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来暗中创建狼穴的初衷,不过是为了防止九孔忍者部队的伏杀。
但后来,阿东来发现九孔忍者部队的作战能力相比于情报探查能力,差的实在太远,即便没有狼穴的保护,忍兵想要杀自己也需要倾巢出动,付出极为大的代价,根本是得不偿失。
阿东来转念一想,既然忍兵不足为惧,那不如索性用狼穴来满足自己的野心,于是乎他又在狼穴的基础上秘密建立了“狈”组织。
“狼”和“狈”的相互依存,如同阿东来手中最锋利的两把刀子,不仅能用来敛财,更能用来铲除异己,助他实现野心和阴谋。
后来九孔死了,忍兵执掌权就落到了既身为学生又是同僚的木希多纲手中。
木希多纲深知这支忍者部队的不足之处,所以就想到了用人数来弥补。
十余年的时间,忍者部队秘密扩建,等阿东来有所察觉时,人数已经是原来的四倍。
即便手握两把刀子,还有诸多明面上实力的柳村阿东来,也不得不开始重视起来。
于是,对木希多纲、桥本一辉等人的密谋就开始了,这些人明着是死于德裕政府的打击报复,实际上的推手则是柳村阿东来。
阿东来深邃的眼神让我愈发觉得忌惮、看不清,不是天黑了,也不是我眼瞎了一只,而是他的眼神真的浑浊,好像世间的肮脏、不干净他都看在眼里。
他走到我身前三步处停住,忽然洞黑的大袍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用迅雷之势朝我腹部直刺过来。
所幸在此之前我便早有准备,在他朝我走来的时候,我就在脑子里推算着他接下来可能会做出的动作。
利用黑袍的掩饰来拔刀直刺,无疑是最快、最险、最有效的杀人方式。
侧身、拔刀、拨刀,三个动作仅在一瞬间便完成了,柳村阿东来直刺过来的刀直接被我用刀拨离了原来的行进路线,擦着我的衣边刮过,顺便切掉了我一块衣角。
阿东来手腕立转,直刺的刀芒陡然一变,为横刃外豁,向着我的脖颈攻来。
我迅速做出反应,立刃顶肩挡住攻来一刀,同时我抬起一脚朝着阿东来胸口蹬去。
我与阿东来或似心有灵犀,也或是我出身狼穴的原因。可以这么说,阿东来便是我成人之前的第一位授业之师。
在我抬起一脚时,阿东来也做出同样动作,互换一脚,我二人同时向后倒退。
他用极为阴沉的语气说道:“臭小子,原来你时刻防备着,等你下了地狱,也许会是个令人欣慰的聪明鬼。”
开始对冲,刀光剑影中,阿东来的剑道集合了百家之长,我的剑道也同样集合了百家之长。
说来,此时的我与他无任何区别,无论是彼此的心理,还是战斗经验。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刀法八技中不够快、不够直接的全部舍弃,留下来的只有劈、削、突。
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金铁交击声几乎连成一条线,同着黑衣已经看不清身影,唯有月光映射着刀光在院中纷乱。
“砰”
本来就像磁铁一样粘打在一起的我们,在刀光中互换拳脚,同时后退。
我退五步后站立不动,阿东来后退了七步,还是用刀插在地上抵住身子才没有继续后退,他大口喘息着,说道:“原来你比恶狼还要强一点了。”
我道:“你老了。”
说完,我再次冲向阿东来,高高跃起然后一刀劈下,阿东来双手握刀横档在头顶。
“当”
阿东来被一击重刀劈得双腿一软,向后躺去。
倒地的一瞬间,阿东来向后翻滚一圈又站了起来,同时手里多出一把双刃刀,他也称之为“真正的剑”。
抱十字刀架,我想起了小狼的十字连刀的抱架,二者很像,但阿东来的刀架却是反手刀。
阿东来出刀了。
刀光连影,如水面波光粼粼让人应接不暇,此刀法看似强悍却有迹可循。
我解下系在腰间的刀鞘,以鞘作刀,施展双刀流“十字连刀”。
双刀对双刀,波光粼粼的水面仿佛被一石激起千层浪,刀光一圈一圈向外递出、扩散。
可刀鞘终究是个木头,在对冲十几招后便四分五裂。
刀鞘破碎,一刀对两刀,不消片刻就让我觉得有些乏术,我迅速后撤离开阿东来很远,能不被他的刀势所波及,眼睁睁看着阿东来手里的刀舞动的越来越快,慢慢地如涟漪、如平镜。
“真的是好丝滑的刀势啊。”
一道年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不必转头去看,定是个一头白色短发的瘦弱男人。
“哼!毒狼,你也来送死?”阿东来道。
毒狼走到我身旁,云淡风轻的说道:“如何?这股刀势可能破?”
