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从王家回来之后,外面的疫病像是离郁家很远了。兰婆子整日担心自己会染病,可是一天一天的过去,身体却依旧好好的,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算是相信了郁岚笙安慰他们的话,他们不会染上疫病的。
兰婆子心里轻松下来之余,只觉得奇怪,为何公子这么肯定他们不会染病呢?难道说公子有什么法子可以避过这场疫病吗?
兰婆子将自己的疑惑跟碧阳说了,碧阳却并不放在心上,还当兰婆子是疑神疑鬼,“公子说这话一听就是在安抚我们,你还当公子真的有那么厉害,连太医都治不了的病都有法子能够预防啊!是不是这些日子不出门,你的活做少了,整天里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再这样危言耸听,看我不去跟夫人告你的状!”
兰婆子听碧阳这么说,立马就跟碧阳告饶,“碧阳姑娘,你可饶了我老婆子吧,要是跟夫人说了,那彩蝶姑娘不就也知道了,我哪里还有好果子吃?姑娘,你就当今日没听到我老婆子说话,我以后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可成?”
碧阳又说了兰婆子几句,这才算是放过了兰婆子,让兰婆子离开了。
碧阳脸上却没有轻松之意,兰婆子今日跟她说的这些,她心里也不是不疑惑的,她自认自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小的时候吃过苦,身体也落下了很多病根,可是这次的疫病,她和妹妹碧月居然都没有染上疫病,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家里面的其他人也都好好的,这就让她不得不觉得奇怪了。她想起公子前几日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难道说公子真的有办法能够治疗这疫病不成?
碧阳越想越觉得不安,这是多么大的一件事情啊!连医术最好的太医都没有法子,公子怎么可能办到?
因为藏着心事,这几日做活的时候,碧阳也都是心不在焉的,碧月看出来了她的情绪不对,问她怎么了,碧阳却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一日,兰婆子拜托她出门买菜,碧阳应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看到眼前大街上的萧索,跟之前的热闹就像是两个地方一样,让碧阳心里觉得唏嘘不已。
碧阳买了菜回来之后,又遇上一家布庄里面抬了人出来,已经盖上了白布,看起来已经去世了,边上站着的家人眼眶红肿,悲痛欲绝。碧阳不忍再看下去,只能转头匆匆离开。
可就是她的这一露面,却引起了不远处的几个人的注意。
京城里面爆发疫病的时候,梁太医的孙女儿就染上了疫病。梁太医平日里最疼这个孙女儿,一看就心疼的不得了,开始着手找治疗的方法,可是过了这么久,他不仅没有找到,京城里面染病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一开始只是百姓,后来就连权贵家中也有贵人染上了疫病,皇上震怒,让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参与到治疗疫病当中。而因为梁太医是第一个开始治疗疫病的人,便由他领头。只是这么久过去了,他集合了整个太医院之力,又联合了几个京城中最负盛名的大夫,却还是一无所获。
被疫病折磨了这么久,就算是身体还健康没有染病的人,也或多或少会疲累,脸色暗黄,可是他刚刚见到的那个姑娘,却依旧跟疫病爆发之前一样,面容娇媚,皮肤嫩的可以掐出水来,像是丝毫没有受到疫病的困扰。
梁太医对自己身边跟着的学徒小声吩咐了几句,“你跟上去,看看是谁家的?”
