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鞣制不失为制革清洁化生产的一种选择

从化学范畴的意义上说,皮革鞣制方法可归纳为三大类。一类是无机鞣剂鞣法,以铬盐鞣制(铬鞣)为代表。另一类是有机鞣剂鞣法,以植物鞣制(植鞣)为代表。还有一类就是以上两类鞣剂交叉运用的结合鞣法。其中植鞣是一种古老的、传统的制革工艺,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由于植物鞣剂(栲胶)是从富含鞣质(单宁)的天然生物——植物鞣料中提取所得,尽管它的组分、结构、性质因来源而异,但与众多源于矿物的无机鞣剂和化学合成的有机鞣剂相比,无疑更富有生态特征,与自然更和谐,与环境更友善。这种天赋,使它得天独厚,已被无数代的鞣革工匠所传承,已为几千年的人类社会所演绎。

从生态环境角度来看,针对制革鞣制工序,在可比条件下,试比较各种不同类型的、制革生产业已应用的主鞣剂所产生的污染源及其污染程度,再比较典型无铬鞣与纯植鞣所产生的污染源及其污染程度,这对了解植物鞣剂的生态特征和评价植鞣的环保意义似乎更具有说服力。许多研究和实践已经证明,选用植物鞣剂预鞣、主鞣、结合鞣、复鞣甚至填充,至少可以规避或降低某些公认有害物,如:六价铬(来自铬鞣剂)、游离甲醛(来自醛类鞣剂、合成鞣剂、树脂鞣剂)、烷基酚聚氧乙烯醚(来自聚合物鞣剂)的存在风险,也有利于推广清洁化生产和普及“生态皮革”,既可着眼长远的皮革行业可持续发展,又可应对当前国际贸易中所出现的旨在限制禁用有害物质的“绿色壁垒”。

从制革清洁化生产方面来讨论,植物鞣剂(栲胶)更深远、更实际的意义在于有无可能更普遍地用于鞣制轻革。因为植鞣重革(尤其底革)长期沿用纯植鞣至今,即便结合鞣法也是以植物鞣剂为主,所以实际意义上鞣制重革已是非植物鞣剂莫属了。事实上,植鞣轻革的某些品种并非付诸阙如。譬如,植鞣鞋里革、植鞣箱包革、植鞣搓花革、植鞣凉席革等曾一度风靡市场,有的品种也曾有出口创汇跻身于国际市场的历史记载。至于植物鞣剂有无可能替代铬鞣剂,这个问题的提出非今日始。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当时为了节约进口红矾(重铬酸钠/钾),业界人士已做了大量有关少铬鞣、结合鞣、植物鞣方面的探索和研究,并取得一定的认知与实效;加上此后近半个世纪的延续与发展,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和实践经验已是大大丰富了,推陈出新了。所以说植物鞣剂可以部分替代铬鞣剂已成为无可争辩的事实。至于植物鞣剂能否作为主鞣剂完全替代铬鞣剂,这个答案应该揭晓在更多、更新的研究与实践之后。理论上两种鞣革性能互补的鞣剂无法从化学角度要求其彼此置换。换言之,铬鞣剂之所以广泛被用于轻革鞣制,在于铬鞣成革的特性(如,耐湿热稳定性、柔软丰满性、成型性等)更加贴近如鞋面革、服装革、沙发革等主流轻革的技术性能,更能满足消费者的使用需求。反之,时至今日,铬鞣剂却始终无法完全替代能赋予成革以优越的紧实性、坚挺性、耐磨性的栲胶。这好像烹饪用的盐和糖,其食味互补,却无法做到一种替代另一种,不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难度无异于缘木求鱼。

当然,植物鞣剂含有不溶物组分,其中如:半纤维素、果胶类物、植物残渣等,以及水解类鞣质中的黄色鞣花酸沉淀(黄粉)和缩合类鞣质中的红色沉淀(红粉),这些残余的不溶物会增加废水中的沉淀物。还有植物鞣质在制革过程中遇钙会产生难溶性的单宁酸钙沉淀,接触铁会变成黑色的不溶性物质。所有这些,都可能最终使制革污泥量有所增加,甚至使制革污泥的颜色变得更黑。另外,植物鞣剂中非鞣质所含的色素以及鞣液露置空气中鞣质易被氧化转为深黑色,这都可能导致植鞣废水呈现很高的色度,为制革废水处理和达标排放带来难度。

植鞣废液的主要污染物及其污染程度,以原上海重革厂生产植鞣底革所排出的植鞣废液为例,大致如是:一是色度(Color),其植鞣废液色度范围为3000~5500稀释倍。二是悬浮物(SS),其植鞣废液中悬浮物为200~300mg/L。三是化学耗氧量(COD),其植鞣废液的化学耗氧量为5000~8000mg/L。显而易见,这样的废液一旦与鞣前湿加工(尤其灰碱法脱毛)和鞣后湿加工(尤其染色加油)的废水汇合,所组成的综合废水,则其污染物及其污染程度就无异于雪上加霜了。

制革清洁化生产系一个系统工程,也是一个整体过程概念,要从原料皮(及辅料)进厂到成品革出厂全过程着眼,从整个流程所产生的污染源头着手,区分轻重缓急,一个一个,扎扎实实地去解决、去落实。共性问题,提倡厂际、业内协作交流;难度大的课题,提倡以自主创新精神,构筑产、学、研联合体进行攻关。制革清洁化生产,从真正意义上的实现,需要通过几代人的努力,决非朝夕之功所能为也。当然,从单一鞣制工序考虑,如前所述,与许多时兴的环保型铬鞣(如,高吸收铬鞣、少铬鞣、无铬鞣、结合鞣及白湿皮技术等)一样,植物鞣制仍不失为制革清洁化生产的一种选择。

(原载《中国皮革》2006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