“不知道。”我面色凝重起来,看着阿东来开始朝我二人冲过来,这种刀势确实找不到一丝破绽,唯一能破开得方式便是以外力强行打断刀势。
“你试试吧,这种刀势若不阻止,可以将我俩在三十招内剔成白骨。”
“好,我且试上一试。”
阿东来挥刀在十步之外,我托刀瞄准阿东来,这是我一直未敢尝试的一招。
七步!我已经能明显感觉出猎猎刀风扑面而来。
“突剑分影!”
刹那间,我向前突进五步,手中刀同时刺出七道刀芒,正是牙狼当年最强的突进绝技“牙突”和人斩吾本橋一郎的“影分蚀剑术”结合而成。
两个世间最上乘的刀法绝学合在一起,竟然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威力。
七声交击,阿东来已经圆满的刀势变得犹如沸水,开始胡乱翻腾。
刀势破了,阿东来停下了挥舞刀,但前冲的脚步依然未止。
不交手就不知道,交手后才知道阿东来双刀流刀势威力如此之大。七下交击,即便我是双手握刀,仍然险些使刀脱手。
虎口裂开、刀身颤鸣,刀上赫然多了七处豁口,四处在刀背,三处在刀刃。
我被震得退后三步,毒狼抓准时机瞬间来到我身前,一刀斩下。
阿东来一刀格挡,一刀斜刺,誓要把毒狼和我一起捅个透心凉。
我在一瞬间握紧刀、稳住双脚,然后一个转身到了毒狼斜前侧,接着一刀重重砍在阿东来刺来的双刃刀上。
双刃刀被我重刀打偏,却仍是划伤了毒狼大腿。
毒狼轻哼一声忍住疼痛,迈步到了阿东来左手侧,劈、削、掠、斩,连出十余招。
阿东来一边单刀对毒狼,另一半双刃正与我手中刀角力。
一时间难分上下,难分难解。
人终是有疲倦的,阿东来渐渐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他想要摆脱我二人的纠缠。
这时,毒狼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心领神会。
我和毒狼同时踢出一脚在阿东来腹部,阿东来一声惨叫向后飞去,随后摔在地上。
毒狼果然够毒,人会下毒,招式也毒。在他抬脚踢出时,他的鞋尖突然弹出一节淬了毒的幽绿尖刃。
阿东来倒在地上愤怒看了我二人一眼,随即想要来个鲤鱼打挺,但我和毒狼已至其身前,然后同时劈出一刀。
起身不成,阿东来右脚蹬地,身子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以头朝我们的方式抬臂单刀格挡。
刀刃自黑夜中擦出火花,他臂力很强,强到我与他相比已经并非一个境界,阿东来奇迹般地用单臂单刀硬是挡下了两刀重击。
阿东来左手持双刃刀插进我与毒狼之间,然后便是左右横扫。
未等我二人有所反应,双刃便在我的右腿、毒狼的左腿上砍出九刀,刀伤深可见骨。
我和毒狼迅速后退,阿东来这才有了起身喘息的机会。
只见阿东来一手捂住腹部,一手往嘴里扔了两三颗药丸,咀嚼几下后吞了下去。
“再来!”阿东来战意汹涌,整个人的气势越发强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
阿东来舞动双刀如满月,双刃在掌心旋转左击右打,单刃则是配合双刃见缝插针。
毒狼武功较弱,被阿东来逼得节节后退,甚至胸口和腹部还被划了两刀。
我也好不到哪去,边退边挡边反击,而我的反击却收效甚微。
眼看我俩就要被阿东来逼退到墙根,毒狼突然收手不打了,收刀转头就跑。
然而阿东来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往外跑,左手单刃如闪电一样疾射出去,把背朝阿东来的毒狼捅了个通透。
然而我和阿东来都没注意到的是,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两枚弹丸。
弹丸炸开,发出一道白光后炸出一大团青烟,青烟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刀风声。
我开始闭上眼睛,阿东来每次动作所发出的声音在我大脑中都能生成影像。
他想撤退,阿东来的脚动了,向后动。
我惊险的躲过阿东来胡乱斩出的两刀,我单刀直刺,阿东来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然后就被我用刀顶着一直倒退,直到退出青烟。
