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拽着林宥安的手不放开,林宥安就着这个动作,把她的手包进手心,说:“天冷了,要多穿一些。”
看吧,他还是这么温柔体贴,永远都是这么得体,熨贴。之前她还庆幸过自己找了这么个好男人,现在她甚至因此而怨恨他。一直紧绷的弦断了,一直控制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安洁一把甩开林宥安的手,看着他疑惑不解的表情,终于还是崩溃了。
“你怎么能,怎么能……让我真的变成一个坏女人!!”安洁的脸色变得苍白,手和声音都在颤抖,他怎么可以对她,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只有她,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她来之前想清楚了很多事,应该是她在外流浪这一年看清楚了很多事,她以为她能好好告诉林宥安,可看着他无欲无求、怜悯众生的样子,像极了她在南非膜拜的那些供在寺庙里的神佛像,心中怒火燃烧。她曾经虔诚的跪在他们面前,祈求这个人幸福、平安,如今却连想说的都说不出口,她有些恨他。
林宥安从来没有见过安洁失控的样子,她坐在那儿,像个顽皮的孩子失去了自己心爱的玩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怕是真的把人气着了。林宥安抬手想像以前一样拍拍她的头,可抬起手,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重复说道:“我没事,真的,别哭。”
安洁似乎把这三十几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哭到最后累得靠着椅子就睡着了。林宥安看着她像个小动物一样整个蜷在椅子里,心里酸软一片。他开车把她送回安家,安母看着他把安洁从车下抱下来的时候,惊得用双手捂住嘴巴,招呼自己老头子。
把女儿安置好,安母拉着林宥安的手,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碎碎念念只有一句话:“孩子苦了你了。”他生病后很少来安家,不是因为尴尬,只是怕安家父母伤心。结婚十年,他们一直把他当自己孩子对待。只是逢年过节,他还是会托晓东送礼物,像以往一样用心。
林宥安待了一会儿便打算告辞,拉开门的瞬间,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跟安家父母说:“爸,妈……”老两口没想过还能再听到他喊爸妈,心里百感交集不是滋味,“以后,别让安洁再去我那儿了,她该有新的生活……”这话要是外人听,怕是觉得这人薄情寡义,但是安家父母却听懂了,安母哽咽着说不出话,安父手搂着她,只是叹气。
林宥安推开门,安父开了口:“孩子,不管怎么样,你叫我们一声爸妈,那这儿就是你另外一个家,有难处了,别忘了跟爸妈说,爸妈不想苦了你,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边都一样疼。安洁……我们管不了她,她如果想去,我们不拦着,你要是不想,我们也不劝……儿啊,别苦了自己……啊……”
生病的时候,林宥安没有哭;离婚的时候,林宥安也没有哭;安母抱着他的时候,他都没想哭,如今因为这短短几句话,几乎瞬间掉下泪来。他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狼狈的下了电梯,却在车上坐了半个小时没有打着火。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要走的时候,安洁已经醒了,她站在楼梯,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听了个仔细。
之后几天,安洁都没有再找过他,在当他以为日子又回归到原来的轨道的时候,生活又给了新的惊喜。他开始收到花,每天一束,每次都是绣球花。何晓东打趣他,人老一支花,都四十了,又焕发第二春了。林宥安腹诽,他要是知道这是安洁送的,就不会说这话了,怕要撺掇他把这花都丢出去。
收了两个星期的花,林宥安的办公室已经彻底被淹没了。他实在没有办法了,给安洁发了信息,让她不要再送了。
安洁看着手机信息,得逞的笑出了声:“你有收到花?那可能是哪个暗恋你的小女生送的吧?”旁边的人看着安洁拿着手机回消息,碰了碰她手肘,“给谁发呢?笑得这么春心荡漾的?”
都是好朋友,安洁也不扭捏:“这么明显?一个最近正在追的人。”
旁边响起了一阵起哄声:“哎哟哟……让我们安大女神动心可不容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本事?”
安洁发完一条消息,手机锁了屏,嘴角微翘,“前夫。”
另一边,林宥安看着手机屏幕变黑,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满屋的绣球花,气得想砸手机。
“我可不敢给林大设计师送花,我只给我喜欢的人送我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