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司马长撄的回忆)上

上官飞羽已知那毒药入喉,世上已无解药能救,他内心痛苦不已,且听他先生要对他讲述生前事迹,心下焦急万分:“此毒世无解药,我只能以真气渐缓先生的毒性,先生怕是连半个时辰也……”

他想到此处,面色惨然不敢再想下去,已知事情没有解决的法子,无奈之下,缓缓收回双手真气,来到司马长撄身前跪下,满面愁容望着他先生。

司马长撄经受上官飞羽以真气渡气,渐留一口气,时间紧迫,他气若犹丝的说道:“我本是长安名门贵族出身,打小天资聪慧,四岁便可读《论语》,六岁读《左传》,《史记》且能赋以诗辞;七岁读《吕氏春秋》,被当地称为神童,因家父有好生之德,每往便有僧众前往家中索食。”

“在我八岁的时候,家中来了一位云游四方的道长,父亲好生宽待了他,那道长酒量大的惊人,整整喝了四坛子陈年佳酿,却仍面不改色,饭毕过后,父亲见他一身清贫,想散些钱财与他。可那道长却拒不接受,只是指名要见贵府小公子一面,父亲生有两个儿子,那小公子便是我,父亲见那道长生得仙风道骨,大感惊奇之下叫出了我。”

“道长见到我一番端详,满面笑容,连叫“娃娃当真好骨相”。我初见那道长见他身穿素衣道袍,满面红光,留着三绺长须,慈眉善目,只听他哈哈大笑,告诉家父:‘老道乃鬼谷游龙真人,今闻小公子有神童之名,特为小公子而来。小公子天姿聪慧,却无良师引路,所擅之能,不足道也,若是能跟着道长我学艺,日后必能以天地作棋局,以天下人作棋子,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六韬三略,布阵行兵。指点江山,天下扬名’,听到那道长所言,父亲当下惊呼:鬼谷派游龙真人。”

“我看父亲的脸色,便知这道长不是寻常人。谁知父亲当下便是朝道长一拜,回头便吩咐我也赶快见过真人。我见父亲对道长顶礼膜拜,显然知那道长来历不凡,鬼谷一派多出能人异士,凡是从那座山上下来的人,无一是寻常人。”

“事后,父亲便让我跟着游龙真人前往鬼谷学艺,我母亲得知,虽然百般不愿,可家中一切事物皆是父亲说了算。我依然记得那一日她含泪望着我被那道长带走,我与家人依依惜别,一去便是十二年,那也是我见母亲的最后一眼。”

“乾符元年,全国各地连年发生水灾,旱灾,河南最为严重,麦才半收,秋季的庄稼几乎没有,冬季蔬菜太少。自懿宗以来“用兵不息,赋敛愈急”,各州县又不上言灾情,致使“百姓流殍,无处控诉”。于是濮阳的私盐贩子王仙芝与尚君长等聚众数千人,于长垣县揭竿而起,攻州占县,攻陷了曹州、濮州和郓州。声势大涨。”

“王仙芝遂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号称草军。并传檄诸道,斥责唐朝吏治腐败、赋役繁重、赏罚不平等罪恶,与义兵大肆劫掠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游龙真人,也便是我的师傅,便吩咐我出山,以拯救万民为己任。我历经十二年,已经学全师父所有本事,我拜别过师父,当时我已弱冠之年,正值风华正茂,有着自己的一腔抱负,却不想重回故土,长安已是动乱,家家缟素,皆有丧夫丧子之痛。”

“母亲因思念我成疾,竟未见我一面,五年前便与世长辞,家人为了让我安心学艺,竟未通知于我。我再见父亲时,他也已两鬓斑白,再无先前的神彩贵相。大哥为了顾家,躲避被朝庭征用,竟忍着自断一腿的疼痛,落得终生残疾,好在他已娶妻生子,虽是天下动乱,但我祖上也有积累的财富,倒也可以维持生计。”

故事讲到这里,上官飞羽见到司马长撄已经掩面痛苦,竟不想他跟随道长学艺,历经十二年岁月蹉跎,重回家中,母亲竟然早逝,父亲也已变得衰老,家人也是多难,想他心中一定不是一番滋味,也为他家道中落而难过。

司马长撄忍着揪心刺骨的痛,继续讲道:“我当时为母亲守孝三年,暗中观察天下局势,当时僖宗还是个幼弱的孩子,政事处置全部听由宦官之口,他们废长立幼,没有选择懿宗的长子,而拥立12岁的皇子,大概就有这样的考虑。僖宗在位期间最信任的宦官是田令孜。僖宗自幼就由田令孜照顾起居,感情上很是有些倚赖,并称呼田令孜为“阿父”,即位后便任命他做了神策军中尉。这样,僖宗朝的重大决策几乎都掌控在田令孜手中了。”