青烟散尽,我的刀刺进阿东来的腹部三寸,阿东来的左手死死握住刀身不让刀刃再进分毫。
阿东来狞笑的看着我,“孤狼,如何啊,我手中可有能斩去你头颅的一刀。”
豆大的汗珠从我的头上源源不断流下,阿东来斩去了我的一条手臂,身心的痛苦和麻木,让我在阿东来提醒后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斩下一条胳膊。
阿东来瞪大眼睛,狰狞着挥出一刀。
刀被阿东来攥住,手臂被阿东来砍掉一个,眼下这一刀我躲无可躲,挡无可挡,他会以最凶狠的一刀斩下我的头颅。
“你记住,这盒子里面的东西可以保你一命。”这句话是毒狼曾经对我说的。
时间仿佛又回到疾狼的居所,毒狼临走前留给我一个匣子,匣子中有他毕生所学。
匣子最底下有个暗格,暗格中是一个纸卷,展开纸卷出现一根极其细小的筒、一根牛毛细针、一粒红色药丸。
纸卷上写着四个字:“口腹蜜剑”。
这是一种藏于口中的暗器,牛毛细针上淬有剧毒,触之皮肤溃烂,融入血液五脏六腑化作脓水,红色药丸是解药,含之解毒,可藏于唇齿间。
刀光如月影,在刀刃即将砍下我头颅的一瞬间我张开口,牛毛细针从口中射出。
一声哀嚎,阿东来扔下手中刀,松开握住刀刃的手,一脚将我踹飞出去,刀从他肚子里拉出来,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线。
阿东来捂住右眼,跌靠在被他踢翻的石桌旁,他尖声厉嚎:“有毒!有毒啊!口腹蜜剑!口腹蜜剑!”
我跌倒在毒狼身旁,看着阿东来装若癫狂。这时,我和侧身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毒狼,看到了叫人惊悚的一幕。
只见阿东来伸出三根手指,把眼球连同着牛毛细针一起剜了下来。
惨叫声中,他原来右眼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往外呼呼冒血的窟窿。
毒狼大笑,“阿东来,你输了,你彻底输了。”
阿东来颤抖着声音回道:“我没输,我不可能输,只要把你俩杀死,我就赢了。”
毒狼道:“以你现在的状态,要如何杀死我俩?”
我用一只手从衣服上撕下来一条布,将我断臂处系死。
阿东来道:“我还有最后一招,无人能挡的一招。”
毒狼道:“无欲无求,无他与我,无死无生,绝心御刃是吗?”
阿东来道:“是!”
毒狼道:“你费尽千辛万苦才走到如今的地位,你舍得放弃吗?现在的你如何无欲无求,无他与我,无死无生,绝心御刃?”
阿东来哈哈大笑,“我都要死了,这些东西能带到哪去?”
说完,阿东来站起身,将双刃刀重新插回鞘中,这一刻空气都好像凝固了,就连我的心跳和呼吸似乎也停止了一样。
阿东来步伐蹒跚向前六步走。
“拔刀斩!”
这一刀于黑夜中宛如一轮大日砸下,避无可避,如直面死亡。
一道白光突然从身旁闪过,直冲那一轮大日,同时银色光辉横扫。
“轰”的一声兵刃撞击,白光极速向后倒射,阿东来像是被行驶的马车撞飞一样,双脚离地飞出老远,有半截刀刃在空中旋转钉射在墙壁中。
等白光与阿东来同时落地,我转头定睛一看,是一个身着白色僧袍的光头和尚。
光头和尚倒地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小心他的刀,材料特殊。”说完后,和尚就昏死过去,一道极长刀伤从和尚肩膀斜至肋下,鲜血染红僧袍。
阿东来单膝跪地狂吐鲜血,手中的双刃刀已经有了裂纹。
毒狼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光头和尚的手,可是离得太远,毒狼无力的喊到:“疾狼…”
疾狼死了,上原柳心斋也死了,活着的是法心和尚,静安寺住持要他抛却曾经重新活过如新婴。
然而在我去静安寺后,法心的修行却蒙了尘缘,住持说他尘缘未了,休不得正果。
再次相遇,疾狼不是疾狼,法心不是法心,以刀客上原柳心斋之名。
如若同时拔刀,柳心斋可杀身前所有拔刀之敌。
“没想到,我最强的一技却是赢在刀上。不,若是双刀在手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