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都是从孩子长大的,孩子的快乐和烦恼,大人们扫一眼就知道了。不管是挖剌剌还是拾地软,在大人的眼里,那就应该是孩子们的乐趣。
在葫芦河畔的成长中,有无数多奇怪的问题,尽管长大以后再回头想那些事情,是那么的幼稚,可又不得不把它们都归结在童年的乐趣里。
葫芦河畔的风把两岸的树吹的“沙沙”响,风越大,树越响,别说在河畔了,就是躲在炕上的被窝里,那鬼哭狼嚎的声音,都能把胆子小的孩子吓哭了。
我就是被吓哭的孩子之一。
尽管父亲在一旁镇定的告诉我不用害怕,可我还是一个劲的往他的怀里钻。一边钻,还一边以命令的口吻说:“爸,你去把那些树砍掉,这样就没声音了。”
父亲听完我的话,每次都是笑呵呵的,就是不去砍树。
他越是不去把院子周围的老槐树砍掉,每次狂风暴雨,我就越哭的厉害。
“你还小着呢,那鬼哭狼嚎啊,不是树的事,是风在吹着树啊!只要有风,树就动。”
很多这样的尝试,葫芦河畔的孩子们都是从大人的言传身教中明白的。
为什么人跑月亮就跑?
为什么影子总是跟着自己?
为什么下雨有太阳就会有彩虹,还不能用手指?
……
孩子就是一部十万个为什么,大人们就好像是一部百科全书。
有一年,镇上把川地里的水渠全都改造了,老渠用不上的地方也就荒废了。水渠里有好多水泥拱,有筒形的,有半拱的。水渠是用不上了,要是搬到家里啊,那用处也大着呢。
我父亲和几个叔叔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能用的拱都拉回来几个。他们能这样想,镇上的人也都能这么想。后来他们就决定晚上去找几个好点的,看见的人也少,人要更少的话,雨天过后的晚上那就最好不过了。
“爸,我们是不是要去偷东西啊?”看着父亲和几个叔叔准备铁锹、绳子和架子车,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问。
“怎么能是偷呢,不用了的东西,拉回来,还能发挥余热。你们弟兄几个也准备一下,跟着一起走,帮着推架子车。”我父亲说。
一听这话,刚才我的问题就不值一提了,能跟着大人深更半夜的去川地里,是多么刺激的事啊。
大人们盯好的几个水泥拱一直都在,下雨天的晚上,就都出发了。
夜黑月高,要是雨后云没有散去的话,黑乎乎的肯定是干不了活的,好在头顶大大的月亮,就跟个灯泡一样,把泥泞的路照亮了。
可没走多远,我的鞋就已经全湿了,父亲和几个叔的鞋子却干干的。
我的脚指头在湿漉漉的鞋狂游泳,难受得很,甚至都跟不上他们着急的步伐,我父亲回头一看,笑了笑又继续往目的地走。
雨后坑坑洼洼的路上,水窝在月亮光下闪闪发亮,看得见的亮,我就觉得安全,黑夜里,我就专门找反光的地方踩,谁知道一踩一个准,没走多久,鞋子就湿透了。
那天晚上,大人们把能用的水泥拱抬到架子车上,我们几个孩子就帮忙在后面掀车,拉回来的拱,后来就埋在了门前的水渠里,进出门方便了,还不堵水渠里的水。
跟着大人深更半夜出去的机会不多,过了许久,一天晚上走也路的时候,我被绊倒了,父亲一边把我拉起来,一边说告诉我,在走夜路的时候,脚一定要抬高,落下去的要轻落,也就是这次,他告诉我那天晚上去拉水泥拱的时候,他为什么笑。
“有月亮的晚上,走路你要记着,看了白,湿了鞋。你也不用你的小脑袋想想,好端端的路面,怎么就会有光呢?那肯定就是水坑。”
他这话一说,我恍然大悟。生活中的很多经验和技巧,就是这样传承了下来的。
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小叔家里有了一台黑白电视机,这在那时候可是个新鲜玩意,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只要大人们不在就偷着去看电视,在电视里学到了很多的有意思的玩法。所有的电视里,我们最喜欢看的就是地道战了,百看不厌。里面刺激的大战画面,给我们这些孩子提供了模仿的剧本。
“你看电视里的枪,打仗的时候会冒火呢,那个枪,我也会做,能冒火。”这个主意是我提出来的。
枪就是个杆子,会喷火,我们就找棍子,在一头绑上在门前沟里捡回来的塑料纸,只要点着,就和电视里的情景一模一样了。
“好了,我们找一盒洋火点着就可以当枪使了。”我说
“大人不让我们拿洋火啊。”
“没事,就用一根,没啥事,要不你等着,我去家里偷偷拿。”
我们做的假“枪”最终成功的点火了,绑好的塑料纸被火烧的“噗呲呲”的响,还往下滴塑料油。我们互相追逐着,嘴里还发出打枪的声音,空中的火苗随着我们的追逐也在到处舞动。
院子的门前是家里堆放的柴火,全都是麦草,为了躲避不被枪打到,我就躲在麦草后面,守株待兔等着我哥过来找我。没想到,在麦草垛没玩两个来回,着火了。
“快,快点扇灭!”
我们用脚踩,拿棍子打火苗,但一切无济于事,火苗越来越大。
“这下完了,赶紧跑,别让大人发现是我们两干的!”我说。
说完这话,我们两撒腿就藏了起来。
火势越来越大,我们藏在家里的旮旯里,听到的事大人们气喘吁吁的声音,从井里吊水的、站在墙头浇水的,他们就像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火给灭了。
藏起来的我这个时候心里才害怕了,一会可要怎么解释啊。害怕和恐惧让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外面大人扑火的动静慢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听见又热闹了起来。
他们把火扑灭了,可是,找不见我们两放火的孩子了。
藏在旮旯里的我们担心害怕大人们的一顿打,在外面扑完火的大人,因为找不到孩子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大人们也没想到能在家里的旮旯里能找见我们,早已做好准备挨收拾的我们,得到却是大人们焦急的嘘寒问暖,问我们有没有事。
“以后不许玩洋火了,记住了没?”大家都散去后,我父亲对我说。
我点着头,是想哭还是心里的紧张稍微放松了,说不准。
因为年小不懂事,在葫芦河畔,我还留下了很多幼稚却又属于那个年龄的童年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