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谷雪家里也不平静。
因为公共账户钱的事儿,谷雪这一天脸色就很不好看。
下班回到家,婆婆在做饭,单明扬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当着婆婆的面儿,谷雪不好直接质问单明扬。
晚饭桌上,谷雪一直闷着头吃饭。婆婆发觉异样,看看单明扬,又用眼神挑了下谷雪。单明扬在桌子下面踢了谷雪一脚:“怎么了?不高兴啊?”
见婆婆直勾勾看着自己,谷雪反应过来:“哦,工作上的事儿”
“这可不行啊,雪儿,你在外面不高兴了,就把这种情绪带回来?搞得我们也不高兴了”婆婆边吃饭边进行思想教育。
谷雪只好点点头:“哦,知道了”
吃完饭,谷雪照例在厨房刷碗。
偷偷瞥了一眼,婆婆和单明扬在客厅沙发上,不知嘀咕什么。谷雪看到,单明扬一脸惊讶,发现谷雪看着他,又马上转了脸色。
刷完碗,婆婆罕见地回了卧室。
单明扬过来主动挑破这事儿:“那钱啊,我手机转账搞了点投资,我不也是想多赚点吗?你看以后还有孩子,花钱的还在后面呢!”
“投资?什么投资?你什么时候取的钱?我怎么不知道啊?”
“这……你看,你今天取钱不也没提前告诉我吗?我当时是想和你说来着,这不是最近工作忙,给忘了吗?”
“那你投哪儿了?”
单明扬开始支支吾吾:“哎呀……就是同事介绍的一个项目……我们领导也投了,肯定不会亏本……”
“什么项目啊?”
“哎呀,资料都在公司呢”
“明天带回来,我看看”
“哎呀……这是我们的钱,我还能把这钱弄没了?”
“不是,这钱太多了……我要看看项目资料”
“你……”单明扬被逼到了墙角,他拉着谷雪进了卧室,悄声说:“和你说实话吧,这钱是我妈投的,她说再过三个月就能连本带息拿回来了”
谷雪倒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时,婆婆来敲门:“雪啊,喝药了啊!”
单明扬双手扶着谷雪的肩膀:“看我妈多好,天天给我们做饭,还给你熬药,出去吧”
药已经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见谷雪出来,婆婆马上端起来:“来,快喝了啊,温度正好”
谷雪没接,而是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刚吃完饭,等一会喝吧”
婆婆的眼像雷达,滴溜转着侦查敌情。
投资的事儿谷雪心里憋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妈,投资这事儿靠谱吗?不会被骗了吧?”
“怎么说话呢?咱妈能被骗?”单明扬,墙头草,两面当好人。
“哎呀,不会不会,是你大姨介绍给我的,她去年光利息就赚了好几万呢,绝对靠谱”婆婆拍着胸脯保证。
“可是,我看新闻上说,这些很多都是非法集资,最后都暴雷了”
“这个和你说的那个不一样”
“妈,你能不能问问,这钱能提前取出来吗?真不行,我们就不要利息了”
“这怎么行?你知道利息有多少啊,再等三个月,利息至少这个数”婆婆竖着三根手指头。
“可我总觉得不靠谱,那个机构叫什么啊,我明天问问我哥,看看他知不知道”
婆婆有些慌:“哎呀,咱自个家的事儿,别老掺和外人,啊”说着,好像哪儿不舒服,用手捂着胸口,脸色很难看。
“妈,你怎么了?”单明扬马上过去扶着。
“哎呀,难受,太难受了……”
单明扬白了一眼谷雪:“这事儿以后别说了啊”又回过头来,“妈,去医院吧!”
婆婆摆着手:“不用,不用,我去躺会儿”
可刚起身,又一屁股坐下来:“哎呀,晕,难受……”
单明扬害怕了:“不行,马上去医院”
谷雪跟着单明扬把婆婆送到医院急诊,这是谷雪第一次在晚上去医院。
让她惊讶的是,晚上的急诊室竟然也是人来人往,这里似乎没有白天和夜晚之分。
先去前台,先量了血压,没问题。
医生询问了病症,又做了心脏CT,也没问题。
可婆婆还是一直晕,一直难受。
“医生,我妈这是怎么回事啊,要不您给开点药或者挂个吊瓶吧!”
单明扬见她妈不停地往下捋自己的胸脯,还张着嘴呼吸,很是紧张。
医生看了谷雪婆婆一眼,低头开了一张处方,交给旁边的护士:“那就打个吊瓶吧!”
吊瓶从9点一直挂到半夜12点。
上了一天班,已经很疲惫。谷雪在那儿硬撑着。婆婆和单明扬没开口,自己就不好主动说先回去睡了。婆婆病了,这可是检验儿媳妇孝顺的关键时刻。老话说:关键时候不能掉链子。
刚开始,谷雪看手机打发时间,可看了半小时就觉得没意思。抬头看看吊瓶,才下了不到十公分。滴流就那么不紧不慢、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慢得让人恼火。谷雪有种冲动,想上去把滴流的开关开到最大。
好在这吊瓶很管用,婆婆刚输了一会,立马见效,头也不晕了,胸也不闷了,喘气也顺畅了。此时此刻,她打着吊瓶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单明扬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刚开始也捧着手机,滑来滑去。不一会就撑不住了,直接靠在床头的墙上,打起了盹。
谷雪实在无聊,起身在输液室来回走,在门口碰到了刚才的护士。
没话找话:
“那吊瓶打的什么药啊,还挺管用的”
那护士往输液室瞧了一眼:“那是你妈还是你婆婆?”
“我婆婆啊,打了十分钟就见效了”
护士狡黠地一笑:“打的是生理盐水”
谷雪楞在那里。
婆婆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谷雪想过去一把把输液的管子拔了,又忍住了。如果说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也许是更要脸吧!这种撒泼的事儿,谷雪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让她做,还真有困难。
谷雪走到病床前,抬头看了看吊瓶袋子上的字,很小,仔细看,果真,氯化钠注射液!
谷雪把单明扬拽起来,拉着他到门口。
谷雪指着里面:“你妈,装病”
单明扬一身困意,揉着眼睛:“什么?”
“你妈在装病,她其实没病”
“瞎说!我妈都难受成那样了,你又不是没看见!”单明扬清醒了,而且很生气。
“那为什么一直难受,打了吊瓶马上就好了”
“这不废话吗,打了吊瓶当然好了!”
“吊瓶里是什么你知道吗?生理盐水!”
单明扬不信,马上回去输液室确认,确实是生理盐水。
可他依旧强词夺理:“打生理盐水也是管用的啊,可能我妈身体就是缺这个,才那么难受的”
谷雪苦笑,婆婆这人儿,没理都能辩三分,没想到这种功能还能遗传。
“既然没有大问题,你在这看着吧,我先回去了”本来因为钱的事儿,谷雪心里就一窝火,现在又加上装病,她的忍耐快逼近极限了。
“哎”单明扬一把拉住谷雪,“那个……咱家的事儿咱们自己解决,家丑不可外扬,别弄得让你哥你姐都知道,啊”
谷雪没说话,走了。
打车回到家快凌晨1点。已经睡意全无。
洗刷完,刚上床准备睡觉,单明扬和婆婆也回来了。
谷雪假装睡着了,没出声。