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续记1:日记本

正值早读,同桌大胖拍了拍我的背,让我看讲台,一直以来大胖可喜欢和女同学们相处了,一有空总谈女孩子们喜欢的话题,我猜他这会子指定是指哪个女同学要我看呢,此时的我正钻在课桌底下忙找着我的橡皮擦,懒怠理他,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我才应完,大胖又激动地拍了拍我的背激动地说:‘‘你起来看嘛,看嘛。’’今天我是真受不了大胖了,上学的路上他就挺亢奋的,一直粘纸条玩,偷偷往别人背上拍,关键纸条上还写着神经病三个字,就这样我们几个同学的背都不知被他拍多少次了。实在找不到掉下来的橡皮擦,我于是将头抽出桌底,瞪了一眼大胖,只见他看着讲台上面,顺着看过去,只见班主任已经介绍完了一个新面孔的女同学。这个女同学扎着马尾,眼睛水灵水灵的,白皙脸蛋,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非常甜美,我敢说她那容貌是全班没一个比得上的,怪不得大胖这么激动。新同学走到那个空座位坐下,怪道昨天老师排了这个空座位,原来今天要来一个插班生。我问大胖这插班生名字叫什么,大胖完全不理会我,只直勾勾地看人家,我掐了一下大胖厚实的大腿又问了一次,这才知道她叫刘晴月。

大胖家住我隔壁,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知根知底,同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他心直口快,并且直率勇敢,对于喜欢的东西不管会不会得的到,都会试着去争取一番,对女孩子一样,喜欢便百般粘上去。这不,下课铃声刚响完,班主任还没下讲台,大胖离开座位马上跑到刘晴月面前,胖乎乎的圆脸凑上去就是一连串地问,问人家叫什么,为什么转学,家住哪里,喜欢吃酸菜吗,刘晴月没有回答一个字,可我从她的眼中看到对大胖的回答:不熟不亲的,你谁啊。大胖仍不死心,又骗说自己的橡皮擦在上课时掉地上找不见了,能不能借她的给他用一下。我都看不下去了,明明是我的橡皮擦不见了好吗,你的橡皮擦好端端的在课桌上呢!我拿了大胖的橡皮擦过去给他,说:‘‘呐,我帮你找到了。’’大胖脸一黑,凑到我耳边直说我多管闲事。刘晴月起身问厕所在哪里,大胖答:‘‘你要去尿尿吗?我带你去。’’尿尿?这词用的还真言简意赅,还带去,你想进女厕?刘晴月没理睬大胖的话,看着我等我回答,我憋着笑意,指了指厕所的位置。

下午放学回家路上,大胖拉着我偷偷尾随刘晴月,说要探一探她家住址,以后方便上门找她玩,我同意了。我们这里是乡下小镇,有青山有河流,一年四季常绿,浓厚的乡土气息,在我现在看来,城市不过是交通方便些,其他的都不如小镇这里生活的自由和舒适,大胖也和我同感。其实刘晴月住的地方我还挺熟悉的,那是我尚未成家的二叔的家,泥砖瓦房,离我家不算远,只几分钟的路程。如今这年代农村兴建红砖楼房,我二叔干养殖业赚了点钱,前年在瓦房后面建了一栋二层楼房来居住,所以空置的瓦房在昨天租给了刘晴月和她奶奶住。知道刘晴月的住处,大胖高兴极了,转身跑回了家。而熟知大胖的人都能知道他有个小毛病,那便是喜欢送别人泡菜,因为他妈腌制的泡菜邻里八方公认的一绝,一做就是一大缸,左邻右舍的都免费品尝过,都喜欢。大胖不止一次引以为豪的在我面前吹夸他妈妈做的泡菜,我承认我吃过很多次,实话实说确实好吃。班上超一半以上不管男同学女同学,大胖都偷过家里的泡菜来送给他们吃,所以大胖在班里人缘还算好,不过有几次偷泡菜的过程被他妈妈发现了,拿着扫帚满街追打,最后大胖不得已后都会躲在我家那猪棚里,那状态我一想起都还想笑。