“自秦汉而始,只要是宦官专权,朝庭无不接近灭亡。乾符二年六月,王仙芝等攻陷濮州、曹州,并击败了镇压的官军。而此时,起义军又出现了一号人物,此人便是黄巢。他家中世代以贩卖私盐为业,家境十分富足。他善于剑术,粗通笔墨,少有诗才,成年后曾几次应试进士科,但皆名落孙山,于是满怀愤恨地离开了长安,后继承祖业成为盐帮首领。与子侄黄存、黄揆、黄邺及外甥林言等八人聚众数千人,响应王仙芝,草军声势日益浩大。”

“四方苦于苛征暴敛的百姓,及散居民间的庞勋旧部,争先投奔义军,“数月之间,众至数万”。攻郓州,袭沂州。唐廷见王仙芝起义声势浩大,立即诏令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天平军五节度使进击草军,任命平卢节度使宋威为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特赐禁军3000,甲骑500,并命河南诸藩镇所遣各军均由宋威指挥。王仙芝与黄巢采取了避实就虚的流动战术,率军进围沂州。”

“王仙芝遂率领义军猛攻汝州城,全歼官军,占领汝州,杀死唐将董汉勋、刑部侍郎刘承雍、生擒刺史王镣。东都大震,百官出奔。唐僖宗下诏赦免王仙芝罪,收买王仙芝。王仙芝乘胜北上攻占阳武(今原阳),在围攻郑州时,与昭义军节度监军雷殷符战于中牟(今鹤壁西),战败后义军蚁聚在邓、汝之间。”

“关东各州县,大多畏惧草贼,都坚守城池,因此草贼纵兵肆略,王仙芝率一部义军南下,所过之处大肆烧杀抢掠,路上几乎没有活人。另一支义军东进淮南,进入申州、光州,攻打随州,抓获了刺史,以安州为据点,分奇兵包围舒州,攻打庐、寿、光等州。转向东南挺进安州、黄州。”

“逼近扬州,声震淮南。半年时间里,义军在江淮河汉之间广大地区流动作战,打得官军顾此失彼,迅速发展到三十万人。”

上官飞羽听到这里天下纷乱,犹如炸开了当顶,暗中私语:“想大唐盛世,万国来朝,贞观治下,政治清明,太宗东灭突厥、薛延陀后,高昌、高句丽、百济等国,划为州县,四夷生畏,称太宗皇帝为天可汗。开元治下,国富民强,可谓空前盛世,却经安史之变,官宦专权,吏治腐败,灾民四起,国土荒芜,藩镇林立,内乱不休,大唐已经风雨飘摇了,此刻再出王仙芝,黄巢这样的人物,大唐岂不是真的要像秦汉一样灭亡了。”

司马长撄身中剧骨,强撑一口气为上官飞羽叙述过往,屋内传出他的咳嗽声,他手掌中便是咳出的黑血。

上官飞羽紧紧的攥住拳头,见到他先生身中剧毒,却无力施救,心情无比沉重。只听司马长撄继续讲道:“我为母亲守孝三年完毕,我当时已是二十三岁,以师从鬼谷传人的身份拜见了当朝司徒[王铎]。”

“那一天,天上飘着细雨,最是森寒,从轿子的帘缝往外看,只觉一切都是阴冷的。我来到了他的府上,那是一座极为气派的府邸,金色琉璃瓦,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门前立着两只石狮子,和一队身穿甲冑的武士。”

“我以鬼谷传人的身份出示,果然司徒大人接见了我,并在当天,府上摆下宴席,一群舞女载歌载舞,我就是从这里遇到了她,令我终生念念而不忘的人。”

“记得那一天,她身着一袭紫衣,腰系彩绶,发稍系着许多彩色珠子,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是让她如天仙一般,美丽不可一方。她旋转蹦跳间,仪态万千,发稍彩珠跟随着上下跳动,不时赢得周围宾客阵阵喝彩。”

“她的舞姿实在太美了,纤瘦娉婷,就像是蝴蝶在花园里跳舞一般,令人惊叹。堂下人客的目光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直到她跟着曲子,将那一段舞跳完,来到司徒大人的身前,温声细语的喊声“爹爹”,那天司徒大人喝了些酒,气色很好,笑着唤她[彩蝶]向我介绍,通过大人的介绍,我们彼此认识,司徒大人又吩咐彩蝶向我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