她忽然间歇斯底里起来,怒不可遏,“谁告诉你的,谁敢这么胡说八道?谁,到底是谁?!”
“雨青!你先不要这么激动!”王群义吓坏了,赶紧把她拉进来坐下,抹着她脸上的泪,她血色尽失的模样让他害怕,“你要冷静,冷静些!你说得对,都是别人胡说八道的,别放在心上!”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不小心,怎么会让她听见的呢?这叫她怎么受得了,毕竟这身伤还没好利索。
“不,不是胡说八道,他说的都是真的!”通查咬牙说道,转过头去,无视二人惊惧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瞪视着她,“没错,我父亲就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都是我亲眼所见!都是真的!是真的!”他彻底崩溃了,对着她大喊大叫,声嘶力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毁灭感。
这一下,不只是雨青,连王群义都呆住了。
难道这一切,他早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