没过多久,那学徒回来了,将看见碧阳进了新科探花家里的事情说了,“我还看到给她开门的那个婆子,也是面色红润,看起来没有染病。”
梁太医皱紧了眉,“我记得那榆钱胡同内似乎也有人染病了的……”
另一个学徒翻了翻花名册,“是,郁大人家隔壁就有两个染病了被送走的,而郁大人家中却没有听说有人染病。”
这疫病是能够顺着风传播的,隔壁都有人染病了,郁家居然连一个病人都没有,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了。
梁太医觉得这可能是凑巧,可是脑海里面却时常冒出刚刚见到的那个姑娘,脚步轻快,健康,充满活力,就跟这疫病爆发之前的所有年轻姑娘一个样子。要是没有疫病的话,他的孙女儿,也是这样活泼可爱,也不会像如今一直躺在床上了。
梁太医打定了主意要去郁家看一看,下午就去了郁家拜访。
郁岚笙以前跟这梁太医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听到梁太医上门来的时候,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而梁太医被请到郁岚笙的书房之后,直接就道明了来意,想要给府上的人把脉。郁岚笙再三推辞,梁太医直接便说道:“老夫研究了这疫病这么久,可却始终没有丝毫进展,听闻府上没有人得病,只想要知道是不是大人家人曾经有过什么经历,比如说吃过什么东西,能够预防疫病。老夫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还请郁大人能够成全。不过请郁大人放心,老夫绝对没有恶意,成与不成,都不会对大人的家人有什么危害。”
郁岚笙并没有同意梁太医给所有人把脉,毕竟他不知道彩蝶的脉象会不会与凡人有所不同,从而给他们带来麻烦,只是自己伸出手去,放在了梁太医面前。
在梁太医诊脉的期间,他的心跳得很快,生怕梁太医会发现什么。梁太医自然感觉到了,心里疑惑,面上却是不显,只是专心的给他诊脉,郁岚笙的脉象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跟个健康人没什么两样。
梁太医从郁岚笙家中告辞出来之后,走到转角,低声对学徒说道:“去,派人看着这郁府,查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学徒领命而去。
郁家外面突然多了很多人,沉华几人自然感觉到了。水灵净看着彩蝶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你想要保住郁岚笙,又要对郁夫人报恩,这些我都没有意见,可是郁家其他的下人可算对你没什么关系吧?你管她们做什么?现在可倒是好了,这全府上下居然没有一个染病的,不被人察觉到端倪才怪!如今你的郁岚笙可算是被那个什么太医给盯上了,我看你要怎么办?”
彩蝶此刻也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又被水灵净这样数落,顿时满腹委屈,“可是我也不想的嘛,当时我哪里能够考虑得到这么多……小主人,如今可该怎么办才好?”
水灵净也没有主意,两人便一同转头,眼巴巴的看着沉华。
沉华看着这二人的模样,顿时失笑,“你们平日里不是最有主意的么?”
水灵净站起来,腻到沉华身边,“可是现在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的确是想不到了嘛!沉华上仙人这么聪明,我们自然是要靠你了。再说了,你跟郁岚笙有缘,要不是因为你,彩蝶也不会到郁家来,也就不会赶上这一场疫病,还出手干涉了凡间事务,你不帮她想办法,谁帮?”
沉华无奈的捏了捏水灵净的鼻子,“行了,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现在的确是有两个办法,只看你们要如何选择。”
彩蝶的眼睛一亮,“两个办法这么多?”
沉华点头,“这第一个,就是我们回祁月山去,等到我们离开了,你的灵力离得这么远,自然失效,郁岚笙他们这一家子的身体算不上太好,自然会染上疫病,他们都染病了,恐怕那个什么太医不管有什么想法都没用了。”
水灵净失声,“可这不是就等于让郁家一家子人去死吗?”
沉华斜了一眼,“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命数,生与死也是早就注定的。”
彩蝶咬了一下唇,“那第二个办法呢?”
沉华直直的看着彩蝶,“这第二个办法,就是你站出来,说你手上的确是有治疗疫病的法子。”
水灵净吃了一惊,“可是我们没有啊?彩蝶是靠她的灵力才护着这一大家子的。”
沉华伸出手来,他的掌心出现了两张羊皮纸,“当年白疏离曾在黄河水患的时候治疗过疫病,虽然这次与上次算不上相同,不过我问了他,他开了两个方子,说是可以预防和治疗疫病的。反正你在凡间的身份就是孤女,不如直接冒充当年那位姓白的神医的后人,想来那场黄河水患闹得这样大,史书是有记载的,也不怕他派人去找。只是彩蝶,你要想好,经此一事之后,你若是再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可就难了。”
不同于彩蝶的沉默,水里却是将注意力放在沉华说的另一件事情上,“你跟白疏离联系过了?你知道他和云小宛在哪里?”
沉华笑着,“找个人而已,你别忘了龙脉。”
水灵净才想起来,龙脉后来的确是到了沉华手上,有了龙脉在手,在凡间想要找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沉华没有跟水灵净再说下去,转过头来看着彩蝶,“你好好地想一想,究竟要如何。你不能再这样纠结下去了,彩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