在学校的这几天里,大胖老是去骚扰刘晴月,如果说混不出好印象,但起码能混个脸熟,然而刘晴月对他是爱搭理不搭理的。今天课间,大胖又厚脸皮的去给刘晴月旁边讲了自己听来的和加上自己绞尽脑汁临时编的一大堆笑话,也不管她是否爱听,刘晴月呵呵一声表示笑话好冷,推开大胖,说不要打搅她学习。而我和几个同学笑喷了,笑的是胖子如此憨态。放学路上,大胖跟我说明天去刘晴月家玩,我说这是有多无聊啊,明天星期六我还要搬砖呢,要去你自己去。我家就我妈一人在持家,而我家此时又在盖新楼房,明天我妈肯定要我去搬砖。我爸在外工作,一年都难得回一次家,积攒了半辈子的钱并不多,只够盖一层,现在地基已经打好,工人都一个一个请好了,计划周六上工。周六,我真在搬砖,大胖没来找我,自己一人一如既往地偷了家里一大蝶泡菜直奔刘晴月的住处。很快,我看见大胖回来了,他手里拎着泡菜,敢情刘晴月不接受,一脸晦气不爽的模样将泡菜送给了我。我问大胖,是不是刘晴月不在家,大胖说在的,只不过被刘晴月她奶奶轰出来了。我诧异的又问了个明白过程,原来大胖一开始进去礼貌性的问好,刘晴月奶奶知道他是刘晴月的同学,开始态度挺友好的,给倒了水喝,可几句话下来后,当大胖随口问及刘晴月的爸爸妈妈在哪里、是做什么活的话题时,便被她奶奶赶出了门。大胖一脸问号,想不通刘晴月奶奶为什么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其实我也想不通大胖问的有什么问题,难道刘晴月爸妈有什么不能说的事么?于是我对大胖说以后别问这种问题就行了,然后又忽悠他帮我搬了一下午的红砖。吃过刘晴月奶奶的闭门羹后,大胖并不死心,非要去深挖一下这里边的原因,于是每天上学都去问一遍刘晴月有什么不能说的心事或者秘密,一副问不到所以然不罢休的样子,如此简单粗犷的追查方式的结果,都是被刘晴月叉开了话题,聊着聊着大胖且忘记自己要查明的初心。对此,我感觉好笑之余也感觉到刘晴月脸色时不时的浮现一丝不快的情绪,我想,也许她应该真有什么伤心故事吧。

话说对于刘晴月有更进一步深入了解是在六年级的毕业季,拍完了毕业照那一天下午里,五个学习好的同学被召集到校长办公室,其中有我和刘晴月,没有大胖。校长说要保送我们五个进城里的一所资质较好中学,既然能如此安排,我们几个当然都乐意了,但唯独刘晴月拒绝了这样的保送机会。校长留下刘晴月单独问话,让我们四个先出去了,由此,我更加好奇刘晴月家的状况了。当天放学路上,大胖和几个同学跑去偷甘蔗,留我和刘晴月两人走,我便对她说:‘‘我从来没见过你爸和你妈,也没见过他们来这里看过你和你奶奶。’’刘晴月低着头不搭话,我也没有再说。回家的必经之路,左边有一条小河相之平行潺潺流动。刘晴月走到河边站在一棵我叫不上名的树下望着对面的田野。我从她背后看着她,她扎的马尾,根上戴着蝴蝶发夹在斜阳下闪闪发光,我至始至终觉得是班里所有女同学中扎得最好看的。我到她旁边一同站着,才发现她比我矮半个头而已,以前大胖的妈妈老说我在同龄人里边是长得最高的,有早熟的迹象,我当时恨不得矮一点点,现在呢,我感觉我并不高,我还希望以后再长高一点。

刘晴月看了我一眼,抿抿嘴开口向我说了她家的故事。我静静听着,她那故事挺感人的,感觉她要是个电台主播就好了,讲故事肯定非常优秀,胡思乱想之余我感受到更多的是她很可怜。故事到第十分钟讲完,我发现她没有哭,而我哭了,我一个这样拥有武侠梦的男孩怎么能哭呢,还是在一个女同学面前哭,要是被刘晴月或别人看到还不闹大笑话了,我赶紧别过脸去揉了揉眼,可刘晴月还是发现了我的眼泪,她居然笑了,在笑我!我顿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真的好尴尬。刘晴月笑够了,我又问她讲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她点点头,并不容置疑地说:爱信不信。我看着她那漂亮的眉毛,每一根都是那么柔弱和清晰可见,再看看她白皙的脸庞,不知道是有怎样的魔力,她此刻是如此的吸引我,怪不得全班男同学都喜欢和她玩,特别是那个大胖。刘晴月说今天的这些话一定要保密,半点也不能抖露出去,我点头答应了她。

领了小学毕业证后的第三天,刘晴月和她奶奶搬走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但恰让去水库游泳回来路上的大胖撞见,穿着大裤衩送她上了大巴车。大胖回来和我说了刘晴月已离开这里的消息,虽然我知道她会有走的一天,但没想到竟这么快,没能在最后见上她,心里不免有些不舍。大胖还带给了我一本日记本看,这是刘晴月上车前给我们两个的,大胖还说这本日记本里有她的心事和秘密,还嘱咐一定保管好。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我们这本日记本,我此刻也没有像大胖那样大的欲望去了解她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其他的秘密心事,心中只遗憾没跟她说再见。显然大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把日记本匆匆看过一遍了,对我又说道:‘‘我看了,这本子上写的全是日记,你看这上面哪里像是什么秘密和心事,她分明是故意整个神秘来愚弄我们的。’’我随意翻了一翻,第一页被撕掉了,第二页是一首歌的歌词,再后面都如大胖所言,粗略看过去都是一些日常生活上无聊的叙事,以后再慢慢看吧,我合上日记本随手放家里的桌上,然后跟大胖到新开的网吧看别人玩游戏去了。

她的日记本在我的桌上安静的度过了一整个暑假,才重新被我翻开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